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和后边的声音小,余大春虽然知道江凌生气,却没听到杜和是怎么用一句话的功夫惹恼江凌的。
“那个女人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不管她!”杜和脸色恍如吃了什么坏东西,拂袖而去,把个余大春晾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杜和本来打定主意,无论江凌如何跟他道歉,他都不接受了,俩人最好老也不要见面才好,省的自己被气的短命。
江凌也是同样的想法,闷在房间里生了一晚上的气,本来蒋四姐晚上还特意给江凌送来糖水,可是江凌硬生生的忍住了没有吃,第二天脚步更加虚浮了,还有些浮肿。
早上出现在饭堂的时候,江凌已经是眼含杀气,通身都是烦躁的气息,惹得连魁班的弟子们一个上前的都没有。
杜和也在饭堂里,今天江凌身体不适,杜和难得睡了个好觉,精神不错,见到江凌也懒得理会,就在角落里同余大春两个边吃边聊。
上海的早点与苏州的不同,稍微粗些,但是吃起来也十分有生活气息,至少杜和在上海之外的地方,可见不到大饼卷油条这种吃法。
在家里的时候,姆妈是个老苏州,吃食上十分讲究,早点光是粥就有四五样,再加上点心小菜,林林总总的摆满一桌子,就他们娘俩吃,还要细嚼慢咽,相比起来,杜和还是更喜欢粗犷的饭堂,随意的吃法更多些。
江凌眼光一转,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杜和,冷哼一声,就自己盛了一碗豆浆,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两个年轻人其实都有点记不清前一天生气的细节了,但是依旧谁也没搭理谁。
这一日班里没有演出,众人吃完早饭之后,照例是练习手法,巩固技艺的时候。
杜和乐得江凌不理会他,吃完饭就跟着余大春一起,掺在众人之间,去了班子里的专门空出来留待练习的大屋子里。
这屋子之前是木材厂的加工间,房子造的很大,四壁都是空的,极适合大家排演魔术,杜和一进门,就看到一大堆鸽子迎面扑过来,边上笼子里头还有鹦鹉、兔子什么的小动物,房间虽然大,不过很热闹。
连魁班规模中等,魔术师人数比较稳定,约莫三十来个人,临时有大型表演用人的时候就在相熟的荐头那里雇人,很是便宜。班子里头又是师徒制的,江中叶那一辈是师兄弟两个接的担子,到了江凌这一辈,就都是江中叶的弟子了。
在这个年月,有一个教授技艺的师傅,不啻再造父母,班子里的魔术师对江中叶都很敬畏,彼此之间虽有竞争,不过总体来说是抱成一团的。
杜和这个小子忽然来到,江中叶的态度一直含糊不清,因而这些弟子们也对杜和不远不近,保持着克制的态度。
杜和天性内敛,也没有非要融入进去的心思,察觉到受到了排外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举措,只不过
没有再看那些魔术师排练,只呆在余大春身边,看他将小心的打开一只瓶子,将里头的白磷粉末小心的捞出来,抹在手上,再对着杜和讲两句过场话,那白磷粉末就风干了,一股子青烟从手上冒了起来,整个过程余大春都做的很慢很仔细,杜和也看的很认真。
其实这种假冒气功大师的魔术余大春早就不必练了,不过既然杜和是个‘白丁’,余大春乐得再给他展示点有意思的入门魔术。
不远处的江中叶将这一幕看在了眼底,眼底淡淡略过一丝深意,忽然就停下了手中摆弄的镜子,拍了拍手,众人就听到江中叶略带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停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