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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后宫--甄嬛传 流潋紫 > 第 4 部分

第 4 部分

大雪已落了两日,寒意越发浓,我笼着暖手炉站在窗子底下,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一天一地的银装素裹。晶清走过来笑着对我说“小主想什么那么入神?窗子底下有风漏进来,留神吹了头疼。”

我笑笑“我想着我们宫里什么都好,只是缺了几株梅花和松柏。到了冬天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花啊树啊的都没有,只能看看雪。”

晶清说“从前史美人住着的时候最不爱花草的,嫌花比人娇。尤其不喜欢梅花,说一冬天就它开着,人却是冻得手脚缩紧,鼻子通红,越发显得没那花好看。又嫌松柏的气味不好,硬是把原先种着的给拔了。”

我笑“史美人竟如此有趣!”

槿汐走过来瞪了晶清一眼,说道“越发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切记奴才不可以在背后议论主子的。”

晶清微微吐了吐舌头“奴婢只在这宫里说,决不向外说去。”

槿汐严肃地说“在自己宫里说惯了就会在外说溜嘴,平白给小主惹祸。”

我笑着打圆场“大年下的,别说她太重。”又嘱咐晶清“以后可要长记性了,别忘了姑姑教你的。”

槿汐走到我身边说“贵人嫌望出去景色不好看,不如让奴婢们剪些窗花贴上吧。”

我兴致极高“这个我也会。我们一起剪了贴上,看着也喜兴一点。”

槿汐高兴地应了一声下去,不一会儿抱着一摞色纸和一叠金银箔来。宫中女子长日无事多爱刺绣剪纸打发时光,宫女内监也多擅长此道。因此一听说我要剪窗花,都一同围在暖榻下剪了起来。

两个时辰下来,桌上便多了一堆色彩鲜艳的窗花“喜鹊登梅”、“二龙戏珠”、“孔雀开屏”、“天女散花”、“吉庆有余”、“和合二仙”、“五福临门”,还有“莲、兰、竹、菊、水仙、牡丹、岁寒三友”等植物的图案。

我各人的都看了一圈,赞道“槿汐的果然剪得不错,不愧是姑姑。”槿汐的脸微微一红,谦虚道“哪里比得上贵人的”和合二仙“,简直栩栩如生。”

我笑道“世上本无”和合二仙“,不过是想个样子随意剪罢了。若是能把真人剪出来一模一样才算是好本事。”

话音刚落,佩儿嚷嚷道“小允子会剪真人像的。”

小允子立刻回头用力瞪她“别在小主面前胡说八道的,哪有这回事?”

佩儿不服气“奴婢刚亲眼看小允子剪了小主的像,袖在袖子里呢?”

小允子脸涨得通红,小声说“奴才不敢对小主不敬。”

我呵呵一笑“那有什么?我从来不拘这些个小节。拿出来看了便是。”

小允子满脸不好意思地递给我,我看了微微一笑“果然精妙!小允子,你好一双巧手。”

小允子道“谢贵人夸奖。只是奴才手拙,剪不出贵人的花容月貌。”

我笑道“一张油嘴就晓得哄我开心。已经把我剪得过分好看了,我很是喜欢。”

流朱笑眯眯地问“就他是个机灵鬼儿。怎么想着要剪贵人的小像?”

小允子一本正经地说“自从小主让温太医救了奴才哥哥的命,奴才与哥哥都感念小主大恩,所以特剪了小主的小像,回去供起来,日夜礼敬。”

我正色道“你和你哥哥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样做不合规矩,传出去反而不好。不如贴在我宫里就罢了。”

槿汐起身笑着说“宫中有个习俗,大年三十晚上把心爱的小物件挂在树枝上以求来年万事如意。小主既然喜欢小允子剪的这张像,不如也挂在树枝上祈福吧,也是赏了小允子天大的面子。”

我微笑说“这个主意很好。”又让浣碧去取了彩头来赏槿汐和小允子。

正热闹间,有人掀了帘子进来请安,正是陵容身边的宫女宝鹃,捧了两盆水仙进来说“选侍小主亲手种了几盆水仙,今日开花了,让我拿来送给莞贵人赏玩。”

我笑道“可巧呢,我们今日刚剪了水仙的窗花,你家小主就打发你送了水仙来。惠嫔小主那里有了吗?”

