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被喻为天下第一的舞娘,可是软舞绝非她的强项,一直而来,她与夏祈儿都小心翼翼地保留这个秘密,但还是被梁看了出来。
“你清楚,不是吗?”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他明知故问:“你可知道,你们的软舞一直跳不好的原因在哪里吗?”
“在哪里?”她也不是不焦急了,她一直想不透的原因,梁竟然知道?
“你,面对铜镜,跳一段【绿腰】,只需要一小段即可。”
没有直接给她想要的答案,梁先要她跳舞,虽然不解,但她还是跳了。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抛手,一扭腰,怎么看都比不上当夜比试时,他所跳的【绿腰】。
到底她的软舞缺了什么?
缓缓地,转了半圈下腰,她看到了梁跟她跳着相同的舞,做出了与她相同的姿势,同样的姿势,她做得极对,没有半丝的差错,宛如他的影子似的,然而她的舞硬是输了。
她接着跳,他也跟随着,两人在铜镜前双双起舞。
举起衣袖半遮脸,她的目光落在有样学样的梁脸上,下一刻,她倒抽口气,终于理解为什么她的软舞比不上他。
明明是男子,但他却有着比女子更加诱人的妩媚,半眯的凤眼如同能勾魂似的醉人,教她心跳动得不可思议。
她停下了,但他没有,他还在继续舞着,好像要她看清楚她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软舞,讲求的是优美柔婉,娉婷缠绵。
女子的柔媚,在表达软舞时最为重要,可是她天性爽直,无法做到柔婉媚人,所以她的软舞一直都跳不好。
“懂了吗?你想跳好软舞,首要的是要学会如何勾引男子,摆出妩媚的神情以及姿势,教男子为你疯狂。”
盯着铜镜中的梁,程翩儿有着片刻无法呼吸。
如何勾引男子,如何教男人对她疯狂?这些,她怎么懂又怎么会,而且就算她会,她又怎么可能在他面前摆出来?
不自觉地,她紧咬唇瓣。
“来吧,对着铜镜,摆出你认为最能勾引男子的姿势以及表情来。”梁当然知道她不懂,但他仍催促着,着她开口向他承认,向他求问。
唇瓣,被咬得更深。
下一刻,她深吸口气,以最缓慢的速度,摆出一个自以为最柔最媚的姿势。
她摆的是【绿腰】其中一个的舞步,身子半转、半掩丽容、一副含情似水的模样,可铜镜中的她,身子僵硬,面目僵硬,哪里有含情似水的模样?浑身僵硬的她宛如刚刚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似的。
不消他开口,她已知道这个姿势绝对无法勾引人,不得已,她再换别一个姿势,可效果同样的吓人。
“再摆。”身后,传来他的嗓音。
她咬咬唇,再换,不待他指示,又换另一个,她一再地变换着不同的姿势,但全都没有媚人的感觉,只有着生手舞者才有的僵硬。
她越换越慌,到了最后,甚至萌生放弃的念头。
她做不来,她摆不出那种妩媚的姿势!
