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方辰预想中一样,父母只是看见小离的第一眼就认出来她了。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当做陌生人。
“小离,你在车上等我。”方辰伸手摸了摸小离的头,不顾已经嚎啕大哭的方梦,以情人般的姿势对她温声耳语:“许一蒙刚上电梯,你在门外等两分钟。”
“好的,我明白了。”小离乖乖听哥哥的话,走之前还对屋子里的人挥手告别。
“她是个傻子!她是神经病!她没上过学,还长得那么丑!我不要她当我嫂子!”方梦放声哭泣,抓起枕头就往方辰身上砸:“骗子、大骗子!哥哥说过不会娶别人的!”
“别闹了。”
方辰接住一个抱枕,看见母亲也哭。
但并不是喜极而泣,而是抱住方梦委屈得掉眼泪。
楚情仿佛看见了一个讨债鬼似的,丝毫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她从来就没喜欢过小离,此时小离一出现就让梦梦哭成这样,她不能接受,指责方辰问:“你从哪里把她找回来的?她要多少钱?宝贝说你们睡一张床,是真的吗?啊?说话啊!”
“是。”
方辰顶住父母的目光,放下手里的抱枕说:“我和她是那种关系。”
“作孽哦!”父亲低吼一声,急忙捂住胸口,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楚情浑身都在颤,哭泣着捂住方梦的耳朵,替她抹眼泪。
场面一片混乱。
方辰鼻头有些发酸,他也很想掉眼泪。他想起初见小离时她被关在冰冷的笼子里,像狗一样,身上只有一片薄薄的布料。小离总是害怕怯懦,动不动就跪下,膝盖上总有淡青色的淤血。
“小离她……”
“闭嘴!我没你这个不孝子!”楚情崩溃了,抬起手就打方辰:“你要不要脸?丢不丢人?你一声不吭做什么啊?方辰,妈妈没想到养了你快叁十年,你就这样?我……我……”
“宝贝还在!”
父亲吃了速效救心丸,嗓音发颤地说:“有事明天再谈。”
方辰被气笑了,一把抓过方梦说:“你去公司呆一会儿,我刚给你经纪人打电话了,你自己会下楼么?去。”
“哥哥?!坏人!我讨厌你!”方梦被扯了胳膊,哭得撕心裂肺:“你赶我走,好让家里腾位置给你那个女朋友是不是?我告诉你,她不配!她那么笨那么蠢,跟个狗似的除非家里没我了!她要来,除非家里没我了!我……我离家出走!我跳楼去!”
方辰紧咬着牙,快要将方梦的胳膊握断。
万幸经纪人已经体贴周到的上楼接人,否则方梦的百万粉丝非把他人肉扒皮不可。
屋里,母亲一直在哭,父亲摸出一盒不知几年前的烟,一根根地抽。
沉默。漫长的沉默。方辰太明白了,只要他不做什么,就不会有改变。
“我要把小离接回来。”方辰坐在父母对面挺直腰板,完全不像是小时候报告成绩时的乖顺模样,“她是我的亲妹妹,你们的亲女儿,不能由着梦梦这样骂她。”
“那你和她上床睡觉?”楚情没见过这么刻薄冷漠的儿子,手指头颤抖地指着方辰鼻子:“她勾引你了是不是?她这些年过的不好,觉得是我们害的是不是?想报复我们家是不是!”
方辰皱起眉,忍下腹中恶心反胃的感觉,摇头说:“小离不会做这种事。她这些年过的很不好。”
方辰又重复强调说:“特别不好。”
“那我们给她一笔钱当营养费!一百万都可以,只要她签协议答应再也不回来!”父亲掐下烟说。
方辰从小到大没和父母顶过嘴,此时此刻却忍不住,开口就骂人。
“那是你们的亲女儿!你们当她什么,上门来讨饭的狗吗?”方辰握紧了拳:“小离她不缺钱!”
“不要钱她要什么?这些年她自己没父没母么?”楚情尖声质问:“她看着白白嫩嫩的,养父母肯定没亏待她,现在闹这一出就是存心没想让我们好过!”
“她没有养父母。”
方辰很想将放在包里的调教记录拿出来给父母看。那些小离从小到大赤裸身体被调教的画面,被虐待被性侵的影像,还有她已经像狗一样乖顺的可怜模样。
但方辰忍住了。
他突然很绝望。眼下,亲情伦理仿佛已经不重要了,他只剩下理智和利弊。他不想将小离最脆弱难堪的模样放出来。
除了他,没有人会心疼。
如果不是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去救她。
“她这些年一直在受虐待。具体是什么,我不想说。但如果是梦梦被这样对待,你们肯定会报警找人,和人拼命。”方辰说。
“那就报警啊!让警察替她主持公道!”楚情更不明白了:“又不是我们虐待的她,来找我们做什么?”
罢了。
方辰突然好累。他早就知道的,同父母讲道理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
“放心,以后她不会来找你们,我也不会来带她打扰你们和梦梦的一家叁口。”方辰微笑一下:“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我找到小离了,我是她哥哥,我会对她负责。”
“你什么意思!”父亲突然站起来吼:“什么叫我们和梦梦一家叁口?你翅膀硬了,要闹分家是不是?你们乱伦还不算,还要单独搞个窝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