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政鈞被少女的一席話給堵得啞口無言。
的確,他也曾經真想過,要是倪傲藍能夠進入官場,那麼至少能夠撐住自己一把。朝廷內部清流已經所剩無幾,就算南宮潾想力圖正軌,也需要新血。否則,再過不了幾年,腐敗的大景國絕對會走向分崩離析。
只是,當這個想法被倪傲藍付諸實行時,他還是擔憂了起來。
可,擔憂又能如何,養女的脾氣他清楚得很,就算否決掉,她依然還是會做。小女孩已經長大了,不,細細回想,她的思緒脈絡總是成熟,長大的也不過是身體,而心智年齡早已達成人境界。
〝好吧,既然妳心意已決,那爹就支持妳參與,不過話說在前頭,若這次科考妳沒中選的話,沒第二次可商量了。〞倪政鈞揉了揉眉心。
〝嗯,爹放心,不會有第二次,因為我非要這次上榜。〞倪傲藍堅定地看著養父。
正元四十七年,是大青二年。
她不知道為什麼前世明明第六任君主活得還比她長,這世卻這麼早走。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她只知道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可以爭取讓養父避開官職災禍。
所以,她沒有第二次的機會。
問她哪來的信心,沒有答案,隱約中彷彿看見了那條路。她沒見過當今聖上,可從頒布聖旨看來,第七任君主需要人才,不是靠朝廷官員的裙帶關係而來的人才,他想培養另一批人,能夠圖振國力的新人們。
倪政鈞一愣,打趣地問〝傲藍,妳怎知能上?莫非妳探得試題?〞
〝爹,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倪傲藍鼓著面頰,又道〝科考已經二十年沒舉行,你想誰會跟我這般天天抱書苦讀,就算真有,也是寥寥無幾,這麼一比,當然我的勝算大上許多。〞
長者忍不住笑出聲,拍案叫好。不愧是他看中的人,連這上榜機率都思考過,一般紈褲子弟只顧享樂,又怎知新皇會出此招,也只能臨時抱佛腳應考,相對,倪傲藍已有深厚知識,又豈是其他人比得上的。
〝傲藍,妳讓爹開始對妳有所期待,等著妳踏入宣政殿。〞倪政鈞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
若她真為仕,他必定全然站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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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後,科考於大景國各城市舉辦。南宮潾為避應考人員事先買通閱測官,規定應考者於當場抽籤,測卷上僅標示單個漢字,而閱測官則於前幾日已閉關於闈場,如此一來,便能避有心人士走後門。
再來,南宮潾親自巡視闈場,告知百名閱測官他對此事的重視,這趟一走,驚愕所有人,也更嚴謹地對待此事。要知道,測卷最後會由皇上親閱,要是選出來的素質不佳,可是會被降罪的,於是,百人是捧著自己的人頭在閱卷的。
御書房外,蟬兒聲陣陣鳴起,徐風吹拂過池面,撫過一朵朵清雅芙蓉,越過窗櫺,帶起年輕帝王一縷漆黑髮絲飄揚。
長髮鬆散束起,透著一股慵懶悠然之意,修長潔白的手指輕頂著腦門,單手持著奏折,那白紙上密密麻麻的黑字一路自椅上綿延至地板上。
金福踏進入,瞧見此情景,忍不住想怎麼皇上看奏折也這般有雅致,那前皇次次可是瞪著宗卷,沒耐心地看了前文就丟下後文,待不了幾刻鐘便奔去後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