宝鹃答“已经让菊清送了两盆过去了,还送了淳常在一盆。”

我点点头“回去告诉你家小主我喜欢得很,再把我剪的窗花带给你小主贴窗子玩。外头雪大,你留下暖暖身子再走,别冻坏了。”宝鹃答应着下去了。

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眉庄陵容和淳常在依例被邀请参加皇上皇后一同主持的内廷家宴,自然不能来看我了。我身患疾病,皇后恩准我留宫休养,不必过去赴宴。一个人吃完了“年夜饭”,便和底下人一起守岁。品儿烧了热水进来笑呵呵地说“小主,外面的雪停了,还出了满天的星子呢,看来明儿是要放晴了。”“是吗?”我高兴地笑起来,“这可是不得不赏的美景呢!”

槿汐喜滋滋地说“贵人正好可以把小像挂到院子里的树枝上祈福了。”

我道“院子里的枯树枝有什么好挂的,不如看看哪里的梅花开了,把小像挂上去。”

小允子答道“上林苑西南角上的梅花就很好,离咱们的宫院也近。”

我问道“是白梅么?”

小允子道“是腊梅,香得很。”

我微微蹙眉“腊梅的颜色不好,香气又那样浓,像是酒气。还有别的没有?”

小允子比画着道“上林苑的东南角的倚梅园有玉蕊檀心梅,开红花,像红云似的,好看得人都呆了。只是隔得远。”

雪夜明月,映着这白梅簇簇,暗香浮动,该是何等美景。 我心中向往,站起身披一件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篷,兜上风帽边走边说“那我便去那里看看。”

小允子急得脸都白了,立刻跪下自己挥了两个耳光劝道“都怪奴才多嘴。小主的身子还未大好受不得冷。况且华妃日前吩咐下来说小主感染时疾不宜外出走动,若是传到华妃耳中,可是不小的罪名。”

我含笑说“好好的怪罪自己做什么?这会子夜深人静的,嫔妃们都在侍宴。我又特特穿了这件衣服,既暖和在雪地里也不显眼。况我病了那么久,出去散散心也是有益无害。”小允子还要再劝,我已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外,回首笑道“我一个人去,谁也不许跟着。若谁大胆再敢拦着,罚他在大雪地里守岁一晚。”

才走出棠梨宫门,槿汐和流朱急急追上来,叩了安道“奴婢不敢深劝贵人。只是请贵人拿上灯防着雪路难行。”

我伸手接过,却是一盏小小的羊角风灯,轻巧明亮,更不怕风雪扑灭。遂微笑说“还是你们细心。”

流朱又把一个小手炉放我怀里“小姐拿着取暖。”

我笑道“偏你这样累赘,何不把被窝也搬来?”

流朱微微脸红,嘴上却硬“小姐如今越发爱嫌我了,这么着下去流朱可要成流泪了。”

我笑道“就会胡说。越发纵得你不知道规矩了。”

流朱也笑“奴婢哪里惦记着什么规矩呢,惦记的也就是小姐的安好罢了。”槿汐也笑了起来。

我道“拿回去吧。我去去就来,冻不着我。”说罢旋身而去。

宫中长街和永巷的积雪已被宫人们清扫干净,只路面冻得有些滑,走起来须加意小心。夜深天寒,嫔妃们皆在正殿与帝后欢宴,各宫房的宫女内监也守在各自宫里畏寒不出。偶有巡夜的羽林侍卫和内监走过,也是比平日少了几分精神,极容易避过。去倚梅园的路有些远,所幸夜风不大,虽然寒意袭人,身上衣服厚实也耐得过。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也到了。

尚未进园,远远便闻得一阵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只淡淡地引着人靠近,越近越是沁人肺腑。倚梅园中的积雪并未有人扫除,刚停了雪,冻得还不严实。小羊羔皮的绣花暖靴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园中一片静寂,只听得我踏雪而行的声音。满园的红梅,开得盛意恣肆,在水银样点点流泻下来的清朗星光下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似要燃烧起来。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的蕊,殷红宝石样的花朵,相得益彰,更添清丽傲骨,也不知是雪衬了梅,还是梅托了雪,真真是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神仙境界!

