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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附体记(河图小说) > 第 74 部分

第 74 部分

这是我首次独对贾似道,我并未如自己早先想像中那般不安,叫过一声后,

眼睫微垂,静候问话。

“筠儿,”贾似道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道:“东府这顶帽子终于扣到你

头上了,这是我一直担心的事,我躲了他们十几年,最终却落到了你身上。唉,

既然是娘娘的旨意,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了——”

“爹爹请吩咐。”

“切不可荒废了学业!咱们贾氏虽有恩荫,依本朝制,亦需经吏部诠试,方

能入仕为官,再说,我与你爷爷都是进士出身,也望你与笙儿能争口气,传续家

声。”

我唯唯而应,心中好笑:“只怕你盼不到那一天了。”

“东府之事,我不便多c嘴,”贾似道沉吟道:“不过,那帮人跟了你爷爷

半辈子,虽然胡闹了些,也算不易,你该尊老敬长,不可辜负了人家。至于东府

的欠债,唉,东府的欠债,当年我就一直不同意你爷爷的做法,以区区一室之微,

担负数万户家累,居心固好,但结果如何?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违理之事究不

可长,万一东府支应不下,连累无数,那时谁会揣想你的初心?只会招来满身骂

名。凡事需依理而行,方能不咎。我白手起家,并未从东府支过银钱,这些年来,

我却暗暗帮付那边不下万贯,前几日,娘娘又从这边府中调去了一万贯,也算尽

了全力,问心无愧。如今你是府主,依我之见,局面撑不下时,宜尽早禀示娘娘,

奏明圣上,由官家处置。若到场面闹豁,就难收拾了。”

“是!”我一边应着,一边若有所感,向窗外望去,大夫人与几人正走出院

中穿堂,一名白衣女子婉约的身影极为眼熟,未暇细看,却听贾似道咳了一声。

“罢了,”贾似道顿了顿道:“如今府中多事,东府的事我想管也管不了。

我十六岁时,已任事当家,你今年也十六,也该问事自立了!好自为之罢。后日

婚仪过后,我再拨出一万贯,连同之前娘娘取走的,共计两万贯,权当你另立门

户的家底,你最好交给新妇,她是个精细人,比你要强许多。”

我只笑了笑。

“莫笑,记好了?”

“记下了。”

“咱们府中的事你都知道了。不过,解道长乃世外高人,此事只会有惊无险,

你不用瞎担心,也不必跟你娘她们多说,多言无益,你——回去罢!”

我转身离房,暗道:“这贾似道为人不坏呀。”又想:“我刚给他送了顶绿

帽,受他半日教训,爷们俩互不亏欠,算是两相抵过了。”

一抬头,正见大夫人归来,身边却只有一名丫鬓小荃,她立于穿堂口台阶下,

欲上未上,眯着眼儿向这边顾望。

我只道她要与我说话,加快了脚步,走到一半,却见她已从穿堂走入房中了。

我于是脚下又放缓了,到了她方才停留的地方,小荃却悄无声息走了出来,

笑道:“夫人请公子喝口茶再走。”

我寻思道:“搞得这么神兮兮的。”不过,与美艳无双的大夫人相见,总是

件愉悦的事。

当下跟着小荃走过穿堂,一进屋,只听内房里大夫人的声音:“小荃,一会

儿齐管家陪两位仙姑赏园回来,你将她们领到南边精舍歇息。”

“是,夫人。”

“筠儿稍坐,我一会儿便出来。”

我环顾室内一眼,正室的气象毕竟大不一般,处处描金画彩,屏风、榻椅等

大宗物件不说,连烛台、黑笼等居家度日的小物品也华丽精致,置放整洁有序,

整间屋子给人的感觉宽敞而不失舒适。

小荃示意我坐到大窗下的坐榻上,她自己俯背弯身于榻角一处摇动手柄,宽

大的坐榻中央徐徐升起一座四方几案,埋案的地方恰适以伸腿。几案升起时,我

顺势举起双脚,一时未便放下,足高身低,彷佛被人推倒的样子。

小荃笑了一笑,梨涡微现,也未说话,转身又取了茶具置于几上。这时内房

门帘闪动,大夫人道:“小荃,你去吩咐厨下备好热食点心,于院口候着仙姑回

来,不可怠慢了尊客!”

“是!”

