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毕都伊塔离去后,阿狄安娜露出贝壳般地洁白牙齿,悠闲地嚼着榛果,时而微微叹口气,对旁边的卡拉比斯说道:“双耳陶罐,有时我会羡慕你的身体,我要是个男孩子多好,那么继承父王宝座的人,必然会是我。”
但她发现,灯笼下卡拉比斯看她的眼光,带着陌生、厌恶与警惕。
阿狄安娜用手梳拢了下栗色的头发,“卡拉比斯,你害怕我了吗,就因为方才我刺出爱博娜的那一幕?”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对王女阁下的观感,和以前相比,发生了偏差,但我是会有自知之明的,身为奴隶,需要的是适应一切的能力。”
“你说这话时,带着忧郁与虚伪。”阿狄安娜有力地咬开一个榛果,“难道我还不够仁慈吗?我宽恕了三联队,我放走了我庶兄的使者,我还愿意马上赐予波蒂体面的死亡。”
“这一切,不过是你事先周密的安排而已。”卡拉比斯想到马上波蒂的下场,带着些许愤恨说到。
“住嘴!怪不得哲人说,别对奴隶太好,他们是一群只知道得寸进尺的东西。”阿狄安娜咬着牙说到,“卡拉比斯,你别忘了,是我教会你杀人的——既然能杀第一个,就不会害怕继续杀第二个——在这个世界里,总有一些人你必须得杀,总有一天,你会满怀感激,感谢我教会了你这项人生必备的技能的。”
卡拉比斯想起来了,在索菲尼的山垭处,他在阿狄安娜的斥骂声里,让一名亚美尼亚兵士的嘴巴喝进青铜的矛尖的景象,这是折磨他多少个夜晚的情景,他的双手也染上了人的鲜血,“我不杀那人,那人就会杀我。”这是他一直以来给自己的解释,现在这解释完全被阿狄安娜的理论给打破了:杀人没有什么被迫性在里面,只要必要性,你今天可以为了自卫而杀人,明天就会为了利益而杀人。
这时,奴仆们把阿狄安娜的座车的挡板挨个翻上来,搭好锁好,整辆马车变成了一个封闭的包厢,而后奴仆将青铜脚灯点亮,将熏香点着,阿狄安娜有些困怠的意思,像只美丽的小猫,半卧在丝绸靠枕上,与外面站立的卡拉比斯隔着个轻柔的帷幕。
“卡拉比斯,卡拉比斯......”看到“双耳陶罐”在那里魂不守舍的模样,阿狄安娜又在帷幕后笑了起来,“我是米特拉家族的人,你以为维系一个家族的强大,靠的是谦和、荣誉与温情吗?错,这样的家族早就被世界淘汰了,一个强大家族里的人,必须始终相信自己是超越任何人的,只有像我父王那样,不断地使自己变强,才能生存下去。否则像你这样就糟糕了,你其实很想救波蒂,你其实很想得到她那**肉体的犒赏,但你做不到,一来你根本没有能力,二来你的某些陈腐不堪的思想束缚了你——也许你真的该和海布里达那样,直接撩开波蒂的裙子,撕下她的衣服,给她下贱的女人配享受到的东西。”
然后阿狄安娜突然拉开了帷幕,穿着轻柔的宽松内衣站在卡拉比斯的面前,用手点着他的胸口,半是挑逗半是训斥地说道:“也许男人有地位的尊卑之分,但在女人和猎物前,他们统统都应该像头野兽。”这时车厢外一阵马的响鼻声,某传令兵喊到:“尊贵的王女阁下,打搅您的清梦当真是罪该万死,但必须向您汇报这个夜晚最好的消息,我军的骑兵,已经突破了敌人的左翼。”
听到这个消息,阿狄安娜笑了笑,对卡拉比斯吩咐道:“点着火把,去前面仔细观察下,然后再回来告诉我战场的详情。”说完,她散了散栗色的卷发,重新拉回了帷幕,躺在了卧榻上,扬了扬白皙的胳膊,慵懒地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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