眼见她的下唇快要被咬破了,梁无声地叹息,他不该期待她会开口问他的,以她那倔性子,就算等到了地老天荒,恐怕也等不到她开口。
“算了,今天你已经累了,先休息吧。”不忍心看她再这么折磨自己的唇,梁最终还是开了口喊停。
这一次,程翩儿难得地没有跟他唱反调。
只不过,她一身香汗淋漓,不住喘息地待在铜镜前,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开腔的意思。
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此刻的她并不想被谁打扰,只好别过脸,假装自己没看到小脸上的不甘以及挫败,离开了镜房。
他走到不远处的松树下,高大的树干刚好遮去了他的身躯,不让仍待在镜房中的程翩儿发现,其实他还待在能看到她的范围里,瞧着她备受挫败的小脸,他想帮忙,但又怕伤到了她的自尊。
他大可以告诉她,他娘教他跳软舞时的秘诀,就是假想自己最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做出勾引对方的姿势以及表情,试着用这种方式去做姿势以及表情,那便会事半功倍,但这种方法,只能用在有情人的舞者身上。
她没有情人,这个方法只会教她更加地挫败,所以他没有说出来,无法狠心地看着她受败受挫的模样。
梁离开时的那一瞬间,程翩儿也随着他转身,往他的方向走了数步,有那么一瞬的冲动想要唤住他,但那是梁,她最不该再靠近的人。
尽管最亲的姐姐不在身边,疼惜自己的嬷嬷也不在这里,连平日跟她嘻嘻闹闹的秋棠也没有跟着来;即使程翩儿有多想找个人待在自己身边安慰她,好让自己没那么难受,她都不能唤住他。
心酸酸地回过身,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原本,她只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是否像只丧家之犬那样的垂头丧气,可不料镜中有着一抹就连自己也不曾见过的表情,那是渴望的表情。
她渴望,有人待在她的身边。
她渴望,那个人是梁。
倒抽口气,她连忙别过脸,不想再去看自己那不该有的表情,然而镜房内四面全是铜镜,她无从躲避。
四面的铜镜都在着她,承认她的心,不让她一再地逃避。
“我不能,绝不可以……他跟祈儿姐姐相爱哪。”她深深地吸气,喃喃地告诫着自己。
但她的心好揪好疼,她难以理解,为什么自从她被点破喜欢梁后,非但无法将那初萌的情花拨除,反而让其以她无法阻止的惊人速度快速成长,在她的心上萌出一朵朵成型的花儿,牢牢地盘踞在她的心上。
难不成她是天生的坏女子,明知道他心中已经有别的女子存在,但还是想抢走他,而这个女子,还是她最亲最爱的姐姐!
跟他待在一起的感觉太骇人, 他并不需要对她做出什么,却已足够让她心绪不定,这倔强好胜的她,有了想逃的念头。
她大可以任性一点,回去美人阁跟夏祈儿道出她真的无法赢过梁,任性地要梁接下花魁的位置。
“对,反正我原本就任性,原本就是……”她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可走至门槛,一双莲足没有跨出去,她又停住了,就这么地站在原地。
想要跨出去,一走了之的右脚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地抬不起来。
花魁之位,怎能轻易转让?
这句话,如雷般劈中了她,也教她僵住了身子,无法迈出脚步。
她怎么能忘记,她为了成为花魁所做出的努力。
彻夜不眠不休,只为了练好【胡旋舞】,因为【胡旋舞】的跳跃不好,而连跳了数千下,浑身酸痛地仍要练着【飞雪】,这一切,都是她的骄傲。
美人阁的花魁之位,是她用努力血汗换回来的,所以她怎么可以轻易让出自己多年努力回来的东西?
她毅然地回首,重新走回镜房,面着铜镜再次摆出一个又一个的姿势,这一回,即使不够妩媚,不够勾人,她仍是不放弃,拿出自己的魄力与毅力,一再地挑战,就算身子酸软还是继续下去……
一直躲在树后观看着的梁,握紧了双拳。
这就是他喜爱的女子,那么倔却那么教人挪不开目光。
她不知道她在认真练舞时,小脸上的光彩是多么的教人迷醉。
他不该那么天真的以为她会轻言放弃,他该知道以她的性子,总会将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
软舞的秘诀,他不能直接的告诉她,那么只好用另一个法子婉转地告诉她。
