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莉已经把一切告诉我,我自己也看到很多,我的画像、房间里我大大小小的相片,还有这条颈链,证明你很爱我。过去我误会了你,委屈了你,我已跪在地上,等候你的惩罚。”
“只要让我知道,你仍然爱我,我已经很满足!”
“我比以前更爱你!”
“雅各!”艾妃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轻抚着他的头发,“给我几天时间,让我们生活在一起,我想亲近你。”
“你没有母亲,又没有兄弟姐妹,亲人都没有一个,连后父也去世了。你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间屋子里,我实在不放心,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就结婚。到那时候,我可以天天照顾你!”
“结婚?不!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雅各抬起头,“你不爱我吗?”
“为了表示我真心爱你,我愿意做你的情妇,一辈子跟着你!”
“我不要什么情妇,我要太太,你非要答应嫁给我不可。”
“不,不可以!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好女孩,我给胡国威污辱了,我不配……”
“什么?”雅各用力摇她的肩膀,“你说你后父污辱了你?”艾妃点着头。
“告诉我,事情是怎样的?”雅各把她的身体翻过来,她一张脸都湿了。
“有一年,妈去世不久,半夜,我发觉有人拉我的被。我大叫救命,开了灯,看见是胡国威,他怕我再吵,逃了出去。几年相安无事,我也不再提防,直到我念完预科,考到大学,我要求胡国威供我念大学,他一天拖一天。有一晚,挂八号风球,又是风、又是雨,他半夜偷进来,满身酒气,我喊救命,外面北风呼呼,有谁听得见?我挣扎;可是,他力气大,我极力挣脱时,头部撞到床头柜,竟然晕了过去。醒来时,他已经把我污辱了,任我怎样哭,也于事无补!”
“禽兽!”雅各挥了一下拳头。
“他为了讨好我,让我念大学,所以人家开学几个月我才c班进大学。上学前,他提出条件,他要我不准跟男生说话、不看男生,眼睛向上望,不和男生交朋友。我刚上学时,人人说我高傲、摆架子;其实,我只不过不敢违抗胡国威的命令,怕他不让我念大学;而且,我内心一直很自卑。”
“怪不得他管得你像管老婆一样。”
“后来我认识你,我喜欢你,我再也不肯和他亲近,我老是找借口避他,不是不舒服,就是喊头痛,肚子痛……一直到我们七日假期完结,跳完舞你送我回来。一踏进卧室就看见他,他迫我要和他亲热,我不肯,我发誓再也不做对不起你的事;于是我咬他、抓他,他恼羞成怒,把我毒打一顿,使我遍体鳞伤。你还记得我那天戴着黑眼镜去学校找你吗?胡国威把我的右眼打伤了,肿得像个桃。”
雅各面孔发青又转红:“如果他还没有死,我一定亲手打死他!”
“以后他威迫利诱要我跟他好,我宁死不屈,他一生气,就天天出外找女人,我总算脱离魔掌。他死了,我才真真正正的自由。雅各,我已把一切告诉你了,你还会娶我这个不完美的女人吗?”
“我仍然要娶你!”雅各把她拥进怀里,替她抹去眼泪,“我爱你的人,我不管你的过去,只要你以后能做个贤妻良母,孝顺我的父母,我已经很满意。”
“我知道你爱我,你不计较,但是你的父母呢?他们不反对吗?”
“你和胡国威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我和胡国威的事,在家里,我还是她的女儿,胡家的小姐;在朋友的面前,他更会摆出一副慈父相。虽然,他在家里骂我、刻薄我,甚至打我;但是,没有人会知道真正原因。阿雯有过疑问,不过,她住在下人住的石屋里,这儿的事,她是无法清楚。至于胡国威的打手,他们心里也许明白,不过,他们怕胡国威,根本没有人敢问他;所以有人怀疑是难免的,但是没有人敢证实。”
“胡国威死后,就只有我和你知道,我和你都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
“你不打算把我的事告诉你父母?”
雅各摇一下头。
“你说过从来不会欺骗父母,怎可以为了我……”
“我并不是骗他们,只是他们不问,我不说,他们开口问了,我就把一切告诉他们。”
“到那时……”艾妃垂下头,木无表情,“他们真不会喜欢我。”
“傻蛋!”雅各点一下她的鼻尖,“你以为我的父母是老封建,老顽固?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看不起你,因为你是个受害者。如果他们知道胡国威这样虐待你,欺凌你,她们会加倍疼你!”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雅各在她的唇上吻一下,站起来。
“你去哪儿?”艾妃急着问。
“我叫阿雯煮了粥,我去拿粥给你吃!”
