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使,我会要求你做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睁开眼睛,欧辰的眼底有隐隐燃烧的火焰,他伸出手,手指僵硬地轻触她微卷的长发,然后又移到她洁白的脸颊上。
“你也觉得幸福吗?”
她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身体却一动不动。
“为什么不回答我?是根本不能接受吧?”
“不,可以的。”
欧辰眸s一紧,呼吸滚烫了起来。
“那如果像这样呢……”
看着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他情不自禁内地靠近她,两人的呼吸只隔着纸一般薄薄的距离,她的双唇散发出温热的气息,那温热让他心底轰的一声,压抑积蓄已久的情感顿时如火山般迸发出来!
“如果像这样……”
慢慢地,他极力克制着心中如燎原般的烈火,只是慢慢地吻向她!他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猛地惊颤了一下,然后似乎在用她全身的力量保持着平静,而在他即将吻上她的那一刻,她却猛地闭上了眼睛,嘴唇也僵冷了起来!
“你说可以的!”
心中喷涌的烈火犹如被冰水浇下,欧辰的眼睛里深沉的愤怒和绝望!那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剧烈疼痛感得他不顾一切地吻向她!
就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这个吻越吻越深,她的身体在他的双臂中僵硬颤抖,他狂热地吻着她!绝望地吻着她!仿佛要将她吻进自己的体内,永不放开她!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将她变成他,将他变成她,即使他和她都死了,即使化成灰,也永远在一起!
“欧辰……”
在那欲窒息般的亲吻中,尹夏沫努力试图唤醒他,然而被紧紧地箍在他如铁的双臂中,唇间被他狂乱绝望的气息充满,挣扎的低喊只能破碎成断断续续的碎音。
直到“砰”的一声,在窒息的眩晕中她重重地仰倒在床上,他继续吻着她,火热地能将空气燃烧的烈吻,天花板仿佛也旋转了起来,她无法挣脱他,在床上,他绝望地痛楚地吻着她,那个吻的尺度越来越超过她能承受的范围,空气也如电火般噼啪地燃烧起来!
“欧辰——”
天旋地转般的混乱和恐惧让她开始奋力地挣扎呼喊,脑中却一阵一阵地空白和眩晕,氧气变得异常稀薄,他越吻越烈,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热得就像正在喷发的火山!挣扎慌乱中,她的手摸到了床头柜上某样冰凉的东西,于是慌乱地抓住它想敲醒他让他清醒过来!可是他猛地伸手握住她,半空中,她手指只得无力地松开——
那冰凉的东西跌落在床单上!
深蓝s的窗帘被夜风微微扬起。
雪花在窗外静静地飘落。
睫毛颤抖地闭起,面容苍白的尹夏沫渐渐放弃了挣扎,仔细想来这种挣扎也是毫无意义的不是吗?她有什么资格去拒绝呢,早在结婚的第一个夜晚就应该发生了,他已经给了她足够多的时间。
而欧辰却停了下来。
他看着淡蓝s棉质床单上的那见东西,那是一个镜框,里面的照片是他和她。他穿着黑s的新郎礼服,她穿着雪白的新娘婚纱,在教堂外面的草坪上,他将她横抱在怀中,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她。
她竟然——
将这张照片摆在床头柜上。欧辰心底霍然一热,像一股暖流在冰凉而绝望的血y里无声地流转。也就在同时,如同做了一个梦,他骇然发现杂技竟将她压在床上,她头发凌乱面容苍白……
他在做什么?!
惊愕和羞愧在他脑中轰地一声炸开!
尹夏沫也怔怔地望着那个镜框,照片里的他和她是新郎和新娘,他和她已经结婚了。他是她的丈夫,是将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片刻之前她还在口口声声地告诉他,即使嫁给他,她还是觉得很幸福,她知道作为丈夫的他会要求她做怎样的事情……
那么,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将他伤害呢?而且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早在结婚的那一天,她不是就已经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吗?
