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 功能!爱杀便杀,关我甚么事?!”
连护法叫道:“你知道这少年是谁?他……他是你未来的女婿!”
中年妇人摇摇头:“胡说八道。”继续缓步近前。
连护法道:“我没骗你!他是贾似道的大公子,你女儿陆小鱼已许配给他了!”
顿了顿道:“杀了他,你女儿就是个望门寡!”
中年妇人脸色大变:“你说甚么?陆……陆幽盟把小鱼许给贾家?”一边不
住摇头道:“不行!万万不行!我女儿绝不能嫁给贾家!”
连护法道:“这可不由得你了,你失踪多年,女儿当然全由父亲作主……”
中年妇人冷笑道:“我女儿不会嫁给他的!我……我先杀了他!”一掌击来,
竟不是冲着连护法,而是向我而来。
连护法一惊之下,不及阻拦,窗口那名神情木衲的大汉喝道:“十七妹!不
得胡乱伤人!”
中年妇人呆了呆,停掌凝身,脸向窗外,道:“九哥,这少年……”
窗外那名男子摇摇头道:“我知道,只是……”
两人争执间,连护法焦急地四下张望,眼见逃脱无门,脚下不由顿足痛骂:
“倪老三!
倪老三!你这个死王八蛋!“
蓦地,随她叫骂,木床周围的地面开始摇动,整间屋架也咯咯作响,地面倏
地往两边裂开了一道深隙。中年妇人猝不及防,忙往后跃。窗外的大汉一愣之下,
断喝一声,身背扬起一把阔面大刀,身凝半空,隔窗往前直劈,劲风呼啸而至,
我惊骇间魂不附体,大叫一声,歪身缩让,但听得“嘎啦”一响,木床倒塌,地
面也被刀劲劈开一道深深的豁口,我大腿侧一阵辣痛,急叫:“我的腿!我的腿
被斩断啦!”
地面下却同时有倪老三在嗷嗷叫痛。连护法未及全身陷地,半个身子在塌陷
处挣扎,连
连惊叫。
那大汉轻轻跃窗入屋,冷冷向我看来一眼,喝道:“闭嘴!”一刀刀向附近
的地面搜寻劈落。
我这才发觉大腿完好如初,适才那一刀气势凌厉,将木床砍翻,我的腿侧戳
在硬处,吃痛中却以为自己大腿被切,故此胡乱喊叫,不由一阵羞愧,随即发现
自己一急之下竟然气破x关,能够动弹了,不由又是一阵窃喜。
突然,听得连护法哀声痛呼,我歪身一看,见中年妇人唇角含笑,正从她身
旁缓缓退开,连护法整个身子歪趴在地面,胸前衣裳殷了一大片血,软条身子不
住抽搐,回首向中年妇人狠狠盯视。
中年妇人柔声相问:“哟,很疼是么?”猛地又扑前一掌,击在连护法后腰,
连护法被掌力一激,仰头喷血,吁吁嘶喘:“你……好狠的心!竟破了……破了
我的练门。”
中年妇人甚是关切:“是吗?真对不住……我可一点也不知道。”缓步近前,
凝掌又将扑击。
我不忍看连护法这般惨状,明知中年妇人势若癫狂,不会轻易听人相劝,还
是忍不住出言喝止:“喂!……”
刚叫得半声,中年妇人脚下乱摇,立不定身子,那大汉向地面喝道:“好呀!
原来你躲在这里……”说着,将阔刀高举,便要劈下。
我心中一动,忽往大汉腰间一掌,将他推出半步,身子一跃,扑着连护法没
入了地面。
中年妇人与那大汉同声惊喝,随即听得“啵”的一声,刀破地面,刀劲在我
身后如惊蛇乱钻,我后背吃痛,咬牙遁地平走,一股股刀劲又贴身追来,我耳边
听得一声:“嘿,臭小子,让我助你一程!”前方土质松软,我游水似的毫不费
劲地迅疾前行。
行不过百米,我停身喘息,附体后我仅剩的几成功力本就不能长距离的地游,
加之适才一番运功耗气,牵动了体内毒力,此时咬心撕肺地疼,我恨恨道:“解
药呢?快拿出来!”
