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里只有邵雪一人在等着。
秦叶新进门时,邵雪正准备尝一尝手边瓷白色杯里的冷萃咖啡,见秦叶新来了,刚放到嘴边的咖啡又放了下来。
换以前,凭她跟秦叶新的关系,邵雪早就先喝为敬,只不过嫁给许行川在他们那圈子待过后,身体养成了习惯。
想到这,邵雪忽然自失一笑。
珠光宝气真是能改变一个人。
“笑什么呢?”秦叶新一落坐,跟侍者点过单后,便望向邵雪。
邵雪气质清纯干净,眼里是一股倔强与英气,眼珠一转,却又可以装得楚楚动人。
秦叶新上次见邵雪,还是去年的圣诞假期,她回国参加了邵雪跟许行川的婚礼。
邵雪今年二十七,比秦叶新要年长五岁,在秦叶新的认知里,邵雪一直是她年少时期的大姐姐,两人的关系里除了姐妹的一层,还有着秦叶新对邵雪的感激与钦慕。邵雪一个从穷人家长大的不良少女,出生就没了父亲,母亲吸毒过量死亡,带着个拖油瓶弟弟,还不知用什么手段嫁给了有钱有貌的许行川,旁人对此对她多是看不起,但秦叶新不同,邵雪为人仗义洒脱,她心里对邵雪的印象永远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姐,婚礼当天秦叶新替邵雪作伴娘,她问邵雪为什么要嫁给许行川,邵雪却是一副随性的模样。
她说,当然是看上他的钱了,刚好许行川见她是朵黑莲花,气人本事一绝,雇她回家给许家人难受,等他手上的东西完事儿后两人一拍两散、一别两宽。
秦叶新有些错愕,还想继续问,邵雪却自顾自地看着窗外,话却是对着秦叶新说的。
她继续说:“自从你到了秦家以后,我跟邵实都觉得离你很远,明明那时我们只是一个住在山脚,一个住山上,彼此的学校也离得不远,平时上下学路上也能遇见打个招呼,但就是觉得很远,远到无法形容。过去,我们总说要一直在一起,对抗父母,对抗这个放弃了我们的社会与生活,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当时到底是什么隔开了我们。现在很多事都明白了,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会躁动,我也想试试过一次你过上的有钱人的生活。”
秦叶新说不出话来,她还记得刚到秦家时,叶晴不放心,让郑叔每天负责接送她上下学。
邵雪心里一直拿秦叶新当妹妹,但财力之间的差距让年少的邵雪跟邵实不由自主地远离了秦叶新,好在网络的发展,秦叶新跟邵雪没有断了交流,没了从少年时期起自己跟自己较劲的隔阂后,邵雪敞开了心扉,两人更是成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姐妹。
见秦叶新坐下,邵雪朝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以一个姐姐的角度夸道:“又漂亮了,难怪许行川跟我说秦慎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了,结婚后我才有机会跟着许行川见过秦慎几次,为人看起来确实正经,像是修了千年的仙,见什么都不为所动的模样。怎么样?”
秦叶新不解:“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床上。”
“很好。”秦叶新低头脸红,见邵实不在,疑惑道:“邵实弟弟呢?”
“看你脸红的,我想也是,一般这种外表越正经的人心思越危险,”邵雪说,“邵实说他自己搭地铁过来,他现在住在我原来租的旧房子里。”
说到这,邵雪话锋一转,道:“听说易曦回国了。”
易曦是秦慎的前女友,秦叶新乍一听还有些迷惑,问:“怎么知道的?”
据她所知,易曦十八岁出了国,现在过去十年,也没回国的打算,况且邵雪跟易曦论起来毫无交集。
“她找许行川打探秦慎的消息,”邵雪解释道,“许行川,他这人骨子里贱,平时在外边一定要拽得像个二五八万,其实心里一堆的话没人说,我就勉为其难当了他那个负能量垃圾桶,说到这我真的想让他给我加钱,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能逼逼……”
说到最后,邵雪渴得连喝好几口咖啡,全然没了平日装出来的娴静端庄。
许行川是秦慎的好哥们,秦叶新这是有所耳闻,但听说的都是些关于他的风流韵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秦叶新想不明白邵雪要嫁这么个男人。
但见邵雪此刻虽是说着许行川的不好,眉眼间还是含着笑,秦叶新好奇道:“他对你,好吗?”
“凑合,”邵雪聊着聊着恢复了过往那副秦叶新熟悉的爽朗模样,小声说些女孩子私下的私房话,“起初他还说什么契约,宁死不跟我上床,我不信,就试试他,最后不也是跟个哈巴狗一样缠上来。”
秦叶新做不到邵雪那份肆意,只好笑笑。
但话题到这,邵雪有些担心:“你从小就听话认生,一不小心就脸红,你跟秦慎那方面没事儿吧?虽然听话小意惹人喜爱,但男人,时不时大胆挑逗一下也没什么,何况秦慎是你的男人……”
邵雪正给秦叶新传授着经验,秦叶新脸上红了几分,眼神却满是认真。
突然,一个黑色背包横在秦叶新眼前,眉眼飞扬不羁的少年立在邵雪身旁,但动作有几分生涩与害羞。
他撇过脸,问:“姐,你又在跟小奕姐说什么?”
秦叶新原名方奕,邵实自小就管她叫小奕姐,刚遇见那会,两人差不多高,邵实这小孩觉得别扭,非要在前面加个小字。
秦叶新下意识摸了把发烫的脸,回了句没什么。
邵雪见人齐了,给弟弟点了杯喝的,几人吃吃喝喝了一会儿,邵雪忽然坐正身子,装模做样咳了一声,道:“人齐了,我们仨开个会。”
话落,三人几乎是同时笑出声来。
当年三人聚在一起,邵雪就是他们的头,这一开口,还真有点过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