“对不起……”
尹夏沫拉住欧辰的胳膊,阻止住他试图离开的动作,她的声音很低,恍若是缭绕在他的耳侧。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苦涩地哑声说,努力克制住体内依旧在燃烧的狼狈火焰,拉开她的手,想要离开她的身体。
“对不起,我刚才……是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一时没有准备好,”好象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她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仰起脸对他微笑,唇角笑容轻微的不自然被她掩饰得完全看不出来,“……现在可以了。”
“你……”
欧辰惊愕地望着她,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尹夏沫没有再解释。
她拉下他,吻住了他的双唇。他的嘴唇初吻上去是冰凉的,然而里面的血r似乎有永远在燃烧的火焰。她的这个吻只是将他点燃的星星之火,她轻轻地吻着他,慢慢的,两人之间蔓延起熊熊的燎原之火!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极力控制着体内汹涌的火焰,欧辰从她的唇上抬起头,眼神深黯地望着她。他混乱得完全无法分辨自己的情绪,想要给她幸福,哪怕看着她离开,可是,又那么那么想要留下她,哪怕只是夜晚的这一刻。
“我知道……”
她两腮嫣红,眼睛却如大海般澄澈:
“……我是你的妻子。”
深蓝s的窗帘被夜风吹得露出窗户的一角。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
屋外晶莹剔透,有白皑皑的雪景,有美丽飞舞的雪花,屋内温暖如春,有缠绵的香气,有如醉的低喃……
百合花在夜s中静静芳香。
她宁静地睡着,海藻般的长发散乱在枕头上,洁白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她睡得很沉,两颊染着淡淡的红晕,身体像孩童一样蜷缩着,双手抱在胸前。
欧辰倚在床头望着她。
这个凝望她的姿势已经保持了很久很久,他的眼睛黯绿如深夜的森林,想要去碰触她圆润洁白的肩头,想要为她轻轻盖上被子,然而,她无邪的睡姿又仿佛任何一种行为都是对她的亵渎。
一切都是真的吗……
那种深入骨髓的欢愉,那种如天堂般的缠绵,这一晚,她真正成了他的妻子。有一瞬间,他以为他会随着那幸福的极至一同融化掉,如果时间停止在那一瞬间,就真的可以永远幸福了吧……
而现实又渐渐回到他面前……
“即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使我和她分手,她就会喜欢上你吗?欧辰,我告诉你,夏沫不会喜欢你!从前没有!现在也不会!哪怕你胁迫她跟你结了婚!”……
曾经以为,只要能留住她,将她禁锢在他的身边,无论什么样的手段和方法他都是不在乎的。从小时候,到相隔五年后的重逢,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他相信只有他能够给她幸福,只有他能够让她快乐,所以当他清除掉每个阻挡在他和她之间的障碍时,从来没有犹豫过。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没有这么肯定了呢?当洛熙自杀、小澄拒绝做换肾手术、她几天几夜高烧不退昏迷在病床上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强势可以将她到如此痛苦的地步,甚至可以使她死去……
“那么……”
洛熙直直地凝视他,眼睛幽深漆黑。
“她现在幸福了吗?”……
她现在幸福了吗……
黑夜里,欧辰长久地望着睡梦中的她,她睡得很沉,洁白的双臂抱在胸前,眉头轻皱着,仿佛在在做着不他好的梦,整个人蜷缩得像一只小小的虾米,而她的手腕上,系着那条长长的颜s有些发旧的绿蕾丝……
许久以前庭院里的青石台。
月光中,他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条绿s的蕾丝花边,长长的,华丽的花纹,被叶蜂一吹,轻轻飞舞出来。
“以后,每天扎着它。”
“为什么?”