连护法气若游丝:“在……我怀里。”
我摸进她怀中,贴r处掏出一包零零碎碎的物事,运功目视,却没见那个红
色小瓶。心下着急:“到底在哪儿?”
“黑色的蜡丸,给我……快!”
我陡然明白,原来这是解她自己毒掌的药,匆匆捏碎了塞入她口中,喝道:
“我的解药呢?”
“……”
她丸药入口,娇躯顿然松软,神志迷糊,似要闭目晕去,压根没听到我说话。
我拿她没法,只得运气助她疗伤化药。她稍好一些,频频大口喘息。我知她
不懂地底呼吸之法,却又不敢就此跃出地面,生怕刚才怨憎会那些人还留在附近
搜索,无奈之下,只得又低头渡气给她,她唇角口中俱是鲜血,搞得我一阵胸闷
恶心,骂道:“天下再也没有人像老子对你这么好了!”
“谁说的?!”
身旁疾游过倪老三,远远过去了依旧在嚷嚷:“老子对她最好了,你小子算
个p!”
他游身过处,将地底掀得天翻地覆,声势惊人。我心下一喜,知道他在故意
引开敌人,於是回游连护法居处,破土而出,发觉怨憎会一众果然已不在。
连护法出了地面,便大口呼吸,她的脑袋还枕在我臂弯,痴痴地仰头冲着我
呆看。
我道:“看什么看,后悔适才走眼了是吧?”将她放落地上,在她身上掏摸
一阵,毫无所获,便在屋内四下里搜寻解药。
适才屋里被怨憎会那些人一搅,屋里床塌地裂,桌凳倾倒,破瓶乱屑,丢了
一地,所幸烛火未灭。我忍着腹痛,一一将师门秘笈和神龙珠找回了,却没找着
那个红色小瓶,毒力攻
心,忍不住坐倒在地,却一眼瞥见破床底下滚着那个小瓶,长臂摸出,在连
护法眼前晃了一晃,一阵得意忍不住打心眼里冒出。
连护法一只胳膊撑在地上,眼儿无力张望,喘息道:“你……?”
我理也不理,将瓶盖拔开:“吃几粒?”
“你……先助我疗伤……我……再告诉你……”
“甚么?!你别忘了,方才是我救了你!竟敢要挟於我?!”我勃然大怒。
“是……我很谢谢你,”连护法低下头,黯然道:“不过,我不骗你,那解
药……是不能乱吃的。”
我腹间疼痛,心下一阵烦躁,却又不敢贸然用药。狠狠盯了连护法半响,涩
声道:“好,要我怎样帮你?”
连护法见我脸色难看,忙解释道:“我不是要挟你……”。
我没好气道:“不要说了!”走过去将她扶起,坐到倾斜的木榻上。她的身
子半点力气也没有,软软地靠在我身上,脸颊苍白,鼻息微喘,娇柔无助的样子
让人陡生怜意。说实在,她现下这副模样,比起她l身挑逗的时候,更让我心动。
我放软了肩骨,让她靠的舒服一些。探过一只手助她运气,她冰凉无力的小
手将我紧紧握住,从她指掌上传来轻微的颤抖,她牙齿也咯咯打颤,好一会儿,
她掌心回暖,颊边泛起一片娇红,道:“好险……适才若是真被她破了练门,那
就万劫不复了。”
“咦,你不是说……”
“我骗她的。”她不好意思地仰起脸儿看了我一眼。
“你……”我一阵气结,在那样的情形下还想着骗人,她是个甚么样的人呢?
不由打量了她一下,红红的唇,纤巧的下巴,整张脸儿的轮廓十分俏丽,肌
肤却不再细嫩,稍现油光,尤其眼角处有细微的爬纹,离得这般近,一种十分陌
生的成熟妇人的气韵人而来,让我既感吸引,又深怀戒备。
“你中毒多久了?”她运功数周,缓过气后,开始讨好我。
“不知道!”我余怒未熄,口气很硬。
“不知道?”她诧异地问。
“我知道还会中毒么?!”