打定了主意,他唤来福嫂,要她将东西送去程翩儿的厢房中,而他,则是一直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她,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陪伴着她,直至夜深。
第六章
铜镜中,倒映出一个既娇且媚的女子。
她双目含情,一抬首一举足,皆是风情万种,仿如天生的妖姬,专来勾引男人,教世间男子便为她神魂颠倒、俯首称臣。
梁眼神复杂地看着镜中的程翩儿,短短数天的时间,她居然有着这么大的变化。
那夜,他命福嫂将一本画册送至程翩儿的厢房中,那本画册,是他在跟娘亲习舞时所记下来的重点总结,与对每一支舞的分析阐述, 他当时想,如果让她看了这本从未对外公开过的画册,应该对她有莫大的帮助。
而事实证明,她的天分以及努力是不容小觑的。
她应该看了书册,看到了那软舞的秘诀,可是并未拥有心上人的她,能这么快便能假想一个自己喜爱的男子,并假想自己正在勾引那个男子吗?即使是他,也花了不少的时日假想来。
可是,她应该没有心上人,他不曾见过她与任何一个男子亲近过。
他抬眸,再看向镜中的女子,岂料,他迎上了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眸。
那一瞬间,外界的声音似乎完全地被阻隔住了,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个妖姬似的女子。
心动,情也动。
对上了他的目光,她非但没有挪开视线,相反地她举起衣袖,半遮雪颊,只露出一双勾人似的水眸,瞧他微微一眯。
如果她此刻想要勾引的人是他,那么她做到了。
因为他的眼中,真的只剩下她一人,再也没有其他人,不,应该说,他的心,从始至终不曾有其他的女子进驻过,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人而已。
情难自禁地,梁信步上前,拥住了这个他仿佛等了一辈子,终于可以将她拥抱改怀的女子。
被他冷不防搂至胸前的程翩儿心头一颤,一时之间无法确定自己应该是推开他,又或者是任他搂着抱着,好让自己遐思多时的情景化为真实。
那夜回到厢房,她瞧见了自己那本原没有的书册。
那时她累极了,可是可能是因为太累的关系,净身过后的她根本难以入睡,所以拿过原本不打算翻看的书册,一页一页的看起来,原本的意兴阑珊,在瞧见了当中的内容后,变得兴致勃勃,书册再也离不开手。
因为那是一本秘笈,是天下所有的舞者都渴望拥有的秘笈,里头的一字一句,都记载了每一支舞的重点,以及能跳得更好的技巧,不论是情感上的表达,或是肢体上的伸展都记得极为详尽。
当中,也有软舞的秘诀,想着自己最喜爱的人就在面前,而自己则要去勾引他,撩拨他的情感。
起初她还半信半疑,然而在第二天时,她对着铜镜,想着梁所摆出的姿势,那明显比前夜显得更为娇媚,她知道要诀了。
她的姿势摆得越来越好,然而她的心却越来越沉沦。
每当看着梁,心底对他的情意却越来越深,快要淹没了她,快要到了她控制不住的满溢地步。
而这次,他居然自动将她拥抱入怀,她真的有着不可思议的感觉,像是梦境的现实,让她有种还在作着昨天未完的梦的错觉。
梦中,他温柔似水地搂抱住她,亲吻着她,在她的耳边低喃着他喜爱她的话语……
“翩儿。”他低叹着,好满足的轻喃。
是梦吧?
耳边听着那句的轻喃,程翩儿露出一抹好美好柔的笑,一双小手主动地环上他的腰,小脸在他的胸前轻蹭着,做着每夜在梦中才敢做出的举动。
她的反应教梁又惊又喜。
他以为,程翩儿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的,可这下,她怎么可能会对讨厌的人做出类似撒娇的行为来?
欣喜若狂的情绪牢牢掳住他,教他难以克制的将她抱得更紧,更加地埋入自己的胸前,教她倾听着自己为她而紊乱的心跳声。
温香软玉的女体乖巧地呆在怀里,展露着前所未有的文静柔雅,教梁再也按捺不住地抬起她的小脸,薄唇往她两片不点而朱的红唇印去。
既甜又软,当唇印上那两片香唇时,他只有着这样的感觉,而最重要的她居然没有反抗,没有抗拒的任由他对她做出轻薄的事来。
如此的柔驯,教他得寸进尺吻得更深,尝遍她唇中每一分的甜美,舔过她唇中每一寸的软r,呼吸渐渐地浓重了,他与她皆是。
所有的空气好像被他抢了去似的,她的脑中一片的空白,肺部更是传来一阵可怜兮兮的抗议,她难受的别过脸去,好让自己好生的呼着空气。
他没有穷追着忙于呼吸的唇瓣,恋恋不舍的唇,流连在她柔嫩如初生娃儿的肌肤上,来回的轻偿,如蝶触似的轻碰,酥痒无比,教她禁不住地扭开脸,呢喃出声:“不要……”
“偏要。”等了那么久,他怎可能甘心这么快就放开她?