“只有在我面前,你才可以三下头发。”他从她手中拿过蕾丝,轻轻俯身,将它扎在她的头发上……
一直以来他对她都是这样的霸道,因为不想让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看到她散着头发的模样,就命令她必须把头发扎起来。望着她睡梦中无意识地轻皱的眉心,欧辰心底的黯然越染越浓,他以为可以给她的幸福,真的能够使她幸福吗?
他有什么权力去强迫她?
当一个人的生活生趣了自由选择的权利,怎么可能会真的幸福呢?这样简单的道理,是他如今才终于想通的,还是始终逃避去想呢?
雪花静静的在窗外飘落。
睡梦中的她不安地颤抖了一下,手腕也挣扎地动了动。欧辰俯过身去,轻轻伸出手,没有吵醒她,轻轻将那条绿蕾丝从她手腕解开,然后轻柔地将被子拉上来,慢慢在她的眉心印上一个吻。
他,是她的。
而她,是自由的。
清晨的y光透过了窗帘柔和地洒照在尹夏沫的面容上。
她做起身,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身体略微酸痛的感觉让她明白昨晚并不是一场梦。
欧辰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穿上衣服,她下床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雪已经停了,外面是白皑皑的冰雪天地,空气格外的清冽,她深呼吸,微笑了起来,内心一片从未有过的平静。
转过身,正准备下楼为小澄和欧辰准备早餐,忽然,床头柜c满百合花的花瓶旁有件东西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疑惑地走过去。
清楚地记得床头柜并没有这样类似文件的东西啊,难道是欧辰留给她的。
手指将那份文件拿起来——
雪后的y光反s在纸面上,微微地刺眼,“离婚协议书”五个黑体的大字仿佛从纸上跳了出来!
尹夏沫呆呆地怔住。
一时间心底闪过无数种滋味,良久,她低下头,发现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绿蕾丝也不见了。
欧辰……
握紧那份文件,她闭了闭眼睛,迈步走出卧室。
跑过二楼的走廊!
跑下楼梯!
她要找到欧辰!她对欧辰太了解了,她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会让他明白,昨晚的事情并不是一时冲动。
“澄少爷——”
“澄少爷——”
突然,一阵女佣们惊慌的呼喊让尹夏沫骤然大惊,她急忙顺着喊声从楼梯望下去,只见画架和画笔散落了一地,而小澄面s苍白地在壁炉边的软椅中晕厥了过去!
chapter 12
又下起了大雪。
自从那天尹橙晕厥过去被送到医院,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天。那晚的雪早已融化,然后又下了新的雪,这年的冬天似乎雪特别多,一场接一场地下着,好像永远没有停止。
尹夏沫木然地望着窗外。
不是一切都已经在好转吗,不是已经可以幸福平静地生活下去了吗,为什么窗外却是一片白皑皑的寒冬呢。
医院会诊室里的气氛,比外面的冰天雪地地更加冷凝肃穆。
“……肾移植手术虽然暂时延长了他的生命,但是他体内的很多器官也已经同时出现严重的衰竭,目前的医学界对于这种情况无能为力……”
“如果再进行手术呢?”
目光从一直沉默看着窗外的夏沫身上移开,欧辰凝神继续听完医生的解释后,沉声问。
“他在短时间内已经接受了四次手术,毕竟手术对身体会有破坏x,每次手术都会使他更加虚弱……而且目前看来,手术对他的帮助并不显著……”
最初,尹夏沫还努力地去听,然而,渐渐地,她的耳朵好像关闭起来了,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望着窗外的雪呆呆出神。小橙还会再好起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多少次危险的情况他都挺过来了……
这次……
这次……
或许是因为她异常的沉默,会诊室里渐渐静了下来。所有的医生都担忧地看着她。
重新回到医院的这十几天,她竟瘦得比尹橙还快,身体单薄得像张纸,眼睛黑幽幽的又大又深,在眼底深不见底的死寂中,只是偶尔才会闪出一抹微弱的光芒,支撑着她的身体和精神。
“夏沫!医生!”
