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地看着他,他俊朗威严的身影此刻被浓浓的忧郁包围着,无法自拔。
“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皇上突然道。
以前?我一呆,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前世,”皇上看着我,“你前世叫什么名字?前世做什么事情?前世有没有亲人?”
我低头,皇上待在这里,所以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离开皇宫,我需要等待时机,清歌他们一定都已准备妥当了,只等着我,也许还有云青,他也未必脱险了。
“前世我叫裴夜凰,午夜的凤凰,前世我也是一名商人,和云梦洛一样,最后被自己的亲戚害死,我还有一个无比出色的弟弟,他叫夜爵,很优秀,很优秀……”
“忆爵,忆爵,原来是为了你那个弟弟。”皇上低头思索,眨眼就明白了。
“身为一个跨国企业的主事者,夜爵常常说我天真得过头,竟然会相信这个世上还有温情,他总是十分不屑,不过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他对我那么依恋,岂不也是向往亲情的温暖,那个傻小子。
我并非以为人间总是美好的,为了利益,为了私心,为了种种不能说不能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理由,世人能疯狂到什么程度我都明白,我自己就是一个切身的好例子。
光明和黑暗原本就是相辅相成,善与恶本就在人的一念之间,前世的我在世人眼中何尝不是冷血一族,可是在夜爵的眼中我是个好姐姐;皇上在世人眼中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皇上?”
我懒懒地躺在椅中,看着皇上的侧面。
“可是在你们的眼中,我已经不是一个好兄长!”皇上漠然接下我的话头。
“我并非这个意思,但是到底该选择什么路走,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罢了!”我轻声道。
“可是,”皇上慢慢地转头看向我,鹰目中流窜着一抹诡异的光芒,“太迟了!”
我的心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袭来!
“那边美吗?”皇上浮起一抹扭曲的笑容,诡谲英俊,仿佛是黑暗中至尊的魔神,指着天边,而我,几乎没有勇气看过去。
那边,是睿王府的位置,可是现在,仿佛大片的火烧云笼罩在睿王府的上空,橘黄的光芒几乎照亮了半个灰暗的黄昏,风中传来了一股刺鼻的腥气,但愿这只是我的错觉!
大火,熊熊的大火正毁灭性地吞噬着睿王府!
而我,并没有回去,在我没有回去的时候,清歌断然不会提前放火,断然不会——
心在抽动,在扭曲,在滴血。
“你们不是要火遁吗?朕就成全你们!”皇上的声音已经不像是他的声音。
皇上的脸上有一抹疯狂的痕迹。
我的腹部在抽痛,我微微弯下腰。
第五十六章 焚极
火越来越凶猛,猖狂肆意,扭曲盘桓,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映红了半个夜空,映红了所有人固执而悲壮的面孔,比烈火更早到来的,是足以令人窒息的滚滚浓烟,比浓烟更快一步的,是数百视死如归的人,齐齐围住他们。
他回府,迅速利落地安排好了一切,然后知道凤凰儿被带进皇宫,蚩昊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冲了出去,可是他不能这么任性,他担心凤凰儿,担心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可是他要镇定,他要把身边的人统统安全地送出去。
可是皇上的手脚比他们想象得要快,又也许皇上早就不耐烦再被动地等待他们离去的那一天到来,皇上主动出击——
他们本来的计策便是火遁,而皇上已经不需要他们亲手放火烧了自己的家,皇上派人代劳了。
眼前的黑衣人每人都带了一把火种,随到随丢,随处乱丢,根本毫不手软——想必早已得了命令,霎时之间,整个睿王府便陷入了一片飞腾妖艳的火海之中。
随手过去,便是一串定住的黑衣人,他的杀伤力太强,可是他不想杀人,他迅捷出手点起他们的x道,一瞬间的功夫便带着众人冲到了睿王府的后园,再差一点,就能到密道的入口,只有先把这些人安顿好,他才有机会抽身去救凤凰儿。
烈火中,刀光中,剑影中,黑影飞腾,人心流泪;
长啸中,惨呼中,杀戮中,鲜血飞溅,命如一芥;
清歌不愿杀人,但有能力自保,可是其他人不能不杀,除非愿意自己去死,煞影紧紧跟在清歌身后随手打飞被定住的死士,外公的身周鼓起了气场,无人能够靠近,他也不愿动手,纪情和冰心浑身浴血,奋不顾身。
今晚,对所有人而言,不是新生的开始,就是明年的忌日!
死士们浑身是血,渐渐不敌后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迫使他们离去,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他们要怎么进入密道又不被皇上察觉?
怎么办,真的要杀人才能够远离这纷扰的一切?