“那倒也是,”她叹了口气,随即道:“适才我没骗你,本门的‘长相思’,
说起来,本来并非毒药……”
“不是毒药?!”我腹中隐隐作痛,几乎是愤慨地叫。
“是的。‘长相思’选用的药材十分珍贵,制作工序又繁,本门哪有许多心
思来制作一剂毒药?”她见我不信,便耐心解释:“‘长相思’,原是本门修炼
采补术时必备的丹药,用在……用在炉鼎上——就是捉来的男子身上,可激发男
子体内潜藏的阳气,便於长期采练使用。但服用‘长相思’后,若未经采练引导,
就会变成一剂十分厉害的毒药了!”
“你是说……”我听了她一番话,隐隐感觉有些头大。
“嗯,所谓‘长相思’的解药,也只是用以采练引导的辅助药物,并非真正
的解药。”
她转动身子,笑望着我,道:“真正的解药……是我!”
我望着她杏面生春的娇靥,心间一荡,一时无言以对。
她软软地缩进我怀中:“咱俩是拴在一块了,你要好好助我疗伤,而我,则
帮你解开噬体阳毒,从今往后,你到哪,我便跟你到哪……”
我吓了一跳:“不可以!”
她笑靥娇仰:“怎么?你不愿意?”
她的笑有些僵硬,让我很不自在,我避开她双眼,道:“难道你同门不能助
你疗伤么?
为何须是我?!“心想,自己乃附体之身,在贾府支应起来已是十分为难,
岂能再带上身份
不明的她?
连护法脸色微黯,道:“我便说了,你也未必相信。”
我道:“你不说,我怎么信你?”心中暗道;信你胡扯才怪。
连护法一阵沉默之后,升起一丝自嘲的诮意:“我为甚不找同门?嘿,人人
都道是同门情深,本门中人却互相嫉恨,要找个不乘机落井下石的都难。再说,
本门近来图谋大事,哪顾得上理会我?不要说为我得罪那天下最难缠的怨憎会,
只怕怨憎会找上来,二话不说便将我卖了也不定,哈!我只想找个地方独自养伤
避仇而已,只是没想到……连你也不肯帮我!
哈哈,哈哈!“说到后来,她自说自笑,笑声听来十分凄惨。
我皱眉不语,悄悄打量於她,这女子太会骗人!谁也不知她哪句是真的。
连护法笑了一会,拭去眼角泪迹:“好了,让你看了笑话。我可以不缠着你!
只是……
你既救了我,我却须助你将体内的阳毒解了。“说着,强撑伤体,发颤的手
来解我衣袍。
“你干甚么?!”
“帮你解毒呀!”
“好吧……”被她的手儿一阵拨弄,弄得我喉乾舌燥,虽明知她做作卖好,
却也不由心软:“你要跟着我,我不拦你……只是我尚未娶妻,丫鬟尽有,你凭
甚么身份进贾府?”
“你莫忘了,我现下是天下最好的良医呀!至於进贾府,不劳你费心,我自
有法子。”
王八蛋!我陡然想起齐管家。随即恍然,她刻意要进贾府,莫非是对那渡劫
石念念不忘?
不由冷笑:“你还想找那渡劫石是吧?”
连护法一愣,定定看我片刻:“原来你知道得真不少!”
我凝神戒备,点头道:“我劝你莫耍花招!”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一时凝滞。我知道她不少秘密,而她也知道许多我不欲
为人知的东西,不如乘她虚弱……一时间,我杀心顿起!
“你想杀我?”她紧盯着我:“谁帮你解毒?”
说完,她噗哧一笑,又道:“你的样子好生吓人。”
我也笑:“进贾府不准害人。”
“知道啦~!”她娇痴无限:“我最听相公的话了。”
她竟连称呼都变了。
我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天地风云变幻,我在意念间只不过轻轻一跃,
从此进入纷乱而危险的棋局之中。而我也在刹那之中,下定了决心,要凭藉自己,
游刃其中,笑到最后。
我一振身上衣袍,全新的我立了起来,以天下独为我用的目光俯视着她:
“那便好,我在贾府等你来。”
“等一等!”地底一个声音传来:“大家都去贾府,为何不带上我?”
“甚么?!”我和连护法异口同声。
倪老三跳出地面:“怨憎会毁了我的五通庙,我自然要找个地方吃饭,喂!