会诊室的门突然被鲁莽地推开了,珍恩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夏沫,她忍不住又哭又笑得喊着:
“夏沫——小橙醒了!”
这是尹橙入院以来第三次昏迷。
在昏迷了六个小时后,他终于再度醒了过来。当夏沫冲进病房,尹橙已经睁大了眼睛,虽然他身上c满了各种管子,氧气面罩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乌黑湿润的眼睛中流露出孩子气般的欢欣。
“姐……”
雪白的病床上,尹澄虚弱地对她伸出手,努力试图对她微笑,尹夏沫颤抖着握住,喉咙中堵塞着翻涌的酸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姐,你放心……我没事……”
手指吃力地握紧她,他的眼皮如被重物压负般缓缓地闭上,声音断断续续,昏迷再一次向他席卷而来,好像他方才只是一直强撑着,在等着她过来安慰她。
“姐……我再睡一会……一会儿就醒……”
手指渐渐无力地松开她,尹澄又昏睡过去了,虚弱的面容比真偶还要雪白。
“……”
尹夏沫呆呆地望着又一次昏迷过去的小澄,眼前突然一阵阵眩晕,身旁仿佛有人扶住了她。良久以后,她才从漆黑的眩晕中挣扎着恢复了视线,木然地看着医生们为小澄做了各项检查,然后她随着医生一起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
“是不是,他醒过来就没事了?”尹夏沫眼睛空dd地望着郑医生。
“这个……”郑医生有些为难。
“那么,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是什么?”她机械地问。
“只能采用保守治疗的方法了,”郑医生叹息,顿了顿说,“必须给小澄一定的时间来恢复身体的元气,如果以后身体恢复得好,再考虑有没有积极的手术方法。”
“保守治疗……”尹夏沫木然地重复了一遍,“保守治疗的话,他大约……还能活多久……”
郑医生和其他医生们互相看了一下,犹豫片刻,对她说:
“这要看他身体的状况,如果情况良好,也许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情况恶化得很快,也许一个月之内……不过,每个人的身体都有很大的差异x,人体也是很奇妙的构成,如果病人的意志力很强,也许会出现奇迹……所以,夏沫,你和小澄都不要放弃……”
奇迹……
凉气从尹夏沫的背脊一丝丝地钻进来,越来越冷,她的耳膜轰轰地响着,全身的血y如海浪般一波一波冲击而上!奇迹,难道小澄的生命只能依赖在这两个轻飘飘的字上了吗?
郑医生被别的病人叫走了。
尹夏沫茫然地站在走廊上,忽然觉得无法在待在那里,她呆呆地走着,就像坠入最深最黑的地狱,望不见底,没有尽头,一直一直第下坠,彻骨的冰冷……
忽然有细柔的冰凉在她的脸上。
有人将外套罩在她的身上,轻轻拂开她脸上和头发上的那些冰凉,而有些冰凉已经开始融化,落在她的睫毛,又顺着睫毛滑下她的面颊……
“只要有信心,会有奇迹出现的。”
坚定而温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就好像是一根绝望中的救命稻草,尹夏沫茫然地仰起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良久,她眼前弥漫的雾气渐渐散去,她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露台上,面前是纷纷扬扬的雪花哈欧辰那双深暗怜惜的眼睛。
“我从来都不是会被命运眷顾的人。”
苦涩如空中飞舞的漫天雪花将她淹没,尹夏沫颤抖地闭上双眼。从小到大在她从未相信过任何奇迹和幸运,所有的事情只能够靠努力奋斗而得来,奇迹两个字对她而言,虚幻得就如孩童们吹出的肥皂泡泡。
“也许正因为如此,命运会将所有的幸福都眷顾给小橙……”
雪花纷飞,欧辰拥住他单薄如纸的肩膀,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用尽他全身的力量来给于她温暖和支撑。在他的怀抱中,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好像真的有奇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