我将腿伸进几下,抬起头来望向窗外,小荃从外边贴窗走过,两人隔着薄薄

的木壁照面。

她的身高恰与我坐势头面差不多,一时花容掩近,鼻息可闻,她往前行进之

势,便似要迎面相贴过来一般,两人俱是一怔。小荃竟一时停步不敢前,阳光照

着的俏丽面庞,娇羞的红晕漫上白嫩的面肌,奇景难描难画,我心道:“大夫人

房中,此蛛最美!她才是屋内堂外最好的摆设啊。”

“噗吓”一声,步出内房的大夫人驻足生笑,容色灿斓,正向这边望来。我

慌忙整衣作势,小荃则羞面低头,匆匆而过。

“筠儿,你觉得小荃怎样?”

去了外边披肩,一身柔黄轻流罗衫的大伏人迈步盈盈走来。我恍惚有种错觉

:这不是秋天,而是夏日。一方面是窗扇开得很大,此时阳光普照,屋内敞光明

亮,另一情面却因大夫人身衣明媚、容光照人。

我身于此境,只觉心暖身懒,如阳光下的猫犬,倦而沉迷,声音也獭洋洋的

:“大夫人调教出来的,自然比各房的丫鬓格外伶俐些。”

“只是这样吗?你只要开口,我让小荃改去侍候你又何妨?”

我不无心动,但想大夫人哪有这般好心?前阵子她与齐管家还谋害大公子呢。

此妇机心深密,不可轻忽,于是笑道:“大夫人使唤惯的,孩儿岂能不孝上,倒

要您割爱?”

大夫人已端过炉子上热壶水,侧坐榻上,一边倾身洗杯泼水,亲自整弄茶水,

一边垂眸叹道:“唉,大夫人大夫人的,你打小就不愿唤我一声‘娘’。”

温婉瞠责,其声有憾,倒将我吓了一跳。按大户规矩,大公子的确应该称她

为“娘”,而叫王氏为“姨娘”,不过,我却知道大公子向来只叫她为“大夫人”。

据说王氏原为贾似道的外室,后来才接入府中,想来大公子儿时叫惯了一直没有

改口,大人们也未相强。

如今霍氏忽然提起这个,也不知是否有笼络之意。我故作羞涩,拿过瓷杯,

呷了一口茶,垂眸道:“孩儿口中虽称‘大夫人’,其实心下也叫您‘娘’的,

只是叫顺嘴了,改来觉得别扭。”

霍氏抬头白了一眼,道:“有什么别扭的!你不是我儿子吗?枉费我在你身

上花费多少心思!”

是谋害的心思罢?我呐呐道:“是……娘!”

霍氏喜气缢面,将手在我掌背摸了一下:“你终于肯叫了吗?”

不知怎么,我竟有些心虚,向窗外看了一下,这个院子的格局是曲尺形,贾

似道在那边房中与几人议事,这边历历能见。

霍氏见我望向那边,一时也有些脸红,随即喜孜孜地离榻,捧来一个大锦盒,

去了盒盖,里边珍饰灿然有光:“瞧,这都是我娘家带来的稀罕物,咱们府上要

寻这些东西哪也找不着。

娘早就给你的新娘子备下的,你这声‘娘’并不白叫哦,随便挑一样罢!“

我以为是全给,原来还是挑一样,心下好笑,装作极有兴趣,倾身细瞧: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寸——鲫观。

“什么玩意儿!”霍氏失声道:“说得很轻巧,这些东西哪件也不下五千贯。

这全是霍家大师巧造,市面上罕得一见,你不曾听说吗,‘丘祖描金断玉手,霍

氏十年弄机巧’,丘祖仙家妙手,点石成玉,指的是玉中仙品,霍氏大师匠埋头

苦造,乃出罕世珍玩。”

我满头雾水,问道:“丘祖?是指哪位大玉匠?孩儿却未曾听说过。”其实

霍氏造珍玩,我一样也丝毫不知,却不便多问。

霍氏道:“亏你读了那么些书!丘祖便是全真教的丘处机丘真人,昔年蒙古

皇帝给北边玉业出了个大难题,眼见行业要遭覆灭之劫,丘仙长施展仙家妙手,

帮玉业渡过难关,于是丘真人便被奉为玉业祖师,北边玉匠从此纷纷拜在全真门

下,受其恩庇,否则,全真古道堂的玉业怎会如此繁盛,一统北方天下?”

我大吃一惊!原以为全真教乃一群修道诵经之士,对商经一窍不同,却不料

丘处机竟是玉业宗师,教下更有繁盛的玉业依附。如此说来,我对东府筹划定策,

以财力对付全真教的大计,岂非是井蛙观天,要全然落空?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如遭雷劫,说不出半句话,见霍氏兀自捧盒相候,便随

意指了件光灿灿的饰物,道:“就……就这个罢,瞧着挺好看。”

“就……就随你了!”霍氏忽然满脸红晕,急急将锦盒掩上了:“回头我让

小荃送至内房,给新娘子收好。”

如此珍物,不在喜堂上作婆媳之礼搏个大面子,却送至内房,岂不掩埋了光

彩?但我此时心气正乱,也未多问,只点头称是。

霍氏脸上更红,将锦盒放下,掠了掠鬓发,渐渐移身坐上榻,执壶倒茶笑道

:“筠儿,今儿让你来,还有件事儿要与你说说。”

她的双脚拢到茶几下,下边地界狭窄,登时与我的腿儿相触,我心上一跳:

“娘有何吩咐?”

