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帝点点头,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最像他性子的孩子,他早就知道,重情重义,又有野心。
一日之后,陈帝驾崩。
所有的皇子都闻讯赶来,哭了一地。
李显跪在地上,看着父亲僵硬的尸体,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知道,若不是当年父皇的垂怜,他只怕早晚会被母亲折磨致死。
父皇不明白母妃的心意,他却是懂得。
那个女人并不爱皇帝,她钟情于一个侍卫。他们曾经偷情,后来却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那侍卫为了她,自刎而亡,自此以后,李显的母亲便疯了。
宫中都在流传他的身世,可只有父皇并不疑惑,他把他带到身边照顾,尽心尽力传授知识,几乎是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李显有着和父亲一样的眼光和野心,他把全部的精力都倾注于收复陈国失地上,是以父亲临死前的安排,他心知肚明。
离开蜀中之前,他独自一人站在山峦之间,轻笑着喃喃道:“父皇,待儿臣颠覆大夏,自会回到蜀中,夺了这皇位,到时候,华夏九州,尽归我所有。”
野心勃勃的李显来到登州,恰好那年登州大旱,周易安一家身亡,他和自己的属下将周易安秘密杀掉,李显则摇身一变,盯着周易安的名字找到宋子元,成了他的学生。
后来他成了周易安,公主府内,魏惊鸿轻佻地笑着问他:“想报仇吗?”
他假装落荒而逃,却心中明了,自此以后,公主府便是他的栖身之所。而他多年的筹划,才终于要开始了。
魏惊鸿生产过后,身子一直有些虚弱,周易安将她接进皇宫修整。
她还是喜欢叫他周易安,李显这个名字,陌生而让人烦躁,只有把他当做周易安的时候,魏惊鸿才能从压抑之中松一口气。
宫变时的鲜血已被冲刷干净,汉白玉的石头每一块都冰冷异常。
魏惊鸿的轿子一路到了皇帝寝宫,那里装饰的富丽堂皇,丝毫看不出曾有个战斗的痕迹。
周易安亲自扶她下车,笑道:“从此以后,你便是太后了。殿下你看,如今你已然做到,权倾朝野。”
魏惊鸿嗤笑一声,冷冷看着他:“你杀了我父亲和弟弟,我还要谢谢你不成。”
“天家fù_nǚ,有什么亲情可言,殿下说笑了。”周易安不以为意,“公主殿下始终想要的,不正是权利吗?如今我给你了。”
魏惊鸿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她嫣然一笑。
周易安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只怕陈谦已经拿到了德兴帝临死前传出去的急报,很快,苏九卿便会派人打回京城。
那几个月,魏惊鸿并没有哭恼,也不曾与周易安对着干,她住在皇宫里仿佛和住在公主府没有什么不一样。
周易安要她上朝,她便上朝。
周易安要她盖印,她便盖印。
皇后闻氏自缢于宫中,第二日闻飞卓照例笑的没心没肺的地求见。
“殿下,京郊大营都是硬骨头,需得虎符才肯调兵。”
魏惊鸿眯着眼睛看他:“你姑姑自缢了。”
闻飞卓道:“我知道。”
“她是被你逼死的。”魏惊鸿轻声道。
闻飞卓冷笑一声,似有些好笑地看着魏惊鸿:“她已经在闻家作威作福太久了。太子那样的人,我却要处处小心伺候规劝,而她恨不得榨干闻家的每一滴血来给太子铺路。我弟弟人在边关数年,就为了多占一点兵权。”
魏惊鸿点点头:“是啊,当狗总也得挑个好点的主人。”
闻飞卓听此,脸色都没有变:“殿下骂人,实在没有火候,不如那些酸儒。”
魏惊鸿轻笑,并不接话。
她不挑衅,不妄言,就这样看似认真地与周易安和闻飞卓周旋了四个月,直到苏九卿带来的人马突然出现在城中。
那一日,魏惊鸿早早叫了奶妈,将孩子抱到身边。
小小的男孩儿在襁褓中酣然入睡。
魏惊鸿摸着孩子的头,听到外面逐渐响起的骚乱声。
很快,寝宫的大门被打开,周易安一身铠甲,身上多少有些狼狈。
他有些恼火,看向魏惊鸿的模样十分不耐烦。
“跟我走!”他气道。
魏惊鸿优哉游哉取出匕首,横在孩子的脖颈间。
“我不走,孩子也不走。你若要滚,还是尽早滚的好。”
周易安又惊又怒,他低吼道:“魏惊鸿,那是你的亲骨肉”
魏惊鸿毫不在意,她冷笑道:“我们魏家人,又有谁会在意孩子呢?但我身为大夏公主,决不能被掳走。”
周易安脸色复杂地看着魏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