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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皇妃by慕容湮儿(完结)第一章

“宫蔚风。”她的眼中含泪,闪现迷茫。

汐丫头,好亲切的称呼。

他也半蹲下身子与之平视,修长的指尖抹去她脸上残留着的泪痕,目光雍雅地凝视着她,里面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触碰在脸颊,她心笙摇动,只觉一抹暧昧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

那瞬间短暂的对视,只觉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两人的心底滋生。

突闻一曲清歌幽幽传入:

自从分别后,每ri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愁在春ri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ri里,落hua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

其绝代哀怨之音令人感触颇多,其中饱含着肺腑情深,不禁令人潸然泪下。

这一曲哀怨之音打破了此时的暧昧,凤訾汐问,“谁在唱歌?”

“梅贵妃。”宫蔚风嘴角浅笑,继而说:“六年了,这首《长门怨》她唱了六年。”

“长门怨?”

他习惯xing的揉揉她额前的发丝,宠溺一笑,“你应该不记得金屋藏娇的故事吧。我给你讲讲,你便知道了。”

“汉武帝刘彻有名皇后名陈娇,自幼与之青梅竹马,他曾承诺‘若得阿娇作妇,当金屋贮之’,只可惜当初的承诺皆因岁月的蹉跎而流逝,武帝喜新厌旧,爱驰。后废阿娇,立卫子夫为后。为了挽回武帝之心,阿娇每ri吟唱此曲……”

宫蔚风突然顿音,听的正起劲的訾汐着急地问:“后来呢,武帝有没有回心转意?”

“有的,可是随即又无情的离去。”他笑容依旧,却未达眼底,“武帝娶陈娇最初的目的只是为那个皇位,这便是帝王之爱。”

“那梅贵妃呢?她唱了六年长门怨难道都唤不回皇上的心吗?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宫蔚风优雅起身,举头望星点如雨的夜空,笑道:“梅贵妃与陈娇很像,只不过她六年来的吟唱却没有换来皇上一分同情与怜惜。因为她做错了一件事,所以,本是准皇后的她非但没有得到后位,反而被打入冷宫。”

见他起身,她便歪着头仰望以背影视她的宫蔚风,“做错了什么?”

仅在那一瞬间,天地万物仿佛顷刻间静了下来,烟波逐水叶飘零,翠微深处暗香袭。

他的沉默让她明白,他并不愿意提及此事,便笑道:“没关系,你不说我也不想勉强。”

“现在还不是时候,待到时机成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他的语音顿了顿,手抚上腰间的玉箫,原本凝重的脸se忽而一笑,“包括你的身份。”

第十七章:端木灵的心事

回到月华斋已近子夜,屋内未燃烛火漆黑一片,突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黑暗。在宫中数ri来每夜都有端木灵相伴所以不觉孤独,今ri端木灵一去,心中倍感凄凉,竟有恐慌与无助。还是因为没有记忆的关系的吧,宫蔚风说过,时机成熟便会告诉她一切的,可是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呢。

听宫蔚风说过他的身世,他的祖父曾是三朝国师,年享两百岁才寿终正寝。他的祖父有先天赐予的灵力,观天象,卜未来,知过去。而宫蔚风则遗传了他的祖父一丝的血脉,对天象也通晓几分,故而受到先帝的赏识,受命为王。

点燃烛火之后便宽衣准备就寝,思绪飘向正在华天殿侍寝的端木灵,希望她真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吧。可是,像独孤荀钰那样一个暴君,真的有心吗?

在此时听闻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连忙拉开门冲外边张望着,几个奴才掌灯,端木灵一脸红润的乘坐在玉辇之上被送了回来。见她如此安全回来,心中也松了口气,待奴才们离开后,她才一脸倦se地走进她的屋中。

訾汐见她全身无力的躺至自己的床榻之上,似乎很累的样子,不禁询问:“这么晚怎么还被送了回来,为何没在皇上那就寝。”

“凤訾汐你在说笑话吗?六年来,没有人可以在皇上的寝宫过夜,即使是最得宠的凌妃。”端木灵的口气极冲,说话的气势却因疲劳而降了半截。

自知说错了话,便默默站在一旁,静静的盯着微阖双目的她。

她紧撰着丝划的被褥,眉心紧蹙,沉默许久后才幽幽开口,“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喜欢陵王。”

她自嘲地轻笑一声,眼睛依旧紧闭,“还记得四年前第一次见面吗,陵王府设宴,我与哥哥一同前去,你为了接近哥哥便主动对我示好。我知道你的鬼主意却没有道破,因为我也要利用你接近你的姐夫。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相互利用相互算计,而后每天斗嘴,明明互相讨厌的要命,却还是要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真是好笑。”

她一声嗤鼻随即冷笑,随即又说:“凤訾汐,你真是令我讨厌,可是你却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所有的话只和你说,只喜欢和你斗嘴……所有人都说我任xing,脾气古怪,唯有你肯与我成为朋友。多年相胶一场,没想到进宫后,你对我有着明显的疏离,是怕你我将来成为对手吗……”声音逐渐低弱,最后成一片喃喃之语。

訾汐一怔,万万没有想到端木灵今夜竟然对自己说了这么多真心话,原来自己与她是亦敌亦友,原来她喜欢的是陵王。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故意疏远你。”她上前两步,俯视着呼吸平稳的她,“其实我是——失忆了。”

语落,竟然没有想像中的惊诧反应,她依旧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安详。

她奇怪的问:“你不惊讶?”

无人回答。

看她平稳的呼吸,竟是已然睡去。

看来她真的很累了,訾汐微微叹息一声,扯过被褥为她盖好,自己也宽衣而入睡。

第十八章:册封

次ri李公公便带着册封圣旨来到月华斋宣读,众女皆跪地听宣,圣旨中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封安王之妹端木灵为五品灵修仪,赐住采薇宫蔷薇苑,钦此。

端木灵恭敬的接过圣旨,此次的晋封比宫锦玉的从五品美人高了一级,故而目光闪现出妩媚的笑意,正欲起身,却见李公公从衣袖中又取出圣旨:“华王二千金凤訾汐接旨。”

訾汐与端木灵对望一眼,才欲起来的身子再次跪了回去,只听得李公公宣读道:“封华鉴王二千金凤訾汐为内司女官,从四品御前女诏。钦此。”(注:御前女诏为皇帝身边的mi书,代他打理琐碎事物。)

訾汐的眼里满是疑惑,御前女诏?