薄唇重新地覆上她的唇,吻得更深,舌尖在她小口中进进出出,时而磨蹭着她的小舌,时而舔着她的唇瓣,叫她轻喘出声。
这梦,太过真实了点。
尽管脑中一片的空白,但她还是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颤抖的眼睫缓缓睁开,看着靠得很近的绝美脸庞,程翩儿倒抽口气,惊觉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两只小手抵在他的胸前,将他推开。
吻得正沉醉的梁原本不想这样地被推开,但怀中人儿的抗拒却那么的明显,教他无法忽略,只好稍稍放开手劲,退开了来。
“你。。。。。。”即使推开了他,但唇上的酥麻让在,程翩儿慌然了。
梁瞧见了她严重的慌乱,攒起眉来,“怎么了?”
“不……不可以!”她退得更开,距离他远远的三个大步后,才勉强的吐出话来:“我们不可以这样……”
她的反应太过不寻常了,以致梁并没有阻止她,任由她拉开两人的距离。
“为什么不可以?”
他不以为然的神情,让程翩儿重重地一愣,“你……你心里头,不是喜欢祈儿姐姐吗?怎么可以……”
“等一下。”在她没头没脑的话中,他一下子便捉住了重点,“谁跟你讲我喜欢祁儿的?”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她瞪大了一双水眸,以为自己听错了。
“告诉我,是谁跟你讲的?”他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他背后故意扯他的后腿,整个美人阁里,除了她这个正主儿之外,其他的人统统都知道他的目的,他在打谁的注意,如果不是有人在翩儿耳边乱啐了些浑话,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忍不住,呐呐地反问他“难……难道不是吗”心底,缓缓的涌起了一阵的热流,以及希盼。
“当然不是!”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坚定无比。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反倒是像被人污蔑了,被人冤枉了似的。
“真的,你不是喜欢祈儿姐姐,你们不是情投意合?”喜悦之情,在她的体内慢慢地扩散开来。
没瞧见她小脸上展开的喜悦,梁正被“造谣生事”的人,气得怒发冲冠,七窍生烟。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我怎么可能跟祈儿情投意合,她心里根本早已经有了别的男子,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
这个不曾听闻的消息,让程翩儿惊讶得合不拢嘴。
夏祈儿有心上人了,为什么夏祈儿不曾跟她提及过?
然而这还不是教她最惊讶的,因为气急败坏的梁,还在她面前都出自己收藏多年的秘密:“更何况,大家都知,我喜欢的是你,我怎么可能跟祈儿情投意合,去他的情投意合!”连不雅的粗话也说出了口。
程翩儿呆住了,傻住了。
她刚刚不是耳鸣了,否则,为什么她会听到……
一手抬着她的小脸,让她再也逃不开直视他的目光,梁凝睇着她,以最真挚无伪的嗓音低道:“翩儿,我喜欢你,我喜欢的只有你!”
既然话已经不经大脑的说了出口,那么他也不需要再掩饰收藏自己一直而来的心情,直接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她没有听错,而是他真的说了。
“你……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程翩儿被这些接踵而来的惊人消息吓住了,无法反应过来,何况他喜欢的是她,而不是样样都出色卓越的夏祈儿,跟夏祈儿一比,她除了懂跳舞以外,她什么都不是。
“翩儿,我怎么可能不会喜欢上你?”他莞尔一笑,用着她的口吻反问她。
她慌了乱了,不知怎样回答。
几个跨步,他来到她的面前,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伸出两臂,将她重新搂至自己胸前,牢牢地套住这隻属于他的小火蝶。
她僵了僵,开始想要挣扎,可是却换来他更紧的拥抱,使她不得不乖巧的停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的话。
眼见她不再挣扎了,他的唇禁不住开心地勾起了一抹绝色的浅笑,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她无法维持那个精明冷静的自己,只能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情绪皆围绕在她的身上。
“你还记得,我们头一回在美人阁相遇的情景是怎样的吗?”
她记得,可是不认为与他喜欢上她有什么关联。
“乍见到你,我还以为是一隻火红色的小蝶儿向我扑来,那一次,你已经深植在我的心头,而我进美人阁当男倌,为的也是你。”
“为我?”她瞠圆了一双眼,为了她,他连男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