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来,蒋明月去找过陈续一次,但是很可惜,他不在,席云说他回京处理事情,归期不定。那天,蒋明月站在他们公司楼下给他打了叁个电话,皆是通话中,到第二天也没有回电进来,渐渐的,她也就不再怀有什么希望了。
只是肚子里这个小生命实在对她不好,多喝两口白开水蒋明月都觉得反胃难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事情太多,多到她连孕吐的时间都没有。
蒋明海病情反复,再次入院,路慧受不了家里成天来人催债,挺着大肚子回了娘家,在家呆了没两天,又因为见红住进了医院,指望不上柳萍,蒋明月两头奔波,好在路慧有蒋宁和娘家人帮衬,情况尚佳。
没缓上几口气,路慧又因有早产症状,急急地被推去手术室剖了,新生命的来临并没有给家里带来一点喜悦,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因为早产在保温箱里呆了许久,蒋明月累地直瘦了五斤,累还不是最要紧的,更迫在眉睫的是她再也拿不出一分钱来了。
交完蒋明海的住院费用,她回到家里,下腹钻心地疼,一觉睡过去,似乎倒又好了,梦里远远地有婴儿啼哭声钻进她耳朵里,蒋明月朝前走了两步,平地升起浪来,她在那大浪里浮浮沉沉,挣扎间又看见水上浮着浅浅的摇篮。
梦醒来,蒋明月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抓起手机给陈续打了个电话,很久很久才接起来,她“喂”了一声,顷刻便被那边吵闹的声音淹没过去了。
陈续早就不想玩儿了,奈何有人刻意买醉,接起电话来时,他只是想找个由头结束这一局。
饶是如此吵闹,蒋明月仍是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惜那支电话快速被人夺了过去,“陈续!你接谁的电话?跟我喝啊!别管这些人了!我疼死了。”
蒋明月模模糊糊地听见一串女声,嘶吼的,嗔怪的。
她快速掐了电话,忍住眼泪,手覆在小腹上,片刻,又忍不住地想,那人是谁?是林岚吗?
这个猜测没过两天就被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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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我姐,嫁了个小土豪么,人一开始追她追的凶,觉着她学画画的,特有气质,特美好,求了十次婚,俩人才成,她以为人是一多才多金的痴心男儿,没成想结婚没两天就去会所左拥右抱了,又没两天领着小叁出双入对,我姐提了离婚,小土豪不同意,后来不成想,打起来了,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林醒颇为激动,那会儿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康熙,那一期田馥甄专场,标题起的意味深长,谁是田馥甄的最爱。
因为那“新鲜货色”几个字,蒋明月笑得前仰后合,那段话似乎没有影响她任何,只是蒋明月自己知道,她心中有一些热情正在快速冷却下去。
陈续隔日翻看通话记录,见到那久违的名字时他的心重重地跳了跳,权衡再叁,又哼了口气,只觉得要再磨一磨她才好,于是并不回拨,只等着她下一次来电。
十月,整座城市似乎都在慢慢冷却下来。
蒋明月也时常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她近来走路很慢,一是走快了肚子疼,又喘不上气儿,二是走慢点儿能有空让自己放松放松。
那天她是下午四点多到医院的,先在一楼看了看卡里的余额,然后才去住院大楼,到病房里,蒋明海并不在,明月把饭菜搁下,病房里的热水壶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只好去护士站求助。
“16床家属?”正前方有穿着护士袍的朝蒋明月喊道,声音又僵硬又尖锐,好似刀划墙面,一阵阵渗人的声音。
“怎么了?我爸呢?”蒋明月走过去。
那人拉着她飞快地走起来,“你爸现在正抢救呢。”
抢救手术室门口,坐着柳萍和蒋宁。蒋明月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离她似远似近的,冰冷的空间不断放大又缩小,“怎么回事?”她强自镇静下来。
蒋宁张了张嘴,又合上,一双眼睛飘到别处。
“你爸都这么个样子了,我叫他把私房钱拿出来替我把窟窿补上,他偏不给,还对我挤鼻子瞪眼的,没两下就呼吸困难了,真是没用……”她说的自然而然,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