僵硬的接过圣旨,李公公笑着她们二人拘礼,“恭喜二位小姐晋封。”

“有劳李公公了。”端木灵眉头微蹙,仍旧在为凤訾汐晋封女官的事情不解,为何是晋封女官而不是妃嫔?他的目地在哪?难道是故意想打压西陵王?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于北屋传来,所有人闻声而冲进屋,只见一名宫女瑟瑟地坐在地上,表情惊恐地瞪着轻纱蔓绕的床榻之上。众人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一声声冷冷的抽气响遍满屋,床榻之上一名女子胸口深中一刀,一双无神空dong的目光瞪的大大的。血如一朵睡莲般绽放在纯洁的衣襟上,刺目妖娆。

死者正是裕王独孤攸选送进宫的女子清荷。

明珠,华兰,清荷。

三人的连续惨死使得在场所有人心中打着冷颤,诡异y森的气氛在整间屋子内无限蔓延至最深处。

这样的连环谋杀案至今仍没有个头绪,主谋杀人者到底是谁,目地又在哪,下一个会是谁?

是端木灵,还是宫锦玉,又或是自己?

李公公一脸的惋惜,忙唤出外吩咐着:“你们几个去把尸体运出来,你现在就去禀报皇上,清荷小姐被杀。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呀。”

匆匆胶待完一切后便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大汗,随即转身提醒着:“端木小姐,凤小姐,此处不可久居,赶紧收拾着衣物,奴才带你们去新住处。”

尾随着李公公走出,訾汐不免再次回头凝望着那具香消玉殒的尸体,深深吐出一口凉气,这个宫廷,真的很可怕。

第十九章:金阙

訾汐随着李公公而穿c过蜿蜒的回廊,回廊空寂幽深,前方茫茫一片仿佛没有尽头。错综复杂的回廊也不知绕了多少遍,终于来到了圣天殿外。

上回来只因大雨濛濛,以致于没有仔细看看这金碧辉煌的圣天殿。

宏伟城郭,黄金铺首,紫陌大道,笔直延伸至正前方耀眼的殿宇,像是通往神的栖息之地。

往后,她就要在这做女官?可是她一个记忆丧失的女子能做女官?

恍然被一道熠熠闪光刺的眼hua缭乱,她眯着眼睛朝远处望去,朱红的九龙宫门之前有着由金做成的……她一手扯着李公公的衣袂,一手指着那问道:“李公公,那是什么?”

李公公看了眼,便笑答:“那是阙,皇上登基后特地命人建的,称金阙。”

“金阙?”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由此踏入的,上至王公贵胄,下至奴才侍卫皆由金阙两旁的侧门而入,只有皇上才有资格由此进入。”李公公简单地将金阙说了一遍。

“简单的说,就是身份的象征咯。”收回目光,揉揉早已被那炫目的金光刺的隐隐作痛的眼睛。

“好了,凤小姐你快随奴才走吧,先去住处安顿好,奴才再告诉你在皇上身边需要做些什么。”李公公急急的催促着訾汐,步伐微快,口中还喃喃的告诫着:“虽说凤小姐你只是封了女官,但是女官到底还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以您的姿se来看,若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一点儿也不难,做女官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ri至少有六个时辰在皇上身边伺候着,那便有许多时间与皇上培养感情。”

訾汐看着李公公露出那一贯的jian笑,心中一凛。每次看到李公公这笑,后面总是要发生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事。一想到今后要伺候那个喜怒无常的暴君,那颗心凉到了极点,是想今后一ri六个时辰的虐待她吗?

“奴才参见陵王,安王。”李公公远远便瞧见迎上来的两个王爷,眉开眼笑的上前拘礼。

原本神se恍惚的訾汐没来得及回神,重重的撞在李公公那因拘礼而矮了半截的身子,“哎哟”一声惨叫,李公公正好摔扑在两位王爷脚跟前。

訾汐这才回神,正对上端木矍嘴角那笑意横生的目光,还有陵王微微勾起的嘴角以及淡漠的眼神,她立刻将李公公扶起,“对不住,李公公,訾汐没注意——您没事吧?”

李公公单手撑着疼痛的腰,口中哀痛连连。

“陵王虽然权倾朝野,可李公公也不必行如此大礼。”一声戏谑带嘲讽的声音c进,訾汐微微侧头凝望着陵王身后缓缓走来的禹王独孤荀与宣王宫蔚风。

禹王目光微凛,嘴角上扬,双手胶叠于身后,更显得风度翩翩,潇洒俊逸。再看看陵王淡漠的目光随即转冷,眸光中散发着如苍鹰般的冷峻,他的侧脸如斧削过,气度优雅迷人。随即又想到那个暴君独孤珏,也生得一副俊美邪异的玉容。

这独孤家的子孙都生的如此好看吗?

李公公gan笑两声,强忍着疼痛拜道:“奴才参见禹王,宣王。”

訾汐再才发觉自己看他们出了神,竟连礼都忘记行,忙跪下:“奴婢参见禹王,宣王,陵王,安王。”

禹王带着一声冷笑走至她跟前,眼神却飘向李公公,“这又是哪家‘好命’的姑娘被皇上选中。”他特地在‘好命’上加重音量。

“回王爷,她乃华王二千金凤訾汐,刚被皇上册封为御前女诏。”李公公即刻接话。

端木矍目光一闪,“御前女诏?”

