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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凤求 紫晓 > 第 59 部分

第 59 部分

如履薄冰的缓和关系让他比之前累多了,可是,这就当是他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吧,只有令皇上彻底地放松警惕,他们一家才能在朝政不产生任何影响的前提下,安安静静地走人。

清歌忽忽走进皇宫,太监告诉他,皇上这段时间太累了,反以打算去热泉宫待一天,马上回来。皇上吩咐,京里一切事暂时由他作主处理。

是了,接近年关事务本就繁忙,加上多添的那些事,皇上这段时间彻夜不眠,的确体力透支,偷懒一天也没什么,去热泉放松一下也好…

等等,热泉宫?

清歌一把揪住太监的衣领,俊脸几乎狰狞起来,咬紧牙问道,“皇上说去热泉宫?”

太监虽数次见过睿王发火的样子,但这样面对面还是第一次,不由得吓得脸都白了,他不知道皇上去热泉宫睿王为何这么大反应,难道睿王是生气皇上把一切事交给他c心?

“不是,皇上贴身统领莫大人见皇上疲累不堪,便建议皇上去泡泡热泉,皇上在半睡半醒中同意了,莫大人就驾着马车,带了几个侍卫护送皇上悄悄出宫…绝对不关奴才的事!”

“该死!”清歌低咒一声,“他们去了多久?”

“嗯,不到三个时辰!”太监战战兢兢地道。

三个时辰,应该来得及!

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辘辘的马车声踏过安静的石路,在夜色中驶近高大的热泉宫,一身便服的皇上厉眸漫垂,半睡半醒,手中犹握着一卷奏折。三天三夜未曾合眼,让一向健康强壮的他体力严重透支,不得已,当逐流提议他去热泉宫稍事休息后,他没有反对。

他并非贪图安逸之人,但也知道作为皇帝必须要保持充沛的体力和精神,过度的疲乏对天日朝令制定有害无益。这些天一连串的忙碌看似令人喘不过气来,却让他仿佛找回了当年从政时热血的感觉——尤其是和清歌的合作无间,依旧那么默契,仿佛不曾被岁月的无情剥夺过一丝光阴,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泛出了一丝真心笑容。

只要清歌愿意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待在京师,带着绮罗和忆爵站在自己身边,不再求去,让他随时有机会远远地看上一眼,那么,这就是再好不过的团圆结局了,不是吗?

有时候,他也弄不懂自己的思绪,明明知道他们夫妻留在京师会不断地凌迟自己的心,可是他宁愿这么日复一日地愈加疼痛,也不愿意猛然一刀割舍——仿佛是上瘾一般,就让这种痛狠狠地折磨他吧,在疼痛的时候,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总还会泛起一丝回忆的甜意,就只为了这一瞬的甜意,他宁愿终身年年守护着这片疼痛入骨的心灵。

说他霸道,可是他从未在实质上用霸道直接伤害她,说他成全,他又为何总不能放开当初对清歌的承诺,任清歌远离自幼就厌恶的宫廷朝野?处理任何事的时候他都做到了果断决绝,绝不后悔,唯有这件事,他是那么的懦弱优柔,却只能将澎湃的情感深埋心底。

爱她的心,他决不比清歌少一分,只是揉入了太多的世俗杂质,远没有清歌那么纯粹,即使是这样,身为帝王已经万万不该!曾经,拆散他们的念头也在一刹那冒出过头,却随即灰飞烟灭,他的心底,也原本就没有抱着希望,可是这样的念头和做法,让他的心头竟然泛出内疚,促使他匆匆南下,是看望,也是一种变相的赔罪……

罢了,他和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如何能够一言以蔽之?真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爷,到了。”逐流轻声道,他睁开眼睛,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一股熟悉的硫磺味道飘进他的鼻端。

他掀开马车,走了出去。

这里是热泉宫的后面,有一道后门,他只想进去泡一会热泉,不想惊动热泉宫内所有的宫人,而这道门,也只有他们兄弟几个知道,并且有钥匙。

“你和他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吧。”他轻声吩咐莫逐流,以及跟在他们身边的两个顶尖侍卫高手。

