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杜和也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站了起来,对张根娣说:“张看守,既然要歇,大家一块歇吧。”
张根娣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没说话。
老河底子照例是‘体弱不善劳’不出来的,疤脸铁头陪在身旁,所以这回监室里头相当于群龙无首,也没人给张根娣脸色看。
如果是话事人在,张根娣决计不敢给所有人脸色看,但是俗话说给点颜色就爱开染坊,张根娣最近钱收的不少,心气儿也跟着上来几分,左右瞧瞧,见众人都面色期盼的看着他,不自觉的就来了点官架子。
清了清嗓子,张根娣开口道:“照理,工不做完,是不给休息的,午饭也不给放,但是大家伙既然都累了,就再坚持一会,等午饭来了,大家边吃边歇。”
打了个哈哈,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张根娣很好的把握了为官之道,将中庸进行到底。
杜和皱了皱眉。
照现在的工作量,这点儿草中午的时候是一定能拔完的,也就是说,张根娣的话明面是讲道理,实际上结果还是没变。
杜和吸了口气,指了指鬼手六子,“那就请六子哥回来,大家一起干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也好早点做完。”
鬼手六子一挑眉,嘿嘿一笑,一口白牙带着寒光,恶意满满的说:“那可不行,小子,我可是手艺人,累着了,影响大家的收成。”
“开赌能叫手艺?那我也算半个手艺人吧,扔骰子而已,也没什么难的。”杜和针锋相对起来,言辞毫不客气的将鬼手六子怼了回去。
鬼手六子霍然站了起来,疾步走来,将杜和的手指头打向一边,“后生,不懂规矩,长辈是你用手指头指的么?亏我还带你玩骰子,你就拿我教你的手艺来挖苦我?”
如果不是在对立面,鬼手六子这一手,杜和都要击掌叫好了。
昨天鬼手六子带着杜和一起玩骰子,监室里头是有目共睹,但是除了那几个被鬼手六子买通了一起做局的犯人,没人知道杜和曾经将鬼手六子赢了个底朝天,他一个颠倒黑白,倒打一耙下来,不知情的,还真的以为杜和是弟子忤逆,学了师傅的招式来挑场子呢!
这份口才,不去老爷们的后宅里跟姨太太们为伍,还真是浪费了。
杜和想到鬼手六子抹着红脸蛋与姨太太们耍嘴皮子唇枪舌剑的争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忍俊不禁的说:“六子哥好口才,要不是拜师有几年,我都要觉得我的本事是跟你学的了。”
鬼手六子冷哼一声,“谁不知道你是玩扑克牌的,骰子,我说第二,这西牢里头就没人能称第一!”
杜和摇了摇头,“骰子,小技尔,不当一二之称。”
“你说什么!?”
鬼手六子勃然大怒,平生最得意最能拿得出手的技能被没皮没脸的说了一通,任是泥人也燥起来了。
杜和摊了摊手,无辜的很。
鬼手六子被气笑了,忽然转向了张根娣,吐了口气,重重的说:“张看守,既然那小子出口不逊,不如就由你来做个见证,我和他一决雌雄!”
张根娣忽然被众人齐齐盯住,愣了一愣,皱眉看向了鬼手六子。
“既然要决一雌雄,总有彩头,你们俩,有彩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