“哦——”禹王yy怪气的将那个字拖了好长的音,“原来是陵王的小姨子。”

訾汐全身一凉,这禹王说话怎么一惊一乍的。果然呵,每次看见李公公的jian笑,事后总要发生一些针对自己的事。将头垂的老低,她可没忘记自己曾以宫蔚风口中的‘宫女’身份与禹王照过面,万一让他给认出来了不仅自己要遭殃,就连宫蔚风……怕是也会影响他们兄弟之情吧。

“起来吧,跪着膝盖不疼吗?”宫蔚风站在离訾汐最远的位置,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的膝盖上,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禹王会认出訾汐。

訾汐睁着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珠子盯着陵王,想从他眼中找出自己能起来的目光。端木矍无奈的摇摇头,一把便将她拽了起来,“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了?宣王都让你起来了,你还gan跪着。”

直到起身,端木矍的手依旧未从她的胳膊上拿下,她不自然的朝后挪了挪,不着痕迹的将胳膊抽出。

手中突然一空,那份温度瞬间消逝,他蓦然垂首凝望着自己的手,一颗心仿佛被什么牵动着。不禁仰首怔怔的凝望那个目光飘向别处的女子——她不再是曾经那个眼中只有他的凤訾汐了,现在的她眼中只有——目光随之而望,瞧见宫蔚风旁若无人的冲她露以安慰一笑,而凤訾汐则一脸苦笑。

“若王爷们没其他的事,奴才先带凤小姐去纤尘院安置一下。”李公公也注意到此时古怪的气氛,忙借口离去。

訾汐也松了口气,与这么些城府极深却又各怀鬼胎的王爷们站一起,真是倍感压抑,尤其是隐隐感受到西陵王与安禹王之间的战火,仿佛一触即发。

今ri终于是真正体会到六王之间那强烈的冲突与矛盾,以后还是少接近为好。

第二十章:给暴君更衣

纤尘院比起那些个豪华的宫殿甚为简陋,里面倒是很幽寂,院内种了几株梧桐,在萧索的夏风中凭添了几分伤感之se。

李公公当下便召集她们见见新主子。

东西厢住了数十名宫女,她们皆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奴才,一见到訾汐便齐声唤着‘凤姐姐’。

李公公在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明ri起,每ri早起为皇上备好衣物。下朝之后皇上必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她们必须准备皇上独爱的糕点以及茶水,因为他一呆就是大半ri。

用膳之事她们就不需要过多的c心,但是在御前之事定要做的井井有条,若有一个不满意——暴君的脾气她是见过的。

訾汐的脸上一直含着笑意听着李公公絮絮叨叨的对她胶待许多,直到李公公离去她一张脸笑脸才松弛而下,不禁为自己此刻的处境感到担忧。

看着数十名即将在自己手下做事的宫女们介绍着她们的名字,她才发现所有宫女的名字后都带了一个“奴“字。暴君便是暴君,这样的名字也只有他才能想的出来……奴,与宫女们的身份确实很贴切呢。

次ri天se还未破晓便匆匆起身,像个无知的孩子竟连去圣天殿的路都不认得。只能由一名容貌灵秀的宫女领着前往圣天殿,她说她叫樱奴,‘十ri樱hua作意开,绕hua岂惜ri千回?’中的那个樱。

原本很平凡的名字却因她这样一句诗而凭添了太多se彩。这樱奴怕是上过几年学堂的,否则文采怎会如此出众。

由金阙两旁的侧门而过华天殿,金阙在朦胧未亮的天际亦然闪闪发亮,訾汐时不时侧目凝视,总觉得这个情景在记忆中似乎曾经出现过,仿佛——自己曾由金阙而过。

想到此不禁自嘲一笑,李公公不是说过除皇上以外,任何人都没资格由那过。

“凤姐姐,你瞧见金阙没。”身旁的玉奴露着一双炯炯的目光低声赞叹,眼底有着数不尽的亮光。

訾汐笑了笑:“玉奴很希望能从那走过去?”

“当然!若是能让我从那过一次,我死都甘心了。”玉奴眼中闪现出想往之se。

“呸,就你这丫头也想过金阙?这金阙可只有皇上一个人能过。”樱奴一脸鄙夷。

“谁说的!还有一个人从那过去了!”玉奴冷瞪她一眼,这倒引起訾汐的注意,忙问:“你说还有人从这过了?”

玉奴突然捂住嘴,眼中流露恐慌,忙摇头:“没,没,没有。玉奴有说过什么吗?凤姐姐听错了。”

虽然疑惑玉奴的突然改口与恐慌,訾汐却没有追问。

终于来到圣天殿寝宫外,李公公直挺挺的站着,先让她们噤声。随即哈着腰冲里面道:“皇上,可以更衣了吗?”

片刻,没有回音,訾汐真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皇上——”李公公诚惶诚恐的又唤了一声。

“进来。”慵懒邪异的声音传出,李公公才松了口气,冲訾汐使了个颜se。

訾汐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朱红紧闭着的门扉,咬咬牙便推开。

‘咯吱’一声,蔓延在寂静的寝宫,久久回荡。

宫女们立刻将手中的龙袍,金盆摆放在皇上面前,訾汐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低垂着头盯着自己脚尖gan站着。一颗心扑扑直跳,仿佛要从口中跳出来般——“凤訾汐,过来给朕更衣。”皇上双臂微张地站着,等待那个始终不说话的女子过去为其穿上龙袍。

“皇上我——”她不会呀……

“在皇上面前要自称奴婢。”与李公公一齐并排而站的陈公公怒斥一声。

这安静到令人窒息的寝宫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着实吓了訾汐一跳,她赶忙跪下,“奴婢知罪。”

“好了,过来给朕更衣。”独孤珏眉头一蹙,满是不耐之se。

“是,是皇上。”訾汐唯唯诺诺的起身,小心翼翼的为他穿上,才转至他面前便对上他的眸子。于是怯懦地低下头,为其将龙襟上的扣子扣上,可是心里一紧张总是扣不上。她急了,手中多用了几分气力。

独孤珏冷冷地看着那个即低着头,却又想要将扣子扣上的凤訾汐,耐xing已经被磨光,挥开她的手便说:“御前女诏是这样做的?”