“爷,不在这里休息一晚吗?”莫逐流恭敬地问道。

“不了,泡完咱们就连夜回京,要让那些老臣知道朕偷溜出来,你们难逃他们的一顿责骂,何况如今京师也的确有事需要朕亲自处理。”他淡淡一笑。

莫逐流不再吭声,这就是他为什么誓死追随皇上的原因,在他的眼中,皇上是英明君主,是为天下苍生谋取福利的好皇上。这么多年来,他一路从战场上辗转回京,皇上从来没有忘记他,更没有忘记天下,他知道作为臣子,一生能够遇到一位懂己识己的明君是多么大的幸运,他没有为皇上分担天下忧难的本事,只能尽心照顾皇上的身体,誓死保护皇上的安全。

轻轻扭开小门,走了进去,热泉宫里很静,那些宫人大概休息去了,竟一个人影也没有。

穿过一座花园径直走上看似一堵墙的后门,他毫不犹豫地拉开门,压根都没想到其他。

巨大的铜镜缓缓向里打开,他刚走进两步就觉得不对,有女人的声音,哼着陌生而婉转的歌调。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热气氤氲的大池,一抹雪白耀眼的肌肤猛地撞进他的眼帘,还有那优雅低垂的侧脸……

在理智还没有出声、头脑还没有转过弯的一瞬间,他的脚不由自主地带着他的身体匆匆退到门后,耳中听到一声娇喝,他已经出了小门,仿佛背后有猛鬼追赶似的。

“爷……”莫逐流看到皇上进去才弹指的功夫就匆匆跑出来,诧异地开口,还来不及问出了什么事,皇上已经猛一挥袖,“不要说了,回去!”

尽管有一肚子疑问,但皇上似乎口气很不好,莫逐流不敢怠慢,连忙熟练地驾起马车,如来是那么悄然,在浓重的夜色中安静快速地离开。

没有人知道,皇上曾经来过这里,就连即将赶到此处的清歌,也以为皇上根本没有过来。

马车的帘子旋即放下,他虚脱一般躺了下来,喘了一口气,幸亏夜色中没有月光,没有让逐流看到他红如火烧的面庞,以及,鼻尖点点的血迹。

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热气环绕中,她那种从未外露过的娇态,仿佛仙女临凡嬉戏,那么悠然自若却令人目眩神迷——他已经不是年轻小伙,连孩子都那么大了,只是见到一抹l露的背部肌肤,为什么还会产生这种毛躁狼狈的反应,甚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逃了出来?

不要再想了,他狠狠地摇头,企图甩去那份火辣辣的灼烧感!

“爷,”莫逐流突然迟疑地唤道,“刚刚,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好像是睿王爷!”

他一怔,掀起马车窗帘,果然远远地,一抹雪白风驰电掣地朝热泉宫而去,似乎十分急迫。

他叹了口气,浮起涩涩的微笑,他隐隐也猜到清歌为什么这么着急,清歌大概已经到过皇宫,也知道自己要来这里,是怕——他会对绮罗不利吧。

马车继续辘辘向前,回程的路,他却瞌睡全无,只觉得是那么的漫长,仿佛走不到头。

“咦……”莫逐流轻唤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

只见一抹黑影正快速地向热泉宫驰去,马背上依稀是睿王府的柳鸿飞,清歌过去还没有片刻功夫,这柳鸿飞分明是追赶清歌而去,怎么,睿王府出事了?

“逐流,朕先不回皇宫,你赶着马车,先到睿王府附近藏起来。”他冷静地吩咐道。

柳鸿飞只帮着清歌打点睿王府的内外琐碎事项,他找清歌,也必然不是朝中有事,肯定是睿王府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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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一双熟悉而温暖的大手把我抱了起来,放在一边的软榻上,我下意识地咕哝出声,“清歌……”

“嗤——”地一笑,一双手拿着绫巾在我身上游走,顿时惊醒了我。

“谁?”说话间,我伸手如电,疾抓向那只手,那只手反手锁住顺手牢牢地带到我的头顶固定住。

“啧,反应慢了一点,我要是坏人,你可就完了!”带笑的声音不若平时的纯粹,似乎,隐隐含着一股怒气?

一张意想不到的俊逸面庞出现在我面前,眸深似海地注视着我,我惊喜交加,“清歌,你忙完了?”

他看着我,也不说话,虽然嘴角含笑,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可是我怎么觉得,那笑根本就没有到达眼底?

“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朝里的事儿不顺吗?”

他抿抿嘴,似乎是在平息着什么,最终,在我坦荡的注视下绽放温柔的一笑,“没有,只是在想,每次你洗澡的时候都是那么的不设防,以后我就知道该什么时候偷袭你啦!”