“王爷,请别动,看看这是谁?”一句低沉熟悉的话语响起。
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忆爵,缓缓走出阴影,一手状似无意地放在忆爵脆弱白嫩的脖子旁边,漠然瞅着他。
他们顿时一震,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竟然以忆爵来威胁,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外公脸色大变,一股怒气冲上花白的头顶,蓦然踏步欲飞身上前,站在前面的清歌一把拉住他,平静的脸庞似乎看不到情绪波动的痕迹,只有那双漩涡深深的眸子,无言地求他冷静。
外公摇晃了一下,苍老睿智的眼中有着一直不肯掉落的泪水,转头看向忆爵,“乖孩子,不要怕,曾爷爷救你……”
“不怕……不怕……”忆爵使劲摇着小小的头颅,一串晶莹的眼泪边摇头边滚了下来,灼痛了他们所有人的心。
莫逐流站在旁边,冷酷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对面的这群人当中,有待他至真至诚的昔日长官,也有他曾经并肩作战浴血沙场的战友,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各为其主,早已无回首相聚的可能,他也绝对不能心软。
柳鸿飞一瘸一拐地几乎是慢慢地拖着步子出来,一身是血,伤痕累累,神情狂乱而绝望,愧疚至极地低下了头,“爷,我没保护好小主子!”
“王爷——”看到柳鸿飞的伤势,纪情顿时捂嘴惊呼,差点哭出来。
该死,忆爵是怎么落到他们的手上,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忆爵看似乖乖地待在那个黑衣人的怀里,没有丝毫反抗,可是小小的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正无声地向他求救。
心头一紧,霎时翻涌起暴烈残佞的情绪,清潭瞳眸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血红,清歌攥紧了手中的雪银长刀,手上青筋暴凸,他与人动手,一旦使用兵器,就表示必须有一方要见血,即使眼前这些人,是皇上的人——
“乖乖,你没事么?”他聚集心神,努力迫使自己平静,然后轻轻开口,仿佛生怕吓到了谁似的。
忆爵惨兮兮地摇摇头,看到吧吧极度难过隐忍,还镇定笔挺地站在那里,他突然觉得不太害怕了,而且,柳叔叔受了很重的伤,他怯怯开口,稚嫩的嗓音回荡在熊熊烈火包围的天地中,“我……没事,柳叔叔……有事!”
柳鸿飞忍着痛来到这里,本来已经被惭愧灭顶,听到忆爵的话,当场滚出了几乎绝迹多年的热泪,为了这样的小主子,就是拼掉他一条命,也是绝对值得!
他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够隐蔽,可是那些卑鄙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连出十几个高手拦截,令他防不胜防,才因此失手,忆爵小主才落到他们手上,他不甘心……
“冰心,扶鸿飞过来。”清歌淡声吩咐。
没有他的话,即使冰心无比焦虑关心丈夫的伤势,也只能选择动也不动,因为此刻的形势,让他们不敢动,害怕牵一发而引动全身,王爷的话,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奔过去扶住完全透支的丈夫,泪水已经不停地掉落!
“不要怕,乖乖,爹一定会救你!”清歌轻声安抚着忆爵,尽管平时喜欢欺负自己这个儿子,可是在关键的时候,他胸腔里那颗名叫父亲的心被担忧担心充塞得满满的。
即使再聪颖十分,忆爵也才两岁,说不怕绝对是假的,他一定要让忆爵镇定,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先保持镇定如常,这样,忆爵才不会害怕,他不能乱,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乱,更不能让孩子不安。
凤凰儿说对了,无论忆爵前世今生到底是谁,他都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一定要保护的儿子。
皇上派人扣住忆爵,是为了把忆爵当作人质,不不不,皇上不会的,这种手段还是太仁慈了,皇上到底想做什么呢?
心念一转,他遽然一惊,难道……
“逐流,我要见皇上!”清歌静静地道。
周围,浓烟逐渐卷来,大火愈演愈烈,明日的京师,不知要爆出怎么的震惊,可是这样一群人,不,两群人,僵持在大火最终将袭击的中间地带,没有人采取行动,所有人都全无惧色。
清歌这边所有人,是一起看着清歌,默默地听候吩咐,清歌不动,他们也不会动。
莫逐流那边,似乎也在等待着一个信号,一个让他们决定是否行动的信号。
那群黑衣人蓦然像浪潮一般向两边分去,留出一条笔直的通道,黑色的背景中缓缓踱出来一名黑衣的身影,玄衣黑带,面无表情,满头随意放下的乌黑长发在风中飘荡,如同一张黑色的网,网住那阴霾的内心。
他走近人群对峙的中心点时,忆爵依旧稚嫩地闷闷地叫了一声,“伯父……”
皇上看着忆爵鼓鼓的粉腮,深眸中毫无感情,然而嘴角却缓缓勾起,“亏你这个时候,还记得叫我一声伯父。”
“今天在场的都没有外人,你何不拿下面具透透气,常年这样戴着,你也不嫌闷得慌?”皇上定定地看着清歌身后浑身紧绷的煞影,似笑非笑地道,“我记得,你一向对自己好看的脸蛋格外注意保护,现在怎么舍得如此委屈它?”