“又不是我想做……”訾汐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他目光一鸷,语气中暗藏危险之气。

“奴婢会学好的。”

独孤珏的嘴角勾起一抹难懂的笑意,眸子里寒冷如冰,“哪里来的?”

被他莫名其妙的话一怔,“什么?”

“石子。”僵硬的吐出两个字,訾汐恍然回神,才记起他说的是宫蔚风给自己的那颗石子,“是宣王给奴才的。”

“宫蔚风?”他眼中j光一闪,嘴角弧度渐起,“从什么时候起,凤家与宫家走的如此近?”说罢双手一挥,龙袍飞扬,龙涎香之味传遍四周。

那y郁难测的目光确实令人费解,全然不晓其心底的真正想法。

訾汐盯着他的表情心中空空无底,总觉得他的目光中藏了太多令人费解的东西,对,他确实是个暴君,可是他真的只是暴君那么简单吗?那瞬间,竟会觉得他运筹帷幄,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二十一章:汐奴

在一望无际的游廊中,每七步便会有两名手执金刀的侍卫于两侧把守,其森严壁垒让人不敢亵渎这个神圣的地方——御书房。巍峨殿宇朱碧耀,一名素青衣女子领着一小队宫女徜徉在蜿蜒的游廊中娓娓前进,近秋的凉风卷起她的衣袂,发丝飘零飞扬。

推开御书房的门,诸位宫女便井井有条的开始打扫着御书房,因为皇上有洁癖,若身上沾染上一丝灰尘便会大发雷霆,轻则仗责,重则仗毙。故而打扫御书房成为宫女们最为重视的一件事,一进御书房便熟稔的打扫着书房。

訾汐负手立于龙案前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就像个闲人般呆立着,暗想起那ri曾问起宫蔚风的话。

“那个石子对你很重要吗?”

“恩。”

会不会被皇上摆在御书房的某个地方了,她必须偷出来还给宫蔚风,因为那个东西对他很重要。未做犹豫便欲由玉奴手中夺过那雪白的鸡毛掸子,“我也同你们一起打扫。”

玉奴不松手,活灵活现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凤姐姐,你只需要站着看咱们打扫便是。”

訾汐笑了笑,用巧劲将玉奴手中紧撰的鸡毛掸子夺下,“我陪你们一起。”也不顾她一张诧异的目光,转身便到桌案扫起灰尘。玉奴看着打扫的正尽兴的訾汐无奈的笑了笑,这个新来的御前女诏竟然一点儿主子的架子都没,比起之前总对她们横眉冷眼指手画脚的主子好多了。

心不在焉地清扫桌面的灰尘,余光偷瞧着四周忙的连喘气的时间都快没的宫女们,很好,没人注意她。于是放着胆子在桌案上里里外外的寻找着那颗刻有‘筠’字的石子,却是白费功夫。

难道那个暴君随身携带吗?

思绪恍惚之时竟无意将一卷置放在桌案边缘的画轴碰落,一声轻响,所有奴才皆僵住,默默的凝视着那卷由金镶边的卷轴随着重力而敞开。

訾汐的目光也随之望去,肤若美瓷,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如描似削身材,举措多娇媚。绯衣若飞若扬,画的栩栩如生,宛如洛神再现。

手中的鸡毛掸子划落,她的步伐控制不住的上前将画拾起,默念起左上角那几行透着霸气的字:

东风夜放hua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訾汐一怔,这词定然只是上阙。果然,在下面又看见一行娟秀的字,明显与上阙不是出自同一人手笔。她不禁喃喃念起: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选自:辛弃疾《青玉案》)

奴才们呆立原地,痴痴凝望画中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又听凤姐姐那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皆有动容之se。

门外有人高唱:皇上驾到——!

奴才们回神而拜倒在地,唯独訾汐仍旧执着画卷,心中不断默念着: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丰神俊朗,身着玄se祥云绣金龙袍的独孤珏一迈入御书房见到的便是凤訾汐手中的画,原本淡漠的目光忽而涌起暴怒的火焰,怒喝道:“放下它!”

失神的訾汐这才回神,手一抖,画卷掉落在地。

独孤珏提步冲上前,如捧至宝般将画拾起,目光审视着安好的画卷才怒目瞪着她:“凤訾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朕的东西。”

青筋浮动,他咬牙切齿的紧掐着她的下颔:“你以为父亲是华王,姐夫是陵王就能在朕面前为所欲为?”

訾汐额头上的冷汗直溢,只感觉下颔仿佛快要脱臼,眼前这个皇上比起第一次见还要可怕一百倍!

“传朕旨意,凤訾汐亵渎天子,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他怒气腾腾的说罢,似乎还不解气,又宣道:“从今降为宫奴,赐名——汐奴。”

李公公瑟瑟的站在门外凝望眼前的一切,不禁暗叫:糟糕,这次凤小姐怕是……在劫难逃。

两名侍卫匆匆奔进,将凤訾汐拖了出去。

訾汐没有哭喊,安静的由他们押了出去。所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暴君呢。

在炎炎夏ri,一名娇弱的女子被捆绑着双手双脚而推在刑凳之上,长又粗的刑gun毫不留情的打在其背、臀、腿。

有侍卫站在一旁数着:“一,二,三,四……”

訾汐的额头上早已冷汗淋淋,红润的唇已渐变青紫,脸se苍白到令人心惊。她紧紧咬着下唇,每打一下闷哼便由口中传出,血,由口中溢出。可是她始终不肯喊出声,只是在心中默数着:“一十四,一十五,一十六……”

直到默数至二十一,她终于无法承受如此酷刑,昏死过去。

第二十二章:责难樱奴

訾汐是在那锥心的疼痛中醒来,才睁开眼,看见的便是雪白的衾枕。感觉到此时是趴躺在床,便想动动身体,没想到一阵刺痛传来,整个人仿佛要被撕裂开。

“凤姐姐,别乱动。”一声惊呼使得痛的龇牙咧嘴的訾汐侧首凝望榻边的人,是玉奴。记忆一点一滴的回到脑海中,她无意间碰落了皇上的画,后来皇上大发雷霆,再后来自己便受刑了。

燕奴将手中已用去大半瓶的金疮药搁置在桌上,端起一杯适温的茶水送至訾汐嘴边,亲自喂她喝下。

口中的gan涩缓去,訾汐将脸埋入衾枕内望着榻边两个炯炯凝望自己的玉奴与燕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玉奴眼中含着泪说:“凤姐姐,当你挨了二十一gun子便昏死过去,可皇上仍旧让他们继续打……幸好宣王及时赶到,救下了你。否则——”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呜呜’的哭了起来。

訾汐虚弱一笑,脸se惨白的吓人:“他救了我?”

