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岭漫不经心道:“此言差矣,清官难断家务事。本王见大小姐似乎有什么冤屈,今日正好本王在此,不如帮国公爷分个忧?”
此言一出,不光镇国公,就他身后的侍卫都有些不可思议。
安平郡王向来杀伐果断,最不爱管闲事,今日这是闹得哪一出?更何况这还是别人家的私事,要点脸的人早就告辞了。
镇国公目光犹豫,张开的嘴,又闭上,迟疑片刻才缓缓道:“那便劳烦王爷。”
东方岭神色淡然,丝毫不认为自己插手别人家事是件既无聊又无耻的事情。
“不知大小姐有何冤屈?”他淡淡开口。
冯岁岁咬了咬牙,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风华绝代的男人,眼里迸发出强烈的不满。
“此乃国公府的家事。”她目光直视他,毫不让步。
东方岭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才救了这小家伙,她就开始嫌弃他多管闲事了。
吃了一鼻子的墙头灰,东方岭无趣的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本王刚刚也听到了些,无非就是这道士妄图陷害大小姐。这还不简单,当众行刑,打死便是。”
“至于国公爷的妾氏,满口妄言诬赖嫡女,还纵容亲生庶女以下犯上,两罪并罚,按照北魏国的习俗,应当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他托着下巴,继续补充道。
冯云云挑了挑眉,他在屋外偷听还好意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脸皮还真是够厚。
不光如此,惩罚那道士倒也没人说什么,可他却连惩罚李氏都毫无顾忌。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国公府的家丑,他的手伸的真是怪长。
李氏和冯云云都已经傻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李氏结巴着想解释,一旁面色惨白的道士已经跪了下去,他浑身抖得像是个筛子一般,厚重的嘴唇都在跟着颤抖:“王爷饶命,这……这宅子里确实有脏物,小的不敢胡说。”
东方岭露出一个精美的侧脸,淡淡道:“哦?不是已经派人搜过,那便是没搜干净?”
道士不住的磕头,一撮八字胡都被冷汗打湿:“王爷,小的以性命起誓,宅内绝对有脏物!”
他一边冒着冷汗,一边想起昨日在道观中收到的一封神秘信。
他拆开后,信纸上只写了八个大字——性命堪忧,咬死脏物。
道士本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便没有放在心上,刚才他听见王爷要打死他时,他脑海中猛然一跳,突然映出这几个字。
大宅子里的肮脏事,他也知晓几分,这样看来,这信没准是大小姐写的。
为了钱财丢了命总归是蠢事,还是保命要紧,不管如何,试一试总没错。
冯岁岁美眸轻转,心中暗道,还算这道士不太蠢,虽然她没算计到安平郡王会掺和进来,却也是将计划算的八九不离十的。
也就是说,即使今天安平郡王不插嘴,她也会让镇国公开口对道士下狠手,只有这样,道士才会按照信里写的做。
冯岁岁福了福身子,刚要开口,脚下一软,险些摔了过去。
她稳住身子,又觉得胸口有些闷,眼睛前飘起了马赛克和星星,一阵窒息感传了上来。
她稳了稳气息,强迫自己清醒些,掐着手心,开口道:“父亲,既然这道士如此说了,还请父亲重新搜查国公府。”
东方岭轻蹙眉头,望了她一眼,看出她有些不大对劲。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想起刚才她嫌弃他多管闲事时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他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多事,这小丫头如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面色淡然道:“国公爷的人手若是不够,本王也可借些侍卫帮忙。”
此话一出,明白人都能听懂,这就是盖棺定论了,就算镇国公不愿重新搜查,被这话一压,也不得不应下。
镇国公一个脑袋两个大,心中暗戳戳的骂着安平郡王多管闲事,面上却又不能拒绝。
他有些自弃的挥了挥手,道:“那便不用了。”
“来人,重新搜查国公府,尤其是下人的房间,都给老夫搜查清楚了!”镇国公咬着牙根说道。
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这么倒霉,朝中之事搞得他焦头烂额,府里还不得安宁,弄得鸡飞犬跳。
最恶心的是,这种家丑还正好被安平郡王看见了,他的老脸都丢的一干二净了。
不光如此,他夫人为他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刚才要不是安平郡王,险些便丧了命。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非要闹着要请道士看宅子,又踩着点赶着安平郡王在时,来喊他的李氏。
这样一想,镇国公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瑟缩的李氏,不耐烦道:“你今日最好能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说法,不然老夫只好按照安平郡王所说的来做!”
第11章 尊卑分明
李氏被这一声怒斥吓得颤了颤,镇国公虽然对谁都板着脸严厉的很,却从未真正对她发过火,在她诞下麟儿后,更是对她百般呵护。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素霜放在冯岁岁枕头下的诅咒人偶怎么会变成送给麟儿的生辰礼物,她花了银子请的道士在事情败露后,又怎么会一口咬定宅子里有脏物?
李氏朝着冯岁岁那里看去,在看到她带着嘲讽的眸子时,一下就明了了。
这不是她设给这贱蹄子的局,而是冯岁岁设给她的局。
李氏大惊,原来之前这贱蹄子一直在养精蓄锐,难怪昨日她的宝贝女儿会掉进湖里,也难怪冯岁岁会以进为退逼得离王澄清与她女儿的关系……
她心一横,牙一咬,不管怎么样,就是死命推脱就是了。老爷总不会真的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被杖刑,那可就是明晃晃的在打老爷的脸,大不了这几日晚上多吹吹枕边风,总是能将此事糊弄过去的。
“老爷,妾身只是爱子心切,才会一时昏了头误会了大小姐。麟儿近来总是体弱多病,老爷您只有这一个独子,妾身实在是看着心里着急,害怕麟儿有什么事……”
李氏知道镇国公心软,所以她话语中点出她为他开枝散叶诞下独子。又把诬赖冯岁岁的事全都推到了麟儿身上,变成一场误会,让他知道她只是因为担心这个独子,才会一时心急犯了这个错。
果不其然,镇国公原本怒火冲天,被李氏一说,再看了看她哀求的眼神,火气瞬时灭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