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不紧不慢的走到床边,缓缓坐了下来,拿出帕子替女儿拭了拭汗。
***
戌月。
宋栀妤的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在江夫人的安排下坐上了去往忠王府的轿子。
喧哗的街道两边摆了许多摊位,商贩地叫卖声此起彼伏,浓郁的茶香和小食在空中弥漫开来。
宋栀妤掀开白玉流珠帘,原本平静目光在看到那处时,肤似白雪的小脸上浮出了久违的浅浅笑意。
她痴痴望着在一片打闹欢声中跑来跳去的孩子们,纤手不知不觉地伸了出去,仿佛想要碰触什么。
她的眼光闪烁着泪水,那说不出道不明的悲怆气息萦绕在她的周身,着实让人心疼。
小姑娘生产后便失去了意识,等她再次醒来时,孩子已经被江夫人送走了。
她跪下苦苦哀求,请求母亲告诉她孩子在哪里,可无论她怎么哀泣恳求,母亲都闭口不提。
那段时间是她觉得最难熬的时候了,她选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整日拿着她为孩子绣的小衣傻傻的望着,幻想着,这孩子穿上是何模样?
侍女将饭菜送入房中,见她整日以泪洗面,着实不忍,上前劝说几句,她没有说话,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
起初,她会想着想着就流泪,一段时间后,她不再哭泣,平静地接受了江夫人安排的一切,乖巧得好似忘了以往,再次成为曾经那高高在上的长益郡公主。
轿夫轻轻落轿,侍女拉开素色帘子“郡公主咱们到了。”
宋栀妤提起流云暗花锦罗裙裙摆,弯腰下轿。
侍女急忙为她披上牙色披风。
一股冷风袭来,宋栀妤打了个喷嚏,拢了拢披风。
但她动作顿了一下,弯月柳眉轻蹙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她下了轿之后,她总觉得有股灼烈的目光跟随她,这目光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宋栀妤缓缓转身,目光所及之处扫了一遍街巷。
“郡公主快些进去吧!夫人在等您呢。”
“嗯。”大概是她的错觉吧。
侍女扶着宋栀妤施施然进入忠王府。
忠王府偏门门槛极高,正中的小路用鹅卵石铺着,两旁栽了些竹子,过了这弯儿,便进入一条青灰砖石的大路。
一位身形矮胖的老嬷嬷上前迎来“郡公主有礼。”
宋栀妤微微颔首,柔声道“嬷嬷请起。”
“请随老妇来。”
沿着长廊走到尽头而后右拐便到了正厅,还未进门,便听二人地谈笑之声。
“若真成了,那以后我们家阿妤可就要拜托姐姐了。”
“妹妹说的哪儿的话,阿妤如何,看看你这做母亲的便知,能娶到阿妤,也算是那臭小子的福气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眼用手帕掩唇欢声而笑。
很明显,刚到门口的宋栀妤已经听到了。
只是她的表情淡淡的,好似她们口中的阿妤并不是她。
跨门而入,微微俯身“给王妃、母亲请礼。”
小姑娘的声音空灵悦耳,吐出来的字轻轻软软的,萧王妃与江夫人不约而同的转了过来。
萧王妃乃忠王之妻,年岁虽比江夫人渐长几岁,但风韵犹存,一双美丽的凤丹眼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端庄得体的宋栀妤,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妤快快请起,坐到我身边来。”
“谢王妃。”
今日江夫人对她说的话,似乎不是开玩笑。
宋栀妤的郡公主之位乃君主亲封,就连封号也是君主亲选,若说是为了安抚逝世的宋将军而注重,可宋家还有位实权在握的小将军——宋尧慎。
故而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的昭告天下,这倒像是有意而为之了。
宋尧慎,那是宋栀妤的亲兄长,不过在宋将军为国捐躯没几年便主动请旨替父去了边疆驻守。
宋家虽说不负往日荣耀,但也不至于穷困潦倒。
娶了宋栀妤也不是完全没有利益,就算没有宋尧慎,她出嫁时,也有大批陪嫁,对于阿谨来说有利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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