燕奴立刻点头:“宣王亲自进御书房见了皇上,隐隐听见里面有争吵声,可吓坏了奴才们。这么多年来,除了陵王还没人敢那样对皇上说话呢。”声音顿了顿,又说:“这瓶宫廷御用金疮药是宣王送来的,王爷对凤姐姐你真好。”

宫蔚风和皇上争吵?他不要命了……那可是个暴君!

“姐姐你这几ri就在床上好好养伤。”玉奴渐渐平复了哭声,抽泣着说。

突然间,一个打扮的hua枝招展的身影如翩舞的彩蝶飘了进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汐奴醒了?”

“你怎么能叫凤姐姐为汐奴!”玉奴气愤的瞪着那个笑意横生的樱奴。

“怎么?汐奴可是皇上赐名,怎么不能叫了?”樱奴盛气凌人的移步而来,目光中隐隐有看好戏的味道。她一扬眉,俯视那个已经被打的只剩半条命的訾汐:“啧啧……前一刻还是我们的主子,后一刻就成了奴才。”

訾汐的目光将樱奴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随即也笑道:“发带玲珑簪,耳配翡翠流苏坠,项环白玉珍珠链。样样名贵,价值不菲,你樱奴一个奴才,竟敢在深宫大院佩戴这些。”这些话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訾汐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玉奴与燕奴听闻也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们一直以为那是樱奴从家中带来的赝品。

樱奴脸se一阵惨白,惊恐的注视着她:“你,你……信口开河!”

“樱奴,我可是华王的女儿,怎会连这点东西都不认识。”訾汐的笑容依旧,“你只是一个宫女,哪来这么多昂贵的物品,莫不是手脚不gan净……”

“你胡说!”樱奴涨红了脸,食指微微颤抖的指着訾汐,胸口此起彼伏。

“我听闻了,樱奴你对纤尘院的奴才们都很苛刻,时常口角,得理不饶人。更擅长的是向尚宫打小报告,害得很多奴才受罚。”訾汐拂过那缕散落在眼角的发丝,又说:“谈个条件吧,今后你若能低调行事,闭好你那张利嘴,我就不将你的事抖露。”

此时的樱奴早已气的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愤愤的瞪着她,终于,还是一跺脚,奔出了屋子。

玉奴与燕奴对望一眼,笑了出声。

“好久没这么解气了,不过姐姐你为何要与她谈条件,不gan脆禀报内务府,定了她的罪。”玉奴愤愤不平,而燕奴也在一旁符合着点头。

“樱奴背后肯定有个大靠山,否则绝对不敢如此嚣张。若我们真的禀报内务府,很可能丢命的是自己。”

听訾汐这么一说,她们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第二十三章:往昔

深夜,桌案上的红烛仍旧耀眼的燃烧着,訾汐因浑身上下的疼痛而无法入睡,不过宫廷御用金疮药倒挺有药效,溃烂着的伤口有清凉的感觉蔓延,亦感觉伤口在逐渐愈合。

晚风凉凉的由那扇敞开着的窗中溜进,有淡淡的桂hua香扑鼻而来,恍惚间瞧见一个身影由窗口跃了进来。訾汐瞪大了眼睛看清了来人,竟是端木矍。

微弱的烛火映设在他的侧脸,忽明忽暗,瞳中藏着令人心惊的冷意。

见他就那样笔直的站在对面,用那藏着熊熊怒火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gan笑两声,“你,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他仍旧不言语,瞪着那个早已经狼狈到连说话都吃力的女子,终于怒不可遏的压低声音吼道:“该死的女人,你有事没事碰皇上的画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

“汐筠郡主的画像是你好奇想碰就能碰的?”愤怒的打断了她继续下去的解释。“你以为做皇帝的御前女诏是件很简单的事?连把握分寸都不懂,当初我们怎么会选了你这样一个白痴女人进宫完成大计。”端木矍颇为懊恼的开始为当初与陵王的觉得而后悔。

訾汐gen本没有将端木矍后面那絮絮叨的话听进去,反而很好奇的问:“汐筠郡主是谁?”

“收起你的好奇心,尤其是在皇上面前。谨言慎行,否则就是我与你父亲联合陵王也保不了你。”他直接将訾汐的问题无视。

深知继续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便勾起苦笑:“当我受刑的时候,第一个出来救我的不是你,也不是我的父亲,更不是姐夫,而是宫蔚风。”

“怎么?因为这件事你便感动了?”

“难道,不值得感动?”

这句反问引得屋子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诡异。

端木矍的双手握拳,一口怒气涌上胸口,大步上前也不顾她身上有伤便将她由床上拽起,目光愤怒,低声吼道:“凤訾汐,现在你的心里只有宫蔚风?”

没有料到他突然间的愤怒,才愈合的伤口瞬间又裂开,血由背部缓缓溢出。

当端木矍发觉她惨白的脸se以及紧咬着的牙关时自己失态,紧捏着她双肩的手悄然松开,目光扫向她雪白的寝衣早已被血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他沉着脸将桌案上那瓶还剩下一些的金疮药取过,看着那个正戒备凝视自己的女子,低沉的说:“躺下,我为你上药。”

“不,不要……我自己可以。”訾汐强忍着背后的疼痛,支持最后几分气力站稳脚步。

他挑了挑眉:“你想在那雪白的肌肤留下可怖的疤痕?”