“不,我不饿,我什么都不想吃。”艾妃抓住雅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想吃!”
“你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身体又虚弱,不吃东西,怎能支持下去。我只去一会儿,等会儿我亲手喂你吃粥。”雅各拍拍她的手背。
“要我吃东西,你也用不着出去,看见墙上挂着一个电话?二号线是厨房。”
“那真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雅各拨了电话,另一只手c在腰间,样子挺有型的。
“阿雯吗?把瘦r粥送上来。”
“狄少爷,小姐醒过来了?”阿雯高兴得在电话里尖叫。
“她醒来了,精神很好啊!”雅各挂上电话,坐回床边,“阿雯听了很高兴,她说一会儿就来。”
“雅各,我们结了婚,这间房子怎样?”
“你有什么意见?”
“这是妈妈最心爱的房子,而且这儿环境又好,到处都看得见大海,我不想卖掉。”
“那就不要卖,我们并不等钱用。”
“这样好不好?”艾妃很有兴致地说,“我们把这儿当别墅,假期来这儿住几天。你妈咪、爹地喜欢静,也可以来住。”
“主意不错!我赞成!”
“我会留下花王,叫他打理花木,顺便看守门户。”
“阿雯呢?”
“我倒有点舍不得抛下她,她对我很忠心,她也不太计较工钱。”
“把她带到狄家,多一个主人,工夫多了,多请一个人也是应该的。”
“谢谢你,雅各!”艾妃用两只手握住雅各的手。她心里的喜悦,全表达出来。因为从今之后,她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爱她的丈夫。终于苦尽甘来。
十七
雅各在家中请客,把所有的好朋友全请来。
雅各很久没有用个人名义请客,因此,每个人都感到奇怪。
海澄和依芙、伟烈和月媚,成双成对的来了,西敏到得更早,他每天一张开眼睛,就希望看见雅莉。雅莉穿着一条鲜红色肩膀打蝴蝶结的裙子,正要西敏替她绕毛线。她最近向月媚学习编织。
以前西敏喜欢灰色和一些较为暗沉的色泽。但自从和雅莉订婚后,他不单只性格改变了,连对颜色,他也较为喜欢鲜艳的。他身上的是湖水蓝牛仔裤,他替雅莉卷的毛线是鹅黄色的。雅莉说要给他织一条颈巾,他就把一磅毛线买来,雅莉喜欢毛线球,于是他又要重新再绕。
“奇怪!”海澄喝着啤酒,忍不住说,“雅各约我们来吃饭,自己却不见人影,莫名其妙。”
“他很快就回来了!”西敏边做工作边答海澄。雅莉用毛线搔他,他吃吃地笑。
“自从艾妃失踪,他一直愁眉苦脸,什么也提不起兴趣,连话也懒得说。”
“失恋就是这样子,”西敏看了雅莉一眼,“那一次我摔死了,雅莉都不理我,我一生气就绝食。”
“别得意!”伟烈老是要逗人,“女大十八变,说不定明天雅莉又不理你!”
“她走不掉的,我已经用订婚戒指套住她,她c翼难飞。”
“结了婚,一样会离婚!”西敏面色一变,不高兴。
“小气鬼!”雅莉用手搔他。
“你真是!”月媚不安地盯了伟烈一眼。伟烈换了个话题:“雅各今天约我们来,有什么事?”
雅莉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天机不可泄露!”
“好神秘啊!”伟烈和海澄细声交谈起来,揣测雅各请客的原因。
就在这时候,穿着米色西装的雅各口来了,和以前判若两人,满面春风。
“雅各,你怎么搞的?”海澄立刻埋怨,“约了我们又失踪,令人好担心!”
“我带了个你们都遗忘了的人回来,”雅各手一伸,披散长发穿浅紫色裙子的艾妃被拖进来。
“艾妃!”各人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艾妃!”连一直愁眉苦脸的月媚也兴奋地走过去,“为什么几个月不见你,你好吗?”
“现在好极了!”艾妃仍然和雅各紧握着手,“你呢?好像瘦了!”
“我?别说我,这些日子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每一个人都想你。”
“谢谢,改天我再详细把一切告诉你。”
“艾妃的令尊翁不久前去世。”西敏说。
“对不起,艾妃。”
“没关系,我应该感激你关怀我。”
“艾妃,这儿有位朋友,你是不认识的。”雅各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一海澄的未婚妻高依芙小姐。自己人,叫依芙。”
“海澄的未婚妻?”艾妃心里突然一跳,她再看看雅莉,见她靠在西敏身上,她似乎明白了。
“素仰!”依芙看了看艾妃,“我们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你的名字,已经听过好几次。不过,你比我想像中更美丽!”
