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桐的心往下沉去,没说什么,带着佣人恹恹地去往码头。
辜骏进了林公馆,辜骐早就在里面和乔若初说话,他说了几句伤离别的话,忽然轻佻地坐到乔若初身边,“这次一别,余生还不知道还能不能见面,若初,让我抱你一下。”
乔若初被他突如其来的煽情弄得尤为不自在,正要躲,辜骏已经结结实实地拢住了她。
看似深情间,他迅速掏出一只注射器,扎到了她身上。
“啊......”
乔若初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呼,不一会儿意识丧失大半,昏倒在辜骏怀中。
“二弟,快走吧。你先到香港安置,我随后就来。”辜骏抱着乔若初往外走,尚未出门,沈家的旧部就持枪顶住了他们,辜骐和盘拖出原委,又散了些钱给他们,他们无话可说,只好放行。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辜骐带着乔若初从重庆码头上了一首美国货轮,双方商业上来往密切,对他带的“货物”含糊放行,一路顺风顺水,直达上海,转去香港的商船。
与此同时,辜骏带着姚思桐乘着客船,随后抵达上海。
乔若初天亮时分睁开眼睛,见自己和衣睡在船舱里,回忆了下,试探叫道:“辜骏,辜公子。”
“林夫人。”辜骐应声推门进来,“你醒了?”
见是辜骐,她的心一下子悬起:“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香港。”
“辜骐,你放我下来,我不能同你去香港。”乔若初怒火上头,她一直很信任辜骏,没想到他居然和辜骐一起设套将她带离重庆,这算什么。
“林夫人,我大哥是为了你好。”辜骐忙解释道:“姚佶他真是共党方面的人,你用手段从军统手里保他出来,他也未必会离开重庆,到时候你怎么办。”
“姚大哥是......”乔若初惊的险些从床铺上跳下来,“这不可能,当年,他投笔从戎参加淞沪会战,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能是后来加入的吧。”辜骐只是听辜骏这么分析过,他对政治不敢兴趣,也没细问。
“就算没有姚大哥的事,我也不能同你去香港,我丈夫的尸骨还没找回来,我连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乔若初凝重地道。
“到了香港,一样可以寻找他们,不急于这一时。”
船行的很快,因是私人商船,沿途几乎没有停靠,乔若初根本没办法下床,长吁短叹一两日,抵达香港。
乔若初出来的时候钱物一点儿都没带,下了船,思及家中保险箱中尚有几根金条,两件值钱的玉器,非常不舍,“辜公子还去重庆吗?我的一些东西没带出来,很惋惜。”
第二百四十八章 梧桐夜雨,不诉离殇
“那边还有几样微末的事情,安顿下来有闲暇的话可能会去。”辜骐老成地说:“金银细软都是身外之物,香港如今百废待兴,你学的法律大有用处,不愁赚不回来。”
忽然见乔若初神色苦楚,他意识到她惦记的东西应该是林君劢留下来的,马上赔礼:“辜某心思粗莽,抱歉。我马上给大哥发电报,让他务必返渝一趟,帮夫人把东西取回。”
“不必不必。千万别给他发电报,也没什么紧要的。”
几日后,辜骏带着姚思桐到港和家人团聚。
姚思桐听说乔若初一起来港后大发脾气,刚安顿下来就和辜骏吵闹,口不择言,加上夕诺被抓的刺激,她的情绪几近崩溃,辜骏哄她,她说他假情假意,不理她,她就打骂佣人摔东西,弄的家里鸡犬不宁。
辜家从上到下都颇有微词。
辜骏实在没耐心了,就跑到乔若初租住的公寓去,也不说话,默默坐着看报纸,印堂都锁出褶子来了。
乔若初从辜骐嘴里听说他们夫妻不和,也不大好安慰辜骏什么,只得劝他到外面找个事情做,她自己来港的第二天就到当地的法律事务所递交了简历,很快就入职上班了。
“另外,夕诺身陷囹圄,思桐心情不好,你多安慰她。”
又几日,辜骏忽然对乔若初说:“我想离婚。”
乔若初大惊:“不会吧......你别冲动......”
“我一直想做个好丈夫,可惜她不肯给我机会。”辜骏苦笑。
徐恩曾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乔若初会没有任何征兆地离渝,等他发现的时候,林公馆早已人去楼空,佳人不见踪影。
抓到手的夕诺非但没有任何用处,此时反而成了烫手山芋,全国各界都借这件事情指责军统在搞白色统治,看谁不顺眼都抓,跟法治背道而驰。
乔若初从香港秘密致电林君劢的老上司和一干同僚,将徐恩曾前后“求爱”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力证徐恩曾抓夕诺实是为了达到个人私欲,并非真正通共。
经她这么一曝光,蒋介石的嫡系部队都开始发声,说夕诺是参加过淞沪会战的jūn_rén,为国残了肢体,非但没有受到表彰,反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被当成通共分子下了大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令人心寒。
姚愿之夫妇更是从上海跑到重庆,三天两头去国民政府里面哭诉,控诉夕诺在监牢里遭到了非人的待遇。
徐恩曾弄的焦头烂额,顶不住各方面的压力,很快就把夕诺从军统的大牢里请了出来。
出狱之后,姚愿之夫妇把儿子一顿臭骂,勒令他和他们即刻离开大陆,前往香港与妹妹、妹夫汇合。
夕诺推迟,被姚愿之质疑:“莫非你真的入了共党?”
“哪那么容易就入党,我不过是和他们接触了几次,同意他们的理念,有意靠近。”夕诺没瞒着父亲,和盘托出。
姚愿之捻须正色道:“局势复杂,一晨一夕,城头就可能变幻大王旗,搅入其中风险过大,你还是不要掺和了吧。”
夕诺执意不肯走,僵持不几日,姚夫人忽然犯了心脏病,送到医院,险些没抢救过来。
重庆的中共组织得知此事后,立刻给夕诺送信,让他到香港去,说那儿日后更有用武之地。
夕诺考虑再三,征询姚愿之的意见,没有去香港,回到相城,关进自家的老宅,昼伏夜出,著了一年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