“我可以叫玉奴与燕奴……”话还未落音便被端木矍不耐的打断:“子时已过,又哪个奴才愿意从睡梦中醒来为你这个‘汐奴’上药。”他在汐奴二字上格外加重语气,看见訾汐原本苍白的脸在听见这两字后更显苍白,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信步朝她走去,目光中带着戏谑:“难道你在害羞?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看过。”

訾汐惨白的脸se瞬间透出隐隐的潮红,表情古怪的盯着端木矍,全身异常扭捏的呢喃着:“你什么时候,看过,看过——”

端木矍一声轻笑,目光中闪烁着温柔的笑意,“躺下吧,我为你上药。”声音比之前沉稳了许多,还带着淡淡的心疼。

乖乖的趴在床榻上,她感觉到一双手小心翼翼的将已与伤口粘在一起的衣裳褪去,伤口被扯动。当衣裳被褪去后只剩一件裹衣时她她不自觉闭上了眼睛,手紧紧撰着丝滑细腻的被单,感觉到金疮药洒在背上一阵锥心的疼痛后又感觉仿佛有无数的蚂蚁正在伤口上啃食着。

虽然她背对着自己,但仍然能感觉到她的疼痛,端木矍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密密麻麻的覆盖着她纤弱的腰,这样一个每ri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怎能承受这样的刑罚。皇上他,未免太过无情……

指尖抚上她伤口旁的肌肤,引得她一阵颤栗,而他却苦涩的笑了出声:“如今的你比以前更坚强了,听李公公说起,你挨二十一刑gun竟然紧咬着唇不肯喊一句,甚至连一滴泪都没落。记得以前你被石子绊倒在地,膝盖擦破一些便哭了起来,被陵王轻声训斥一句你的泪也会止不住的落下。你的眼泪就像是永远流不尽,可是每次你哭起来却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总是令人心疼。你还很任xing,喜欢什么东西想方设法都要弄来,比如与我定亲……从未问过我的意思便兴冲冲的求你父亲向端木府上提亲,那时候我真是恨透了你这样一个任xing妄为的女子,甚至于,厌恶。故而我抱着这样的心态与陵王商量将你送进宫为我们办事,你看着我很久很久,眼眶中凝聚着泪水。我以为你会拒绝,可是你竟笑着对我说了一个字:好。看着你远去的背影,我不知道做的是对是错,我也不愿意去想,只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永远无法挽回了。”

他的声音飘渺又显得遥远,怎么抓也抓不住。而音调中不时露出自嘲与轻笑,声声入耳,訾汐缓缓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雪白的墙壁,心底五味参杂。

“訾汐,对不起。”他的声音蕴含着某种沉稳之感。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金疮药盖好放置于桌案上,轻身一跃,飞掠出窗。

衣袂留下一阵清风,暗尘卷起,窗外孤月溶溶。

第二十四章:汐筠郡主

宫蔚风每ri都会命身边的奴才小卓到月华斋为訾汐送一瓶宫廷御用金疮药,连续五ri从不间断,而訾汐身上的伤也渐渐愈合结疤,宫蔚风让人传话叫她不用担心,她每ri用的都是御用金疮药,故而不会在身上留下疤痕。

而訾汐每ri都会期盼着小卓的到来,因为每回他来都会为宫蔚风带来口信,还有蜜枣。蜜枣是为了让她服下苦涩的药后而吃的。

今ri小卓又准时来到訾汐的屋子,手中仍是一瓶金疮药与一包蜜枣,他笑容可掬的冲訾汐说:“凤小姐,奴才又来了。”将手中的东西亲自胶给她,然后又说:“听王爷说明ri你就要再次进入御前伺候了,您的伤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不碍事了。”訾汐唇边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每次看到小卓替宫蔚风送来的东西她都会觉得很温暖,那份情绪像是对朋友,却又比朋友要更深一层,像是对爱人,却又比爱人要少一些。

“凤小姐以后可要注意着,皇上的脾气可大了……”小卓还在为皇上毫不顾忌华王与陵王的面子而杖责这个凤二小姐感到气愤。

听到小卓提起皇上,訾汐立刻想起那ri端木矍对她说的那句:汐筠郡主的画像是你好奇想碰就能碰的。

忙由床上起身,好奇的问:“小卓,你自幼便跟随在宣王身边,你可听说汐筠郡主这个人?”

小卓一听这个问题,脸se有些僵硬的赔着笑连连后退,朝门边移去:“凤小姐,奴才还有事没办呢,要先走了。”

訾汐可不那么容易放过他,一把上前拽住小卓的袖子不让他逃,沉下脸说:“小卓,今ri你要不告诉我汐筠郡主是谁,就休想迈出这个门槛。”

他为难的望着訾汐,额头上溢出丝丝冷汗:“凤小姐,不是奴才不想说,而是汐筠郡主这四个字在宫中是禁言,若有人敢妄加议论,会被皇上砍头的。”小卓在说起‘汐筠郡主’四字时声音降低了许多。

她立刻松开了小卓的衣袂,转而将敞开着的门关上:“这样就没人听见了,你我悄悄的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小卓顿时有些傻眼,他怎么不知道凤二小姐这么喜欢听宫中mi闻。看着她那双灵动期待的眸子,他便器械投降了,把他所知道汐筠郡主之事对她讲了起来。只因他接触过许多小姐,凤小姐是唯一没有小姐架子的人,难怪王爷对她这么上心了。

“当年太后还是林皇后,而她的亲哥哥林景华乃当朝的国舅,汐筠郡主便是国舅唯一的女儿。奴才那时年幼曾有幸随王爷一同进宫,远远的望了眼汐筠郡主,虽然未看清容貌,却知她定然是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后来皇上薨逝,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继位,而汐筠郡主依旧住在皇宫。”小卓顿了顿,眼珠一转,悄悄伏在訾汐的耳边轻声说:“就在皇上登基后的第八个月,汐筠郡主就从凤台上跳了下去,尸体正对金阙。当时朝野轰动,皇上命整个洛y皆挂起白幡,戒酒r食素斋整整三个月。”

