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事情,蒋明月记得不太清,大抵是她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陈续叫她回去睡觉,次晨,他拎着热腾腾的早餐上来,又跟蒋明海寒暄了几句,因蒋明海要做术前准备,被推出了病房,陈续和蒋明月两人又在外面的休息区说了会儿话。
“心脏病?”他问。
蒋明月情绪不高,一心记挂着在术前检查的人,只淡淡地应了两声,“嗯,对。”
她眉间满是愁绪,陈续不再多问,陪着她把人送进手术室,两人沉默地坐在外面等,他拉她冰凉的手,又把人揽进怀里,许是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蒋明月靠在他胸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宇琛过来时,便看到那样一幅场景,他远远地跟陈续对视,视线又滑到他怀里的人脸上,只能礼貌地点了点头,很多令人伤心的时刻往往无言,那天他真正觉得心酸,可能爱就是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在某人怀内睡得香甜。
蒋明月的手拉着陈续胸前的衣服,她侧身睡得浑身不舒服,找了几次位置都觉得十分不适,待要睁眼时又听到他说,“继续睡,我抱你。”
于是她被完全抱进他怀里,小孩子似的。
陈续的手机那天没开提醒,于是世界一片清净,不对,他怀里的就是世界,垂眸一看,她也的确清净,笑意在他嘴角漾开。
蒋明海的手术很成功,那晚蒋明月仍是陪在医院,术后一周柳萍过来了,竟跟陈续一块儿走到病房,蒋明月见到他们二人同时出现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因着陈续一周来每天都到蒋明海病房报道,刷了个脸熟,每逢他来看蒋明海,又必定要拉着蒋明月去门外或者楼下单独待会儿,是以大伙都心知肚明,偶尔还会开开玩笑。
比如此刻,“明月,你二十四孝男友来了。”
蒋明月有些尴尬,又有些害怕,尴尬是陈续从没有说过他们俩人的名分问题,害怕是因为她看到柳萍脸上那逐渐扭曲的表情。
她希望她接下来的话不要那么难听或者尖锐,免得让她无地自容,但是好多事情,都难如愿。
“谈恋爱了?搬出去前就谈了还是搬出去之后谈的?”柳萍犀利的目光在陈续和蒋明月之间来回。
蒋明月不欲回答,又听见她问,“你是明月的男朋友?”
陈续看了一眼蒋明月,应道,“是。”
“长得倒人模狗样的,您在哪儿高就?”她看见他手上戴着的表,那是柳萍为数不多能认得的牌子。
“律所。”陈续盯着蒋明月那张灰白的脸,心下有了计较,随即又道,“阿姨,她还没吃东西,我带她吃点儿去。”
蒋明月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旋即走出了病房,陈续跟在她身后,轻轻把门掩上了。
陈续步伐又大迈得又快,很快走到她身侧,两人无言地乘电梯下楼去,就这么干走了一会儿蒋明月开始犯嘀咕,也不知道这咔吧咔吧地一顿走是怎么个意思,一句话也不说,跟陌生人似的。
她幽怨地瞄了一眼陈续,直勾勾地盯了一会儿,陈续才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问:“怎么了?”
蒋明月哑然,“去哪儿啊?”
眼瞅着就要走出医院了,她心里又惦记着蒋明海,焦急起来拉着他的黑色衬衣腰侧的一角。
陈续不紧不慢地停下来,捏着她的手腕摩挲了一会儿,顺势又握住她的手,舔了舔唇,笑着问,“你就跟着我走不就行了?还能给你卖了?”
蒋明月的视线滑到他们交握的手上,轻轻地挣了挣,陈续仍在笑,那笑意竟然有愈发加深的趋势,他抓着她的手送到她面前晃了晃,又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就你这劲儿,不如留到晚上使。”
他温热的气息在蒋明月耳边漫开,她的耳廓一点点变粉,陈续看着,心里痒痒的,不受控制地贴近吻了吻。
蒋明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吓了一跳,迅速地挣开了他的手,惊弓之鸟般跳开了。
小兔子似的,这么一弹开,两人都愣了,陈续立即反应过来,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索性不逗她了,“不饿?去我那儿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