我扁扁嘴,有点心疼地看着他微露疲乏的面容,瞧,眼底都有青色眼圈了,“难得泡一次温泉嘛,既然你来了,也泡一会吧,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

“洗澡的时候睡着,很容易受凉,这么大了,还让我c心!”清歌轻轻叹一口气,却还是不放开我的手。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温泉里泡着怎么会受凉?快放开我,手好酸!”

“等待,别吵!”他微微瞪了我一眼,眼光随即往下看去,如同温泉水一般,缓缓地在我寸寸l肤上滑动,窜出一束火苗。我可没忘了,我现在只穿了一套比基尼,要让他再瞪下去,引火烧的可是自己的身。

“亲爱的老公,你不是担心我受凉吗?难道这样我就不会受凉?”我眨眨眼,甜甜地笑。

他看着我,还是不动,奇怪他今天到底怎么了,正欲问,他却一把搂住我,叹了口气,“以后一定要注意,一定要小心……”

小心什么?洗澡时不睡着吗?可是,看着他忧虑的侧面,似乎,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宫外突然传来一阵轻捷的脚步声,纪情闪了进来,看到清歌,一怔,“王爷果然在这里?”

“怎么了?”清歌挑眉问道,果然?口中问着,手中却用大块的绫巾把我包了个结结实实。

纪情勉强忍住笑,“鸿飞大哥从京里赶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告王爷。”

清歌一震,莫名冒出一句,“来了?”

“怎么?”我轻声问道。

“没事,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回京。情儿,帮她穿好衣服,到前面等我们。”清歌拍拍我的手,安慰地一笑。

什么事这么急?不但连忆爵都暂时交给安圣保管,还连马车都不坐就直接骑马回去?

我窝在清歌怀里,清歌在抱我上马前只告诉我,“路上解释不清,回家你就知道了。”

天色微明的时候我们赶回了王府,冰心在侧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一见到我们,什么话都没说,迎了上来。

清歌只问了一句,“来了?”便拉着一头雾水的我匆匆进去,冰心机警地看了看四周,才将侧门悄悄带上。

“刚刚睿王死士扶着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你看清楚了?”马车里,一声低沉的询问悄然响起。

“没看清楚脸,但是那步伐看起来应该是个功夫极高的江湖人,但受了极重的伤,是死是活,还难预料。”莫逐流思索片刻道。

“有外公在,何人能在睿王府咽气?江湖人——他还在跟江湖人打交道?”皇上淡淡地道,压低的声音飘出些许幽冷酷厉。

莫逐流打了冷战,“属下证实过,凤十三亲口下令,地下盟邦已经解散,白道寻找武林盟主的行动也已经取消。”

“取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会重新推选武林盟主?与其如此,倒不如还是让凤十三暗中统领……”皇上冷冷地道。

“据说王爷已经扬言天下,他身份敏感,按说已经不能c手武林盟主的推选,但是,朝廷可以对一般的江湖恩怨帮派门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绝对不容许江湖成为一个庞大的有组织有领袖的整体帮派,江湖人如固执不听劝阻,他定不会袖手旁观。白道中人惧于王爷那个‘凤十三’的威名,有多数受过王爷的恩惠,所以武林盟主一事就此作罢,武林中再也不推选盟主!”莫逐流尽可能详细地道。

“……他,确有统领江湖的王者之风!”皇上若有所思地低声道。

“白道人古板固执,只一味认定王爷,其实已经十年没有盟主,从上届盟主被王爷打败后——”莫逐流轻声道。

“所以说,有他从旁协助,朕所要解决的一切问题都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朕又怎么舍得放他走?”皇上勾起嘴角,面上表情复杂难辨,“但愿,他不要做出让朕失望的事……”

“回宫!”皇上轻声道,凌厉莫测的眼光,最后一次扫向那紧闭的侧门。

每进一道门,清歌立即吩咐关闭,一直来到最后的小小客厅,向来只有自己人可以进来的。

一路上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任由清歌紧紧地攥住我的手,他信任我,同样,我也信任他。

客厅里,两个黑衣人一看到清歌,顿时扑上来呜咽着趴跪在地,“主子,刀影他……”

这两人,竟是许久不曾露面的锏影和钺影兄弟!

我只知道清歌派他们出去执行秘密任务,具体是什么事我没有问,清歌也就没有说,可是现在看他们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分明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拼斗,不由得心惊r跳。

再加上他们话里的意思,沉默忠诚的刀影,我顿时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

清歌晃了一晃,我连忙扶住他,他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声音是那么得疲软,我知道,刀影跟随了他那么长时间,那份感情已经不仅仅是主子与属下那么简单……

“我不是让你们先顾着自己吗?”