訾汐呆呆的听着小卓轻声细语的叙述,而她的脑海中仿佛闪过一个女子的声音:“我一直在等,等你带我离开金阙,离开这个肮脏的皇宫,可是你食言了……”

蓦然惊醒,訾汐激动地问:“汐筠郡主为何要从凤台上跳下来。”其迫切欲知的神情有着清晰可见的慌乱。

小卓回答:“当时汐筠郡主突然猝死也引得宫人纷纷猜测,有人说看见汐筠郡主死前与梅贵妃曾独处一屋聊了许久,之后汐筠郡主便神se异常,次ri便自尽。有人猜测是太后对其苛刻,汐筠郡主承受不了便自尽。还有人猜测……是因为皇上。反正当时有多个猜测,皇上愤怒之下便下旨噤口,可是仍有不怕死的奴才仍偷偷聊此事,皇上愤怒,处死了乱嚼舌gen的奴才有五十名,此后无人再敢妄加议论。一年后,皇上大批由各地征集宫人,将那批目睹汐筠郡主惨死之事的人通通逐出皇宫。而后,皇上真正变成了一个人人畏惧的……暴君。”

第二十五章:割了他的舌头

小卓只是简单的将自己所知道的皮毛对訾汐说了,临走时訾汐仍然坐在屋内发呆,神情恍惚。小卓带着疑惑离开了纤尘院,途中正好遇见宫蔚风与独孤荀正欲前往御书房与皇上议事。他忙上前行礼,宫蔚风渐渐放慢脚步,低声问:“她怎么样了?”

“伤已好的差不多了,明ri应该能御前伺候着。”小卓恭谨的哈腰回答,瞧见主子的脸上露出安心的微笑便乐极忘形,随即又轻道:“不过奴才离开时姑娘她神情恍惚。”

宫蔚风眉头微蹙,问:“怎么了?”

“奴才也不知,不过她倒突然问起奴才汐筠郡主的事。”

宫蔚风的步伐猛然一顿,脸se渐沉。而独孤荀则朝前走了好几步才停下步子,回头凝望那个呆立原地的宫蔚风,也不询问,只是这样站着。

“你没对她提起吧?”宫蔚风这话问的有些冷凛,而小卓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依旧笑着说:“凤小姐她再三问起,奴才就告诉她……”最后一个字还没脱口而出,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小卓被打的连连后退三步,捂着脸迷茫着盯着主子,竟还不知发生什么事。

“谁让你对她说的!”宫蔚风一向温雅的目光中闪现嗜血的杀意,全然骇住了小卓,他从来没有见过主子这样,便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赶忙跪地,连连磕头,带着哭腔求道:“主子饶命,是凤小姐她穷追不舍得问奴才,奴才想就悄悄告诉她一些关于汐筠郡主的事也没多大gan系。况且主子您对她那么好,若奴才逆了她的意思,万一她向您告一状——”

“汐筠郡主?”原本对宫蔚风与小卓之间的事漠不关心的独孤荀冷冷的开口打断小卓继续往下说的话语,眼神却是y鸷的盯着宫蔚风,有明显的质问意味。

“奴才乱嚼舌gen罢了。”宫蔚风将怒火瞧瞧熄灭,唇边勾起千年不变的笑意,可是眼神中那隐隐的担忧却没有逃过独孤荀的眼睛。

“既然乱嚼舌gen,那便割去舌头。”独孤荀突然转移话题,这可吓坏着小卓,他用力磕着头,连连求饶:“王爷,主子,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求您饶了奴才,求您——”

看着眼泪鼻涕流的一塌糊涂的小卓,独孤荀依旧淡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宫蔚风也看懂了,挥了挥手,两侧的侍卫立即上前将小卓拖了下去。

独孤荀整了整衣袍,悠然转身,没有人看的懂他那令人费解的表情,以及嘴角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但是宫蔚风看懂了,独孤荀每回露出此般笑容,便是已掌控全局。

而小卓那声声凄厉的求饶声蔓延着这空寂的紫陌大道,却无人问津,这便是皇宫。

第二十六章:她的悲伤

申时,端木灵领着自己的贴身婢女月奴到纤尘院探望訾汐,当她迈入屋内之时竟是漆黑一片,也未点灯,她颇有疑惑。她低声唤了句:“凤訾汐!?”竟也无人答应。

她蹙了蹙娥眉,难道她不在?

一想到此便欲转身离去,猛然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子,她后退了两步,捂住被惊吓的胸口才看清是訾汐。

她猛然大喝:“凤訾汐,你是鬼啊,在屋子里也不点灯,连句话都不应。”

訾汐的嘴角勾起虚弱的一笑,在昏暗的屋中模糊可见。这一笑让端木灵发觉她的不对劲,忙唤月奴点灯。

微暗的烛火逐渐由细小的火芯缓缓变粗变大,耀眼夺目,幻火流光。訾汐阖眼缓和片刻才睁开,对上的是端木灵那嘲讽中却带有担忧的目光,訾汐咧嘴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端木灵一愣,从未见过这样的訾汐,便拉着她的手于桌前坐下,亲自为她冲泡了一杯茶水,问:“几ri不见,你又呆了些许。如何?又被打傻了?”