臭小子,你不会很小气罢?!”眼儿滴溜溜却绕着连护法身子乱转。
“不可以!”我与连护法对望一眼,同声反对。
“当然,我也不会白吃不干活。”倪老三得意洋洋,述说他的大志:“我要
在贾府地下建一个地府,即便怨憎会顺藤摸瓜,寻到了贾府,你们俩个也可高枕
无忧啦。”
“这主意倒是不错,相公,你说呢?”连护法显然是动心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矮胖子会不会吃得很多,乾得很少?”
“不会不会,我可以作监工!”连护法似乎已经看上了倪老三,连媚眼也不
吝与他。
倪老三的肥脸登时通红如醉,喝道:“臭小子,你要是不答应,我会拧断你
的脖子!”
我恶狠狠道:“我为甚么不同意?难道我的脖子很多么?”
“哇~!”矮胖子和连护法一齐扑上来,把我团抱得紧紧的。
星月黯淡。
我立於树颠,夜风吹拂,柔滑的缎料随风轻涌,如水一般的质感不时贴舔我
身上的肌肤。
夜已深沉,此时整个贾府灯熄人静,偶尔的声响,也是磨牙打咳,睡梦中的
声音。
我极目夜空,将手掌团紧,又缓缓张开。
“你手中握的是什么?”
“劲力,师尊。”
“何来劲力?你手中分明空无一物。”
“但我却感觉到劲力。”
“劲力从哪来?”
“当然是气。”
“气从哪来?”
“气从……丹田。”
“哈,丹田之气从何而来?”
“练功呀,就是采集天地精华之气,一点一滴的收入体内,融为我用,存於
丹田,散於经脉。”
“嗯……那么气之用为何?”
“这个……就是有了气之后,劲力就足。”
“呵呵,丹儿,你听着,修道者养身健体、使力施法,千变万化,多种功用,
都离不得一个‘气’字。故此,练功又称练气、采气。所得功力称为‘真气’。
气之所至,妙用无穷。练功的过程,就是真气积蓄的过程,也是运用真气开
启人之潜力,一步步突破人身种种局限的过程。寻常人能举百斤之物,使气则可
达千斤,寻常人一跃不过数尺,使气则可达数丈。寻常人冲不破金木水土火五界
之阻,使气则可融小我於大我,化外物於无形,不仅仅是劲力增长而已……你且
按我传你的秘诀,看看能否突破眼前这道土障。“
“……进不去呀,师尊!”
“谁进不去?”
“我。”
“谁?!”
“……我。”
“笨蛋,‘你’当然进不去。只有水才能进入水,火才能融於火,土才能化
入土,‘你’算甚么?!”
“呜呜,头好痛!”
“谁?谁痛?!”
“呜呜……不知道!”
我猛地一颤,寒意袭裹全身,眼角早已冰湿:该练功了!
飘身从树颠俯落,着地的一刹那,我左腿膝弯支跪,右掌尖指面触地,与地
面交接处,我怀真默想,真气渐渐与地相融,我整个身子缓缓沉入地面。
我暂时进入“非我”之境,身体融为大地的一部分。四面八方的泥土与我呼
应,接纳我,化解我,搬移我,我紧守灵台最后的那点清明,思游八方,地脉延
伸变幻,我不断搜寻附近最强的气源,蓦地,我灵觉一震,脑中一个画面也随即
清晰起来——
王寂府?!我骇然失声。
下一刻,我已现出身来,呆呆盯视前面:这不是几乎使我丧命的那个亭子么?
为甚么前几次练功我都不能找到这里,而今夜却可以?我心下疑惑,闭目默
察片刻,愈发惊讶,这个平日被阵法锁住的气源,今夜却偏有偌大缺口,源源不
断往外释放天地元气。
而这气源却与青阳山全然不同,不仅没有那种温洋如注的感觉,反而透着森
森寒意,使
我一时不敢贸然前试。
我四下打量一遍,府中园内灯火人息全无,破败荒空依旧,看来王寂几人那
日之后,并未回府居住,不知去了哪里。
这亭中的气源……莫非是往日太极阵凝聚起来的天地之气?上次便获益良多,
通了念力,眼下附体之后急需恢复功力,若错过时机,岂不是暴殄天物?!
我不再迟疑,飞身飘前,四下搜寻片刻,便落坐於亭中石桌上,开始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