我情不自禁走近两步,清冽的梅香似乎要把人的骨髓都要化到一片冰清玉洁。我喜爱得很,挑一枝花朵开得最盛的梅枝把小像挂上,顾不得满地冰雪放下风灯诚心跪下,心中默默祝祷甄嬛一愿父母安康,兄妹平安;二只愿能在宫中平安一世,了此残生;想到此不由得心中黯然,想要不卷入宫中是非保全自身,这一生只得长病下去,在这深宫中埋葬此身,成为白头宫娥,连话说玄宗的往事也没有(1)。

这第三愿想要“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更是痴心妄想,永无可期了。想到这,任凭我早已明白此身将要长埋宫中再不见天日,也不由得心中酸楚难言,长叹一声道“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2)

话音刚落,远远花树之后忽然响起一把低醇的男声“谁在那里?!”我大大地吃了一惊,这园子里有别人!而且是个男人!我立刻噤声,“呼”地吹熄风灯,闪在一棵梅树后边,那人停了停又问“是谁?”

四周万籁俱静,只闻得风吹落枝上积雪的簌簌轻声,半晌无一人相应。我紧紧用羽缎裹住身体。星光隐隐,雪地浑白,重重花树乱影交杂纷错,像无数珊瑚枝桠的乱影,要发现我却也不容易。我屏住呼吸,慢慢地落脚抬步,闪身往外移动,生怕踩重了积雪发出声响。

那人的脚步却是渐渐地靠近,隐约可见石青色宝蓝蛟龙出海纹样的靴子,隔着几丛梅树停了脚步再无声息。他的语气颇有严厉之意“再不出声,我便让人把整个倚梅园翻了过来。”

我立住不动,双手蜷握,只觉得浑身冻得有些僵住,隔着花影看见一抹银灰色衣角与我相距不远,上面的团龙密纹隐约可见,心中更是惊骇,忽地回头看见园子的小门后闪过一色翠绿的宫女衣装,灵机一动道“奴婢是倚梅园的宫女,出来祈福的,不想扰了尊驾,请恕罪。”

那人又问“你念过书么?叫什么名字?”我心下不由得惶恐,定了定神道“奴婢贱名,恐污了尊耳。”

听他又近了几步,急声道“你别过来——我的鞋袜湿了,在换呢。”那人果然止了脚步,久久听不到他再开口说话,过了须臾,听他的脚步声渐渐望别处走了,再无半点动静,这才回神过来,一颗心狂跳得仿佛要蹦出腔子,赶忙拾起风灯摸着黑急急跑了出去,仿佛身后老有人跟着追过来一般惊怕,踩着一路碎冰折过漫长的永巷跑回了棠梨宫。

槿汐浣碧一干人见我魂不守舍地进来,跑得珠钗松散,鬓发皆乱,不由得惊得面面相觑,连声问“小主怎么了?”

浣碧眼疾手快地斟了茶上来,我一口喝下,才缓过气道“永巷的雪垛旁边窝着两只猫,也不知是谁养的,一下子扑到我身上来,真真是吓坏人!”

流朱微笑道“小姐自小就怕猫,一下子见了两只,可不是要受惊吓了。”又扬声唤道“佩儿,煎一剂浓浓的姜汤来,给贵人祛风压惊。”佩儿一迭声应了下去。

槿汐道“宫中女眷素来爱养猫的,那些猫性子又野,小主身子金贵可要小心。”又问“小主可许下愿了?”

我点点头“许了三个呢。可不知满天神佛是否会怪我贪婪?”

槿汐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笑容满面地说“恭喜小主,常言说”猫带吉运“。小主许完愿便撞见了两只猫,可不是心愿一定得偿的吉兆呢。”

我微微一笑“什么不好的到了你们嘴里都是好的。如真能了我这些心愿,被它吓一吓又有何妨呢。”说着让晶清端了水来,重新为我匀面挽髻,换了衣裳坐下打马吊。

心思一定下来,心下不免狐疑。今日后宫夜宴,并没有宴请外臣公戚。除了皇上以外再没有别的男子能出入后宫。脑中忽然浮现那双石青色宝蓝蛟龙出海纹样的靴子……银灰色团龙密纹的衣角。心下陡然一惊,团龙密纹乃是上用的图纹,等闲亲王也不得擅用,莫非倚梅园中的那人……万幸自己脱身得快,否则入宫以来这一番韬晦之计便是白费心思了。槿汐和小允子察言观色,见我有些懒懒的,故意连着输了几把哄我开心。我推说身子有些不爽快,先回了房中。槿汐跟了进来为我卸妆。

我闲闲问道“今日后宫夜宴,皇上皇后可曾请了他人来?”