霍氏先是一笑,意似对我这声“娘”称许,底下的裙脚移开,离了我腿侧,

道:“锦儿

——你霍姨在那边可好?“

怎么才算好呢?大约除了受我侵犯,一切尚好吧!我颊上泛热,干巴巴应道

:“挺好。”

霍氏皱了皱眉,道:“也许我不该说嘴,但我这妹子年纪老大不小,一直不

肯出嫁,也不——什么心思。”

霍氏忽然对我提起她妹妹的婚嫁事,虽然极为荒唐,万万不可能,但我却忍

不住歪想:“长辈的嫁娶没有跟小辈商量的道理,那么跟我说这干嘛,难道还能

像小荃一样,说过一声,便将霍锦儿派到我房中侍候?啊呀……姨全配,干到累!”

我正胡思乱想,却听霍氏叹道:“她长年在东府,有家不归。也许是霍家人

天性使然,她从小就爱摆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一项费钱着实不少。东府的

境况我也知道,养不起她。她孤身未嫁,也还算霍家人,每年从霍府支用数千贯,

我爹爹在世时还好,疼她这个小女儿,给了也就给了,如今我爹不在,只有我娘

暗暗拨给,闹得兄弟几个颇有怨言。”

我不禁暗下汗颜,霍锦儿之术对东府助益不少,她那些术法的确需倚仗许多

稀奇古怪的宝贝物事,没想东府为此受益,所费竟是从霍府支用,从情理上讲实

在说不过去。

“你是东府之主,帮我递句话给她,请她往后莫向霍府伸手了,白教我娘为

难。如需用钱,我当年随嫁奁资颇丰,或可帮付一些,但像往年那样每年数千贯

之钜,我也支应不起,只有她自个儿设法了。”

“是,孩儿会向霍姨说清其中难处,东府会承担这一项,不会教霍姨独自设

法。”

“说得轻巧,东府能有钱吗?”霍氏瞠道。

我嚅嚅道:“如今,有些不同了。”

“哟,”霍氏向窗外瞄了一眼,脚下抵了过来:“你们方才房中说了半天话,

该不是你爹爹出手大方,给了你不少?”

我脑门一晕,腿上感觉她软翘的足尖勾挑之力,只觉神魂飞荡,面色腾腾然

赤红起来。

霍氏见状,轻轻咬了咬唇皮,眸中流波荡洋,一时容色更艳。她垂头抿了一

口茶,足下莲勾悄悄缩回,偏腿下榻,道:“你们父子之间的事也轮不着我理会,

作儿子的有烦难,为娘也会帮上些忙。你去罢,有事再说。”

我慌忙跟着收腿下榻,直身站起:“多谢娘了!孩儿告退。”低头行至窗外,

却被霍氏叫住,道:“芸丫头闹气了,说你回来了也不去瞧她。”

“我没去瞧她,她不会来看我吗?”

“所以说闹脾气了,你不去,她就偏也不去找你说话。”

“这妮子!”我微微一笑,抬起头,正与霍氏隔窗目对,我目光停在她艳丽

的面庞上,看她还有何话想要交代。

霍氏也将水汪汪的眼波凝定在我脸上,怔了片刻,不知寻思什么,面色微晕

:“去罢!”

从霍氏房廊下出来,我一路心跳不止。天打雷劈啊,怎地我如今一叫“娘”,

就不由动兴?

' 本贴载至第五十三章'

' 本貼最後由 radioaction 於 2009…09…20 22:5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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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adioaction    時間: 2009…09…12 21:39

五十四、圣女本尊

走到院口,只见几名小厮正缠着小荃说话,小荃则爱理不理,不时向园子方

向望上一眼。

见了我,几名小厮唬得忙四下散了。我暗中好笑:“谁说世无赏花人?人人

都长着一双雪亮的眼呐!”

