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叶人中龙凤,老海也是久经风浪,两个人心里头无论掀起多少风浪,面上还是一派谈笑风生,一路说说笑笑的去了外滩,大英领事馆附近。
这次的节庆就是国民政府联合大英领事馆一起兴办的,除了连魁班,还有东洋魔术团、明月歌舞团、共舞台的京剧班,还有各大杂技班、粤剧团等等林林总总十几个叫得出名号的大班,余下的能人就更是数不胜数。
如果不是这一回恰逢不列颠这个庞然巨物破天荒的理亏,想要安抚上海各界,这样的盛事是几年也没有的。
两人按捺下心思,到得会场后台时候,就已经将注意力都投入了连魁班所在的帐篷。
因为预计来观看演出的观众十分众多,会场并没有设立在附近的几个剧场,而是直接搭台立在露天,冬日里虽然凉气不少,但是早早的就有各大票友戏迷徘徊在露天会场外头,翘首以盼了。
两人过来大半是为了杜和,基于共同的想法,有默契的没有现身,站在围栏外边,朝着连魁班仔细看去。
只见班子里人忙忙碌碌的将箱子里的道具搬来搬去,节目安排的十分紧凑,连魁班到的比较早,已经领到了自家的节目安排,张贴在一块牌子上,众人就按照顺序,将需要的东西提前都准备好。
在一种身穿演出服的魔术师中间,一身粗布棉衣被指使的团团转的杜和显得十分惹眼,明明是寒冷的清晨,杜和的后背上衣服却已经湿透了,整个人都热腾腾的冒着白气,脸膛带着健康的红润,倒是比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好很多。
老海看着杜和在那里忙忙碌碌,有些心疼的搓了搓手,下意识的就想过去帮忙。
江中叶拉住老海的手臂,笑着说:“海哥,看着阿和受苦,我也不忍心的,可是若非这样,现在他就要上台表演了,岂不是违背了嫂子的期许?”
老海缓过神来,歉意的握了握江中叶的手,低声说:“为难你了……其实我也知道,少爷的性格,不是这样的打压就能让他退缩的,怕不是要更坚定信念了。太太这些天火气消下去不少,也觉得此法可能会适得其反,却也不知该如何将少爷劝回去。”
江中叶暗道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自扫门前雪,不去管他人瓦上霜,其实亦是对他人最大的尊重了。
“海哥,不然你请嫂子同阿和谈谈?既然阿和从国外回来,也懂事不少,应该能听从嫂子的话。”江中叶也只好这样劝解老海。
老海摇了摇头,杜和如果是劝说一番就能改弦易辙的话,也不是杜家人了。
两人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场地,那边的杜和如有所感,抬起头四顾,擦了擦额头汗水,却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眼光,正疑惑的光景,耳朵被江凌一提,就又投入了另外的工作之中。
杜和不知道的是,江中叶很是谨慎的提出能否让杜和正式加入连魁班学习,还列举了诸多堵不如疏的道理,奈何老海代表的杜太太是铁了心的让杜和远离魔术这一行当,老海本人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是该让少爷发挥所长,还是该听太太的,让杜和选一门普通行当的好。
家长同子女的矛盾从子女开始觉醒自我意识起就一直存在了,过来人有过来人的道理,然而年轻人却并不认为道理就只一条行得通,你大人走好的路,我再走一遍,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平平安安的过去,就无甚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