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还算平静的日子又能维持多久呢,我边吃边和姐姐说起表姐奇奇怪怪,姐姐笑我,“这还看不出来,肯定是闹分手。”
“是这样吗?”
“你表姐,别看她比我省心,其实也挺轴的,能让她这么惦记又万分为难的事情很少很少,说不定是件难堪事,你愿意在你朋友圈说你不快乐吗,你愿意把不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吗,人总有点想让人知道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舅舅指望我们能问出什么来,休想。”
这时候我想起外婆死的时候,表姐闷声没哭过,老家门前还有棵桂花树,后来表姐偷拿了修理铺的钢锯,修理铺的大叔一顿好找,她扬言要把树放倒,问她为什么,她却说,她想外婆,外婆做的桂花膏泡水好喝,睹物思人,睹树也许同此理。
门外在建的楼房骨架目中无人矗立,日久天长夏天过尽钢骨不朽,天边的夕阳柔曼多情,表姐是钢铁和霞色杂糅而成,又激烈又柔和,软软硬硬,其实很难拿捏。
想起来,“我去买水的时候,你们在讲什么?”
“她给我讲了关于舅舅的一些事。”
“她说了什么?”
“她说,舅舅年轻时候,那一阵顾客手里的钱多得没地方用,看什么买什么,他的朋友撺掇他盘个档口卖衣服,他没去,他的朋友现在已经发财了,他还是一身清白,当年房价还没和现在有跳楼似的差距,他没来得及帮女儿买一套,那会都不关心房价,他总觉得他没有让自己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能力局限又使他没能更好的关照两个外甥女,他现在很后悔。”
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的不容易,托底给第叁个人,大家却都不愿意当面讲清楚,永远在迂回,这算什么事呢,说这种话的舅舅,人虽到中年,却永远年青,他必须像年轻人一样一刻不停歇为生计奔走,永远不老,不敢老,到死。
“有些事晚了就是永远晚了一步。”姐姐说这一句也是表姐原话,正是这一句才是着重点。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挂念在心的,现在我们俩过得也挺好的。”
“是吧,当时我也这样劝她。”
“你劝她有什么用,你要给舅舅说。”
我碗里还飘着几个大馄饨,葱花浮浮沉沉,她端过我的碗就吃,也许半是有意半是无意,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
我们回去的时候,路边的路灯开始亮起来,就算月亮出现,只怕月亮也是昏黄的一般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