本想与小荃搭话,见了此状,我倒不屑同流了。当下装作视而不见,从小荃

身旁擦身而过,暗运天眼术,却绕来瞧小荃脸上神色。

小荃哪知我背后长“眼”?脸上全未掩饰,水灵灵眼儿向我身影望来,讶色

中带些惶惑。

我忽伸手在后背,指头勾了勾,小荃大是不解,大睁着眼,迷惑望着,脸上

不由红了一红。我暗运念力,附近数片落叶儿齐齐飘向我手心,我指掌一张,叶

片轻轻地一荡一荡,迳直向小荃飘去。

小荃半张檀口既惊又羞,慌促无措;但我此时却顾不上戏她了。以念力送叶

时,我略略沉入灵境,立时感应到远处有一股淡淡的青阳气,辨其方向却非我的

住处,如非有人偷了我的青阳丹,便是与我密切相关的师门人物闯入了府中。

我毫未停留,加快脚步拐过墙角,一至无人处,登时施展身法,如飞赶去。

循气感追至园中,我又闭目默察,追寻气源,一察之下,不禁暗暗奇怪。这

么淡的青阳气!几若无有,只较一株青阳古木强上少许,比我在师门时气感还弱

许多,绝不可能是青阳丹,也不应该是师兄师姐们,那会是谁呢?莫非是无音师

姐或无双师妹?她们在青阳山的时日很短,青阳气感不强,倒极有可能。

我心下坪坪直跳,一边琢磨,一边追去,抬头前望,目力所及,前向无人,

只见池旁两间木屋,正是原先连护法与矮胖子的居处,又默察一瞬,唬了一跳:

青阳气正是源自木屋!

——屋中现下有何人在内?

正不知就此闯入木屋是否稳妥,迟疑间,只见园中东南角行来一人,似慢实

快,转眼辨出正是连护法。我心中一动,避向池旁一株大树后,随见连护法到了

木屋前,四下一望,叩门而入,也瞧不清是谁给她开的门——这么遮掩做作的,

想来不会是矮胖子吧。

我寻思片刻,默运心法遁入土中,寻到矮胖子建造的地府秘道,向木屋处搜

去。

连想都不用多想,我才不信在连护法的居处,嗜窥上瘾的矮胖子不会留上一

两手。

果不其然,无需费神多找,我便在木屋附近岭现可供偷望的孔d,与上次偷

窥齐管家房内的孔道相比,此处孔d简直设计得贴心无比。

此孔道d口不仅可舒适地容人站近,且旁边多出半人高的土墩,坐于其上,

翘足仰靠,也无不可。我不禁想像矮胖子懒洋洋地翘足而坐的样子,一边磕着花

生果子,一边从容观赏d口那边的无限春光,人生之乐,不关名利,至此无求矣。

若仅是这些,还算小瞧了此道瘾君矮胖子。他竟然将孔道开成喇叭状,上头

小而下边大,既不惧被上方人岭现,又不需费力运功目视,还能听声无虞,最令

人诧异者,他还在附近几处开了不同方向的孔d,且高低有异,高者应是借木屋

内的土台之类开孔,视野闲阔;低者,则全然于木屋地板下缝隙处镂空而成,需

仰颈上望。这数处窥孔便于全方位地将木屋内通览无遗,哎呀,我的娘咧!

连护法身上的每根毫毛只怕都被矮胖子瞧光了吧!

我不知是该骂矮胖子无耻呢,还是该赞赏他精益求精、“由魔入道”的精神。

总之,我一时也无暇多加敬佩了,择了其他处闲孔屏息窥去,一眼望见齐管

家那张油面胖脸,心道:“原来是他!莫非他与连护法相约,在此屋商议太乙派

门内之事?那青阳气呢?”

稍移身位,又瞧见了连护法的背影,由于此孔由下朝上斜望,若非我与连护

法极熟,本也难认出她来。这时,却听一个绵甜有味的声音道:“……好啦,云

中护法,你也不需指责齐潘了,互相推诿,却有何益?你今日接到我传召,等了

半日才到,可见你对本门的事也未必很尽心罢?”

连护按陪笑道:“属下怎敢呢?王师妹来传知属下时,属下的炉中正炼着药,

不敢弃而不顾,收拾停当后才赶过来的,耽搁了一会儿,还望仙使勿怪!”

“哦,炼药?既然说到丹药,我也正好有件事儿要问你,本门在贾府的三人,

只有你方有本门圣药‘碧落花魂’。全真教云真子在贾府为‘碧落花魂’所制,

为此癫狂发作,这事儿可推不到齐潘两人身上,对此,你作何解释?”

——“竟有此事?”连护法大为“惊讶”,道:“属下从未妄动圣药,更何

况对友教道友施为?属下没有那般大胆。”“我就知道你不肯轻易承认,哼,你

自己没动过‘碧落花魂’,

莫非给别人使过?那便罪加一等了!齐——说,你在贾府并不安分,与贾公

子亦有交往,此事可确?“

“与贾公子结识,那是便于进贾公子屋里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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