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璃淡淡道:“那不知苏大人可查出什么来了?若是并无通敌叛国之类的罪证,可否将信件归还与我?”
苏九卿这才回过神来, 宋玉璃是真的生气了。
他怒极反笑,轻笑问道:“你这是在为陈谦与我生气?”
宋玉璃沉默不语。
“怎么?难道宋家大小姐竟当真动了心思?是啊,陈谦年少, 又是一片赤诚之心,自然比不得我这般手段狠辣, 心思龌龊之人。但边关多有战事, 宋大小姐最好祈祷,陈谦能安安稳稳活过这三年。”苏九卿咬牙切齿道,他的眼底略过一丝阴霾。
他是杀人无数的人,捏死陈谦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刹那间, 他怒火上涌,当真是动了杀机的,若是陈谦在当场,只怕苏九卿的剑已出鞘。
宋玉璃不动声色瞧着苏九卿的反应,只觉得一种可笑的念头在心中徘徊。她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苏九卿,你为什么生气?”
她突然间产生了一种格外荒唐的感觉,也许沈秀说得对,苏九卿当真是有几分喜欢她的。
苏九卿冷冷盯着宋玉璃,眼神阴冷如同塞北的野狼。
此时,他表面上冷漠,心中却是有些方寸大乱的。
是了,他为何就生气了呢?
苏九卿自己问自己。
是因为陈谦给宋玉璃写信吗?
不会,陈谦算的了什么呢?不过是一只乳臭未干的狗崽子,宋玉璃温柔些,他便感激涕零的扑过去,想舔舔她的手指。
他与苏九卿,是天与地的差别。
而苏九卿生气,则是因为宋玉璃的反应。
宋玉璃是什么样的脾气,苏九卿再明白不过。她表面瞧着温顺,内里却比谁都要冷淡,仿佛一个冰疙瘩,冰天雪地里,任谁穿再多衣裳,也是捂不化的。
可是这样的宋玉璃,却对陈谦的几封信如此重视。那些信,苏九卿看过。
虽然他名义上说的是陈谦沈欢年少,初到边关,难免心绪不稳,需监视一阵子。然而只有苏九卿自己知道,他心中的难熬。
信中的陈谦如他这个人,年轻而激情。
他说:“宋大小姐,边关五月仍有飘雪,风冷的紧,不急上京的温暖。”
他说:“我们在边城捡到了一窝兔子,准备养起来。战士们一个个吵着要吃兔肉,我准备把它们藏起来,省着一不留神,就没了。”
他说:“这兔子我得养上三年,归京的时候,做送给你的礼物。”
一个年少而炙热的灵魂。
而苏九卿审视自己,只觉得自己早已满心风霜,面容纵然年轻,心却是老了的。
纵然心中犹如狂风骤雨,表面上苏九卿仍是不动声色的模样,他微微一晒,淡淡道:“你为何会觉得我生气了?”
宋玉璃松了口气:“是我多虑了,那么还请劳烦苏大人归还信件,说到底那是我的私事。”
“已经烧了。”苏九卿冷冷道,“宋大小姐还是要搞清楚了,虽然是你的私事,但如今边关领兵的乃是闻家人,此事若叫有心人知道利用,再反扣陈谦一个泄露军机的罪责也未可知。”
宋玉璃心知苏九卿强词夺理,但人家皇城司确实有此权利,说理是说不通的。
她点了点头:“是,苏大人说的对,我会请陈校尉不要再给我写信,定不会耽误你的大事。”
“那就好。”苏九卿道。
宋玉璃没好气地转身要走,突然间想起什么,回眸笑道:“还请苏大人再有这样的事,事后知会我一声也好。否则,倒叫我误会,苏大人是有意坏我姻缘呢。”
苏九卿微微一怔,而后心中又莫名生出怒气来。
宋玉璃瞧着他变幻莫测的神色,神色越发柔和,眼里更是闪亮亮的:“毕竟如今我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只怕日后这样的事多着呢,若苏大人总是这样自作主张,耽搁了我的婚事,我便只好赖上你们苏家了。”
而后,宋玉璃不再理会苏九卿,转身便走,徒留下苏九卿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自那日之后,沈秀突然间和宋玉璃熟络起来,整日里往宋家递帖子,今日邀她去看衣裳,明日带她去城郊骑马,又或者上香祈福。
总之古代闺秀的乐子,沈秀带着宋玉璃玩了个遍。
宋夫人觉得稀奇,私下里问宋子元。
“沈家难不成看上咱家玉璃,要给沈家的孩子说亲事?”
宋子元老神在在地笑道:“别瞎说,根本不是一回事。”
宋夫人气道:“那有什么意思,还是赶快把玉璃叫回来,我得带她相看相看了,她如今也该是定亲事的年纪了。”
这日,沈秀又拉宋玉璃去城郊骑马。
沈家在塞北经营马场,专供京中贵族,在城郊有一处庄园。这两日庄子里进了些小母马,性子温顺,不排斥人,沈秀听着心痒,便拉着宋玉璃来骑。
二人在马场里闲散瞎逛。
沈秀又问道:“你和苏九卿如何了?”
宋玉璃气道:“我与苏九卿本就丁点关系也没有。”
沈秀撇撇嘴道:“我才不信呢。”
宋玉璃懒得理会她,气道:“我说了你只怕也不信。苏家与我们宋家,本就是合作关系,苏九卿与我来往,不过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与我并无太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