“……刀影说,一定要为主子保住他!”锏影哽咽着道。

外公轻轻将放在躺椅上,比锏影兄弟伤势更加严重、已经昏迷过去的人翻了过来,阴柔俊美的脸庞暴露在大家眼前,赫然在天牢里应该早被处死的——雷泽!

我不由得攥紧了清歌的手!

“他,我猜出天牢里的人是假的,让锏影兄弟下南方去救他,皇上虽然放过他,但却不代表他能够在重重追杀中死里逃生——他也是我兄弟,何况,雷渊为我而死,我应该为他保全幼弟,我知道他很危险,非常危险,会给整个睿王府带来灭顶之灾,可是——你怪我吗?你会怪我吗?”清歌把我的手拉到他嘴边,喃喃道。

“不会的,这也是我所希望的!”我轻声道。

“刀影原本不会死,那致命的一刀本来是要砍在他身上的,可是刀影扑过去……”钺影哭了,圆圆的脸上满是泪光。

“对不起……”清歌低低地道。

“刀影说,他是主子唯一的弟弟了,主子以后有什么事,总还需要有亲兄弟帮着,他不能让主子唯一的弟弟有事。刀影还说,要是有来世,他还要当主子的死士!”锏影努力压抑着胸口的悲痛道。

“你们,把他带回来了吗?”我沉声问道,这时候的清歌紧紧地闭上眼,抿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没,哥说了,就把刀影当作勇王就地掩埋,骗过别人的眼睛,等风头过了,重新给刀影树碑也不迟!”钺影抽泣道。

“嗯,你们做的对,我们一定会把刀影带回身边的。”我静静地道。

客厅里沉默蔓延,只有锏影兄弟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清歌沉重的呼吸,交替震动众人的耳膜。

“那个为我而死的人,叫刀影,是你的人?”一声虚弱孔渺的声音c进来。

我们一齐看向旁边。

雷泽捂着胸口,极其缓慢地坐起来,看向清歌,狭长的眸中邪气不再,脸上隐约有一层从未见过的悲伤。

第三卷 第四十七章

日复一日,清歌一脸平静地忙碌于政事,我把教导若风的任务揽到身上,睿王府内部的一切依旧有条有理地进行着。

雷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了他的重伤期,他什么话都不说,整日坐在园中发呆,外公手头无事,便时刻注意调养他的身子,只是就算华佗再世也无法阻止他迅速地消瘦下去。

云蓝和秋灵捎来消息,他们在荒芜比南蛮更加原始的赤岭以南寻到一处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山清水秀,人烟稀少,民风淳朴,他们已经简单修整了山谷,建造了防御机关和房屋,单等我们给予命名,然后结束京里的一切去与他们汇合,在那里定居。

他们在安排好山谷形势后,易容走遍大江南北,将清歌名下称号各异的商号店铺悄悄结束,为了避免被人跟踪,云蓝将大部分资产折成金银珠宝和工具用品,分成小批运放在赤岭,便不再向南,转而在赤岭一步一步犹如蚕食桑叶一般,建立起一个不至于引起官府注意但是却可以不动声色搜罗各方情报的生意网。

云蓝的头脑果然机灵,我与清歌倘若隐居,绝不是两人往深山老林里一钻了事,而要选择更加安全稳妥的方法。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如今朝既然不能待,我们退而求其次只能选择“市”,却不能选择“野”——未来皇上的注意力必然放在寻找山林隐士上,而绝想不到,我们居然大剌剌地活动在市井之中。

外围的一切基本准备就绪,我现在要头痛的,是如何在铁桶般的京师,找到一条安全的出京之路。

年底的时候,雷泽终于跨越了自己心头的那一关,战胜了自己的心魔,在某一个晚上,主动要求和清歌谈话。

书房内,清歌和雷泽面对面坐着,似乎谁也不想先开口。两人的面庞在摇曳的烛光下,不时拖过一抹阴影,在某一刹那,白日里看起来完全不像的两张面孔,竟然意外地出现某种程度上的相似。

也许就是这份隐匿太深的相似,让清歌甘冒危险救下雷泽吧。

在清歌的允许下,我窝在挡风绡帐背后的躺榻上,透过绡帐看着眼前两条朦胧的身影。

“他是怎么进入我们组织内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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