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再见面时,”龙对帕雷萨说,“我告诉你我的真名。”
将军似乎是诧异了一下,但最终所有表情被一个微笑掩盖。
“好。”
赫莫斯收回视线,向已经做好一切,一动不动站在远处的法师走去。
“说实话,你让我刮目相看。”他走到法师面前时,对方对他说。
“艾尔,趁我反悔前,”龙走进法阵中心,“快开始吧。”
“已经开始了。”法师的身影突然像烟雾一样消散了。
远方的旭日已经冒出一点头,金红色的光芒触及龙脚下的法阵,魔咒一层层被点亮。龙回头想看看帕雷萨,从法阵上升起的光芒阻碍了他的视线。
龙闭上眼睛,人形的眼皮太薄,光轻易就能穿透。赫莫斯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望无际的霞光里,举目皆是一片热烈的红色。这触发了龙的回忆,赫莫斯想起他看过的相同的色彩。
那时他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那抹艳丽的朝霞就在一方窗口之外。那时他爱的凡人躺在他怀里尚未醒来,光把凡人的皮肤染成橘红,热烈得像那次醉后回应给龙的吻。前一个晚上,帕雷萨刚刚承认了龙是他的情人。龙一夜没睡,守着他的珍宝,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太阳完全升起来时,魔法结束了。赤红色的光芒和白龙的身影一齐消失,空旷的原野上只剩下风在呼啸。
法师站在将军身边,低笑了一声。
“命运会感谢你,”柏蒙特说,“幸运会眷顾你。你帮她们算计了她们最讨厌的人。”
“这全是你的功劳。”帕雷萨淡淡地说。
“你的选择才是关键。”法师顿了一下,“不过容我提醒你,你的理想不会受命运待见。她老人家最讨厌异想天开。”
“啧。让命运不高兴?”帕雷萨挑眉,“不过一死罢了。”
柏蒙特撇撇嘴。
“赫莫斯才刚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折腾自己?”
“我自由了。我亲眼看他消失,我觉得我已经不会受他的存在影响了。”帕雷萨抬手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如果我活着,一切圆满落幕;如果我死了,我也看不见那双眼睛了,我不会因他的痛苦而痛苦。”帕雷萨露出一个微笑,“他的悲伤和我没关系了。”
柏蒙特自认是一个人渣,然而他听到帕雷萨的发言,惊觉自己原来还有良心。
他选择不说话。
“我求赫莫斯救法尔蒂娜的时候,被她听到了。”将军又说。
“哦?”
“你猜她跟我说什么?‘求谁也别求他’——她讨厌赫莫斯。”
“这我倒是不知道,”柏蒙特回想了一下,“我以为他们只是不熟。”
“我一直都知道法尔蒂娜讨厌他,”帕雷萨说“从他们初次见面起。”
“因为伯爵夫人看出她丈夫的朋友觊觎她的丈夫?”
帕雷萨给这句笑话捧了个场,笑了一声。柏蒙特比赫莫斯更清楚他家的情况。这个推测对一个正常的妻子来说很合理,但放在法尔蒂娜身上就变成了幽默。
“因为她看出赫莫斯把她当成灰尘一样看待。”
“它是一位半神,”柏蒙特说,“几乎没有什么凡人在他眼里不是灰尘。”
“我本来也想这么回答她——”帕雷萨垂眸,“她当时问我,‘他凭什么轻蔑我?’”
“‘本来?’”
“我发自内心认同她,”帕雷萨转身跨上马,“即使他是半神,哪怕他是真神,‘他凭什么轻蔑我?’”
“你听起来像个孩子。”柏蒙特仰头看着将军,“幼稚的人死得更快。”
“让我死吧,”帕雷萨用朗诵诗歌的语气说道,“凡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死。”他策马返回他的营地,留给法师一串爽朗的笑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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