“谢谢,其实你才是美人。”
“你们两个都是美人。”海澄拥着依芙的腰肢。
“傻丫头!”雅各走过去搔了搔雅莉的短发:“看点心好了没有,我们边吃边聊天。”
“我才不去!”雅莉嘟起嘴,看看西敏,“他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
“大欺小。”西敏替雅莉弄好头发。
“我开心嘛!”沉寂已久的雅各活跃了。
“你开心!去拨艾妃的长发,看她骂不骂你!”西敏边答雅各边哄雅莉。
“雅莉!”艾妃过来了,一看见她,就捧起她的脸,“为什么好像不开心?”
“哥哥欺负我!”
“好!等会儿我会好好罚他,来!”艾妃拉起雅莉,“我们去吩咐佣人准备点心。”
“都准备好了,一下令,立刻可以吃!”
“是吗?不过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艾妃拖紧雅莉进去,边说边抚她的短发。
吃下午茶时,雅各握着艾妃的手,向大家宣布:“我们决定九月七日结婚,日子是我妈咪选的,到时大家都要尽力帮忙。因为,你们都是伴娘伴郎。”
“哈!把我们的光辉都抢去了!”
“光辉?”依芙望住海澄。
“月媚,我爱你!你嫁给我吧!”
“你简直荒谬,你怎对得起表姐。”月媚用力挣扎,“如果你再敢侵犯我,我告诉伟烈!”
“好!没关系!伟烈知道了,会杀死我,我死了,美宝没有丈夫;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带着我的钱再嫁!”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没有,刚才你还没听完,你表姐绝对不会得到我的遗产。明天我跟律师说,我的老婆和她的弟弟、表妹,想谋夺我的家产。如果我给伟烈打死,把钱捐给政府!嘿!到那时,美宝立刻变成穷光蛋了。而伟烈会因为杀我而坐监,可怜,美宝想替他请律师都没有钱。你的爱人,别说不能完成他的志愿做个好医生,他还要丧失前途,在监牢里过一生。你想想,因为你不肯合作,害了美宝,又害了你心爱的伟烈,你多狠心?还说爱伟烈?爱是要牺牲的,比如我,因为我爱你,我宁愿被伟烈杀死!”
月媚全身一抖,她爱伟烈、爱美宝,怎能牺牲他们?尤其是伟烈,他一定要念完医科,这是他唯一的愿望,也是月媚唯一的希望。
正当月媚呆呆地想,没有反抗,停止挣扎的时候,程克安缓缓地把她的裙子的钮扣解开;然后把她压在地上,当她醒觉的时候,反抗已经太迟,因为她已经被程克安占有了。
舞会散后,伟烈回到房间,看见月媚坐在他的床上。
“三点多钟了,为什么还不睡?”
“我等你,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明天说好吗?我很倦!”伟烈在她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不行!一定要现在说!”
“好吧!”伟烈脱掉外衣躺在床上,他握着月媚的手,“你说吧!”
“明天我们立刻离开这儿,我们在外面租地方住。”
“为什么?”伟烈睡意全消,瞪大了眼,“谁对你不好?”
“不要问原因,伟烈,如果你爱我,跟我走,我求你!”
“父母死后,我和姐姐相依为命,我怎能无缘无故离开她?她不会让我走的!”
“难道你一生一世不离开她?”
“不是一生一世,等我大学毕业,正式做了医生,成家立室了,搬出去,总算理由充足。而且,如果程克安欺负她,她还可以住在我们家里。现在毫无因由,我们又没有钱,根本无法‘自立’。”
“我在这儿生活,根本不快乐!”
“我知道,我明白。其实,我也不快乐;但是,我们没有能力反抗,暂时只好忍耐,一直等到我能工作赚钱!”伟烈把月媚拥在怀里,“请你为了我,继续忍受下去。”
“啊!伟烈!”月媚哭了起来。
“你今晚怎么了?怪我扔下你去玩,还是有人欺负你?”
月媚拼命摇头,她不能告诉伟烈,她确信伟烈明白一切之后,会杀死程克安!杀人者死。伟烈为一个衣冠禽兽而送命?太没有价值。就算香港没有死刑,终身监禁,同样是一辈子见不得天日,她不能令伟烈为她牺牲一切,她不能毁了他!
“我明白了,因为我出去了,没有人陪你,你一个人孤单寂寞,所以感触起来。”伟烈吻着她的眼泪,“我答应永远不会留下你,无论我到哪儿都带着你,好吗?”月媚只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