煞影默默地站出来,清歌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他直直地看着一身玄衣黑带、透出一股狷狂霸道邪气的皇上,诡谲陌生的皇上,伸手拿下面具。
皇上浓眉一敛,连最后的一丝笑意都没能保持,“你的脸,真的受伤了?”
“我自己划的。”煞影轻松一笑,牵动了脸上蜿蜒的疤痕,并不难看,倒使他过于俊美的脸庞多了一抹严酷,比往日密布邪气的模样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端正持重。
“真舍得下手,但是如果这个人是你的话,我一点也不奇怪!”皇上撇嘴。
“我喜怒无常,善恶模糊,是非颠倒,所以给自己毁容是很正常的举动,”煞影继续轻快地道,仿佛没有听到皇上的话,“我就是这样天生邪气的人,所以怎么做都不会有人侧目——而你跟我不一样,你只要有半个脚趾头跨越了伦理道德的界限,就会被一堆人指责劝谏;你高高在上,战功赫赫,政绩彪炳,英名天下;你注重太多太多身外的事和物,注定你将失去原本你可以得到的。你走到今天,早已无法回头,而我无数次刺杀清歌,却仍能轻轻松松地窝在他的身边享受亲情,你嫉妒,你不甘,你愤怒,你决定孤注一掷,可是如果你杀了我们,就真的什么也得不到,如果你放手,也许有一天,一只硕大的猫头鹰,还会愿意为你维系已经浅薄得过分的那点感情,我早就认清了自己,你呢?”
皇上举起一只手,放在唇边,掩住了一声咳嗽,他锐利的眸,注视着煞影伤痕深刻的面庞上——那一抹自在放松的随意。
他明白,煞影,就已经是煞影,愤世嫉俗、不择手段的雷泽已经死了,而这个脸上扭曲着伤疤却无形中透出快乐的煞影,早已不在乎生死。
“你变了,可惜,我没有机会再深入认识这一个你!”
半晌,皇上放下手,冷魅地道,鹰目一抬,扫向始终镇定从容的清歌,是了,他永远都是这么气定神闲,时刻透出一份让人心头十分不舒服的悠闲淡然。
哪怕在这么危急的关头!
煞影抖抖肩膀,不是很在意,“我也没有机会再深入了解这一面的你啊!当年如果知道你会有这样的一面,我根本就不会和你争,输在这样的你手中,是人都会服气!”
“谢谢,我当你在夸奖我!”皇上冷漠地道。
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清歌不由得和煞影对视了一眼,清歌有淡淡的无奈,煞影则是一脸早已预料的平静,看来,他们真的无法挽回局面了!
慢慢地,皇上微笑看着他们,却一步一步向后退,每退一步,死士们都挡在他的面前,霎时之间,他和清歌他们之间便隔开了遥遥的距离。
伸手从黑衣人怀中抱过忆爵,皇上冷冷地和忆爵小小担忧的凤眼对视了一眼,笑了笑,“乖乖地,伯父带你去宫里玩!”
“九天——”清歌提气叫道。
“杀——”皇上低声吩咐。
数十条死士凶猛地涌了上去,刀剑碰撞,拳脚击打,鲜血飞溅,在一刹那的时间阻止了清歌上前夺子的步伐,也彻底地,阻断了最后的一丝挂念。
深吸一口气,皇上伸手捂住忆爵的眼睛,任凭他惊天动地地哭闹挣扎,胡乱暴烈地击打自己,口气温柔如昔,“从今后,你就是伯父的儿子了,伯父一定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也不管,被他丢弃的身后,清歌终于扬起了手中的雪银长刀,全身泛起的狂暴怒火映照得睿王府的大火也为之黯然失色!
霎时,本已可怖的场面又多了一名修罗战神,所向披靡,所过之处血r横飞,无人能够全命,可是,那前仆后继的死士太多……
“皇上,属下有事禀告!”门外,传来莫逐流的声音。
椅中的人站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他一身黑衣,迥异于一名君王的日常打扮,让人心惊r跳,而那黑衣上泛出的血腥气,更是让我昏昏欲呕。
他走了出去,我喘着气平息着腹部的不适。
妈的,不趁这个时候离开,更待何时?
正欲抬脚,一条窈窕的黑色劲装身影走了进来,漂亮的眼睛冷漠地看着我,在我眼前站定。
派人监视我,就凭她?
我慢慢坐回椅中,看着她,手中捧起茶杯。
“你知道主——睿王现在怎么样了?”她突然开口道。
“这样的局面不是你希望看到的?”我淡淡地道。
她细长的剑眉一敛,目中迸出杀气,“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现在这个样子,如何去担心?”我微笑看着她,“既然你担心,何不去救他,也许,冲着你救他一命,他会原谅你了呢!”