槿汐道“按惯例,几位王爷也会来。”我轻轻“哦”了一声。

槿汐口中的王爷是先皇的大皇子岐山王玄洵、三皇子汝南王玄济、六皇子清河王玄清和九皇子平阳王玄汾。先皇七子二女。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女早薨。

皇帝玄凌排行第四,与二皇女真宁长公主俱是当今太后所出。

岐山王玄洵乃宜妃也就是现在的钦仁太妃所出,虽是长子,但个性庸懦,碌碌无为,只求做一名安享荣华的亲王。

襄城王玄济乃玉厄夫人所出,玉厄夫人是博陵侯幼妹,隆庆十年博陵侯谋反,玉厄夫人深受牵连,无宠郁郁而死。玄济天生臂力过人,勇武善战,但是性格狷介,不为先皇所喜,一直到先皇死后才得了襄城王的封号,如今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军功,甚得玄凌的倚重。

清河王玄清聪颖慧捷,又因其母妃舒贵妃的缘故,自幼甚得皇帝钟爱,数次有立他为太子的意思,只因舒贵妃的出身着实为世人所诟病,群臣一齐反对,只好不了了之。先帝驾崩之后舒贵妃自请出家,玄清便由素来与舒贵妃交好的琳妃也就是当今的太后抚养长大,与玄凌如同一母同胞,感情甚是厚密。玄清闲云野鹤,精于六艺,却独独不爱政事,整日与诗书为伴,器乐为伍,笛声更是京中一绝,人称“自在王爷。”

平阳王玄汾是先皇幼子,如今才满十三岁。生母恩嫔出身卑微,曾是绣院一名针线上的织补宫女,先皇薨逝后虽进封了顺陈太妃,平阳王却是自小由五皇子的母亲庄和太妃抚养长大。

我默默听着,心中总是像缺了什么似的不安宁,只得先睡了。众人也散了下去。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间,我突然惊觉地坐起身来,身体猛然带起的气流激荡起锦帐,我想到了一样让我不安的东西——小像!

注释

(1)出自“白头宫女在,闲坐话玄宗。”形容宫中女子的凄凉岁月。

(2)出自唐o崔道融《梅花》

第1卷 第七章 妙音娘子

我在梦中惊醒,心中惴惴不安,也顾不得夜深,立即遣了晶清让她去倚梅园看看我挂着祈福的小像还在不在,晶清见我情急,也不敢问什么原因,立刻换了厚衣裳出去了。只她一走,阖宫都被惊动了,我只好说是做了噩梦惊醒了。

过了许久,仿佛是一个长夜那么久,晶清终于回来了,禀告说我的小像已经不见了,怕是被风吹走了。我心中霎时如被冷水迎头浇下,怔怔的半天不出声。槿汐等人以为我丢了小像觉得不吉利才闷闷不乐,忙劝慰了许久说笑话儿逗我开心。我强自打起精神安慰了自己几句,许是真是被风刮走了或是哪个宫女见了精致捡去玩儿了也不一定。话虽如此,心里到底是怏怏的。好在日子依旧波平如镜,不见任何事端波及我棠梨宫。我依旧在宫中待着静养,初一日的阖宫朝见也被免了前去。

一日,用了午膳正在暖阁中歇着,眉庄挑起门帘进来,似笑非笑着说:“有桩奇事可要告诉给你听听。”

我起身笑着说:“这宫里又有什么新鲜事?”

眉庄淡淡笑道:“皇上不知怎的看上了倚梅园里的一个姓余的莳花宫女,前儿个封了更衣。虽说是最末的从八品,可是比起当宫女,也是正经的小主了。”

我拨着怀里的手炉道:“皇帝看上宫女封了妃嫔,历代也是常有的事。顺陈太妃不是……”眉庄看我一眼,我笑:“偏你这样谨慎,如今我这里是最能说话的地方了。”

眉庄低头抚着衣裙上的绣花,慢慢地说:“如今皇上可是很宠她呢。”

“她很美么?”

“不过而而。只是听说歌声甚好。”

我微笑不语,小手指上三寸来长的银壳镶碎玉的护甲轻轻摩挲着下巴的轻痒。半晌才说:“皇上也是一时的新鲜劲儿吧。再说了,即便如何宠她,祖制宫女晋妃嫔,只能逐级晋封,一时也越不过你去。”

眉庄笑一笑道:“这个我知道。只是……陵容心里到底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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