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这一天很快到来了。
阿萝下午的课就和学校请了假,带着惴惴不安的诺南和露西安一起回到了她最近住的偏殿。
一路上两人都在她身后叽叽喳喳:“妈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紧张啊。”
“我也是,那位席温公爵听说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对不起阿萝,我不是在说他不好,只是他在我们这些平民眼里很有威慑力。”
作为阿萝邀请同行的同伴,他们都大包小包地带着自己的礼服和女仆,准备和阿萝一起梳妆完毕出发去皇宫。
大家热热闹闹地到了她住的小厅,以前她这里没什么女仆,因为今天要忙碌才临时从阿尔芒那边调拨了一批过来,这些人正站在不远处整齐地向他们行礼。
她不喜欢仆人,也许是过习惯了破落贵族的清苦生活吧……不过她这么跟阿尔芒说的时候他也没嘲笑她,反而很好说话地答应了,之后她这里来回活动的仆人一直不多。
当时他还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透过她又看到了谁,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丝复杂的感情,她看不太懂。
不过现在也不想那么多了,阿萝有些不太适应地示意女仆们不用行礼,她们井然有序地提着裙摆走动起来,翻飞的女仆白裙像是地毯上的一朵朵白花。
“阿萝小姐,您看这是您的礼服,不知道您想搭配怎样的发型和首饰呢?”
“您今晚想搭配礼服用什么风格的香水呢?我们为您安排了这两款,您要自己挑选一下吗?”
……
“您要试穿一下礼服吗?公爵大人命令我们订做的时候只给了粗略的身体数据,您自己还没试穿过呢。”
一番茫然不知所措的嗯嗯行行好好好之后,阿萝被苹果脸的女仆搀扶着去了一旁开辟出来做试衣间的小房间。
隔着薄薄的墙壁她还听到了诺南的声音:“诶呀,你弄痛我了,轻一点!”还有他的仆人抱怨的声音:“少爷你的头发太硬了,要梳整齐只能使劲拉啊!”
露西安那边倒是安静很多,只有她劝自己的絮絮叨叨:“吸气,你可以的露西安,你能穿进去,呼——呼——不行了不行了松一点!”
阿萝啼笑皆非地听着,任由苹果脸的女仆为自己打理头发。
她的黑发长长了,之前在野外的时候为了方便一直是刚过肩的长度,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已经长到了后背心的位置。
……咦?不过,她什么时候去过野外啊,又胡思乱想了吗?
额角的位置刺痛了一下,阿萝都有些习惯了,她熟稔地伸手揉了揉那里,定神去看镜子。
然后她和一双粉紫色的娇俏眼眸对上了视线。
“——?”她惊得打了个嗝,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苹果脸的女仆。她有一张普普通通的小圆脸蛋,微卷的棕发盘成发辫,塞在女仆帽下边,只是她的眼睛……那种带着诱惑和危险的粉紫色,她之前是这个瞳色吗?
女仆也盯着她看了一会。其实这个动作非常失礼,如果阿萝是个性情骄纵的小小姐,她甚至可以用这个作为理由挖掉她的眼睛,而律法不会判她有罪。
不过阿萝现在也没心情计较别人看她,她从那双粉紫色的眼眸中感受到了一种古怪的熟悉感,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她拧着眉从镜子里与她对视,拼命地翻找着自己的记忆,直到额角的刺痛难以忍耐。
“呃……”她疼痛地躬下身体,额头沁出冷汗。
“唉,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苹果脸的女仆叹气,来回拍打她的后背:“来,到这边来坐一坐吧。”
她扶着黑发少女,让她坐到一边的软椅上,自己蹲下身子看她:“我说你怎么有点奇怪呢,原来是这样,天啊,你的新男朋友真会玩。”
……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萝谨慎地看着她,没有贸然出声打断,想看看她会不会吐出更多有用信息。
不过女仆看穿了她:“别想啦,小小姐。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只是找个人,发现她要做什么事,就跟着她来到了这里看看,结果这么巧遇到了你。”
她叹气:“还是这个样子的你,可怜巴巴的。”
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阿萝狐疑地看着她,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不过女仆只是同情地看了她一会,不肯再吐出什么消息了:“小小姐,我只是个混血,能力很弱小,如果现在打破了什么大人物的局,我会死的很惨的。”
她粉紫色的眼眸也一点点收了起来,变成这个国家最常见的棕黄。
“如果你有危险,我一定会救你的。只是现在你生活的很安稳,甚至比……之前更好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实在没有办法帮你太多。”
在替她穿好衣服出去之前,女仆最后贴近她的耳朵:“只能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相信自己。还有,小心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