不要慌,不要紧张,你是云绮罗,你是云梦洛,你是裴夜凰,没有慌张的先例!
她微微一怔,眼中刹那闪过一丝迷惘,担仅仅是刹那的功夫,她回头冷笑,“哼,就算王爷肯原谅,有你这个女人在王爷身边,也决不会让我回去。”
我耸耸肩,“你现在就把我杀了,不就没有事了?没人知道是你下手的!”
我近乎诱惑地开口,凤眼微微闪动无人能够抗拒的光芒,她此刻站得离我有点远,我要动手没问题,但是要想不露马脚地动手,只能等,等一个时机。
她疑惑地看着我,似乎看我是不是脑子坏了,她轻轻上前一步,但仅仅一步便停止了,她的目光精明地扫了一眼我手中厚厚的白玉茶杯,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我差点忘了,王妃身手了得,我最好还是小心,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遗憾地往后一躺,“那你就失去机会啦!以后可别说是我嫉妒,毁坏我名声——实际上是你胆小罢了!”
她阴沉地看着不动神色的我,回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那个地方,眼中渐渐浮出一丝难以解释的东西。
我们俩都知道,我们看似轻松,实际上都浑身紧绷到了人体的极致,提防对方突然跃起来个沉重的偷袭。
“如果,我放了你,你能——救出他吗?”她突然道。
我怔怔地看着她,一时没有明白她的话。
“还是你想待在宫里,待在皇上身边享受荣华富贵,和天下最尊贵男人的终极宠爱?”她嘲讽地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没有时间去理会她的嘲讽,看着她,她狼狈地背过脸去,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不愿意看我,不愿意放弃恨我。
第五十七章 浴火涅槃
走近来,看到面目全非的睿王府,我双腿几乎发软,那冲上半空的烈焰,仿佛不受控制的骄狂火龙,霎时揪住了我的呼吸,谁能从这样的猛火中安全脱身,我根本不能想象。
毫不犹豫地,我抬脚踹开被烧得歪歪倒倒的大门冲了进去,身后的云青和蚩昊阻拦不及,也冲了进来。
沿途,浓烟滚滚,扑面而来,几乎令人寸步难移,我咳得几乎喘不过气,眼睛酸痛流泪,可还是努力弯着腰,拼命往里头闯去。
我一定要看到他们,看到他们我才能放心,只剩下我们三人了,只要我们会合,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不要哭,哭解决不了问题,不要害怕,没有见他们之前,绝对不要让害怕乱了自己的方寸!
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毫无防备的我一下子掉倒在地,紧跟我后面的云青紧张地扶起我,顿时惊叫,“小姐,你受伤了!”
我一愣,受伤,怎么会?我一点也不痛啊,接着我看到让云青误会的东西了,我满手都是还未凝固的鲜血!
云青和蚩昊都面色苍白,默默不语,我鼓足了勇气,才敢抬头——我们默默地,一起往周围的地上看去!
尸体,遍地刚刚死去的尸体,血还在他们的身子下面缓缓流淌晕染大地,尸体还带着温度——
我顿时疯了一般跳起来,拼命去翻动那些一动不动的身体,寻找我们熟悉的面孔,心里鲜血直淌,撕心裂肺的感觉一度让我无法呼吸,云青和蚩昊已经无暇阻止,因为他们也脸色惨白地、惊慌地伸手翻动起来。
没有,没有,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没有一张是我熟悉的面孔,我应该为死去的人悲伤,可是我现在只想大笑!
“小姐,小心!”云青蓦然大吼!
“小心!”蚩昊扑了过来!
一股疾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被沉重的力道扑倒在地,脖颈处慢慢流出浓厚的鲜血!
可是,这个鲜血不是我的,我并没有受伤!
我缓缓地回头,云青和蚩昊纠结着一个双目圆睁的黑衣死士,三人都躺在地上,血,从他们的身上迟滞地流淌蔓延开来,仿佛艳色的泥浆,在地上画出凄厉的图案,他们失去蒙面黑巾的脸庞都惨白无比,我分不清刚才那匕首入r的尖锐声音到底来自于谁!
我的手脚像是在冰箱里放了三天三夜,冻得如同冰棱,丝毫不能移动!
慢慢地,蚩昊重重地咳了一声,缓缓地爬起来,嘴角溢血,他的右手握着一柄匕首,牢牢地c在黑衣死士的背后,而黑衣死士手中的匕首——
牢牢地c在云青的胸口!
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我猛然扑过去,抱住云青,用手拼命去挡那左胸不断冒出的鲜血——左胸,人的心脏所在的位置。
耳边慢慢响起撕声裂肺的痛哭,好半天,我才发现,那哭泣的声音出自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