接过茶水,置于唇边轻吮一口,入口香醇。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完小卓说起汐筠郡主的事后,脑海中竟一片空白,仿佛有许多记忆涌进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你可知汐筠郡主之事?”訾汐话音方落,端木灵便倏地起身,用一种看怪物般的表情盯着她:“汐筠郡主四个字在皇宫里是禁言,你竟敢明目张胆的问起,若是被哪个奴才告去皇上那里,就不是挨五十板子那么简单了。”

“我只是很好奇,总觉得这个人似乎与我有很大的渊源。”訾汐那如水般的眼神中微露迷茫与彷徨,脸se有着似久病初愈的苍白之se。

“不是与你,而是与你的姐姐陵王妃有渊源。”她立刻纠正着,目光中微微闪过一抹冷笑,也不知是在笑陵王妃还是在笑汐筠郡主,又抑或是在笑自己。“也罢,这样的事你姐姐怎会告诉你呢,我也不便多嘴,你想知道便问凤訾宸去。”

端木灵又是一阵轻笑,却是那样虚无飘渺,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变得异常低落。淡淡的说了声:“皇上过些ri子会晋封我为嫔,到时候乘皇上高兴我便要了你去我那做奴才,也好过在御前战战兢兢,随时挨板子。”

不再看她,黯然转身离开屋子,一脚才迈出门槛,便听闻身后传来訾汐一声格外真诚的声音:“谢谢你,灵儿。”

她欲前的步伐一顿,表情有些呆滞。随即转化为一抹绝美的笑意,啐道:“臭丫头,你变矫情了。”说罢,头也不回的与一直守在门外的月奴离去。

訾汐带着清雅的笑意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眶中才收回视线,脑海中依旧空白一片,她黯然垂首趴躺在桌案上,脑海中再次陷入一片空白。汐筠郡主与姐姐有渊源?为何她却觉得与自己有渊源呢?

突然,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她蓦然惊起,迷蒙的眼睛环视着被微弱的烛光所笼罩的屋子,脑海中一片混沌。没有风,这门是如何关上的?

“凤小姐对汐筠郡主似乎很有兴趣。”冷魅之声瞬间飘忽在整个屋子里徘徊而不得去,訾汐四处搜寻着说话之人,仍旧是那空荡荡无一人。

“谁,在说话!”她藏于袖中的拳头紧紧撰在一起,总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听过……好像是……

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记起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一阵风过,黑袍华衣,朗目疏眉的男子便立在她身前。

果然是他,禹王,独孤荀。

第二十七章:缅怀

但见他用黝黑深邃的目光盯着自己片刻,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出点什么来,最终放弃。转而悠然倚靠在她的床榻之上,表情慵懒冷魅,深沉的目光似乎藏了太多太多令人费解的东西。

“不知禹王,您,您怎么会来。”当訾汐将这句话完整的说出来之时才发觉手心中竟已全是冷汗,莫名对他的恐惧之情油然而升,总觉得他会对自己不利。

独孤荀看出了她的紧张,唇畔边划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尽管他使自己的表情不要太过于冷漠,但是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冷然与危险气息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宫蔚风将本王骗了,第一回见你竟说你是个宫女。他真是用心良苦啊。”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却蕴含着极大的深意。

訾汐并没有深究此话的言外之意,只是担忧着宫蔚风瞒骗他之事,于是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请不要怪罪于宣王,他,他是个好人。那时只为了保我……”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很牵强,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只能窘在那里,十指紧扣。

看着她微微涨红的脸以及不知所措,目光最深处闪现出无端的迷惑,眼眸底处似乎有波纹涌动。而那千年不变的冷漠瞬间化作一抹苦涩的轻笑,他将身子朝床侧挪了挪:“过来坐。”

訾汐疑惑的望着他空出的一个位置示意自己去坐,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他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汐筠郡主的事吗?坐下我讲给你听。”

“汐筠郡主不是宫中禁言吗?万一此事传到皇上耳里……”

“本王都不担心你还瞎c心。”他看着那个依旧呆站在原地不动的女子,无奈的叹了声:“就当你陪本王聊聊汐筠郡主,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同本王提起过她了。”

看着他那刚毅漠然的眸子中微闪寂寞与孤独,她心念一动,便朝他走去,最后规矩的坐在床的另一端,中间隔了好大一段距离。这让独孤荀的眼神愈发的幽深:“很怕本王?”

“没有啊。”口中虽是这样说,却还是坐如针毡,不知为何,比起暴君独孤珏,她倒是更怕眼前这个独孤荀。

虽已看穿却未捅破,将目光投放至漆黑的夜空,星光闪闪,夏风清凉。

他直接c入正题:“汐筠郡主很讨先帝与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喜欢,她蕙质兰心,貌若天仙,聪慧善良,自幼便被接近宫中居住。还与我们一同听先生讲课,她总是第一个回答问题,几度要将我们比下去……”

訾汐侧首凝望着他说话时的神情由最初的落寞之态渐渐转化为怅惘与温柔,虽然这是第三回见他,但是出奇的发觉竟少了初见时那份令人恐惧冷漠与淡然。渐渐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散去,她便全身松弛而下,双手撑着床沿颇有兴趣的听着他仿若沉浸进去的述说。脸上不时有温柔的笑意,那份目光藏着伤痛与迷惑,视线仿佛穿破寂静的黑夜望向更远更深处。

“我和蔚风同汐筠郡主的关系不错,可是她的父亲不喜欢她接近我们,总是警告她远离。但是汐筠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常常与我们私下偷跑出宫,记得那时候她说要亲自下厨为我们做菜,我们便满大街的买菜。最好笑的是她竟然误将葱当作韭菜,闹了满大街的笑话。”说到此处他不禁再次笑了起来,千年冷漠的眸底渐闪光泽,随即又闪过一抹y狠:“可是有一回我们再次偷跑出宫则被林景华逮了个正着,当即将汐筠拖了回府,随后又将此事禀报父皇,父皇大怒,将我与蔚风禁足在府里三个月面壁思过。也正因为那三个月,很多事都变了……”他蓦然收回视线,侧首凝望着凤訾汐已经昏昏欲睡的容颜,嘴角勾勒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声音已经停止,不禁呢喃着问:“变什么了……”

“以后再同你说,你先睡吧,明ri你还要御前伺候。”他优雅的起身,扶着她躺上了床。

訾汐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撑着最后一丝神智说道:“以后,你一定,要和我说……”声音愈来愈低,最后隐遁入唇。

他轻轻扯过被褥为她盖上,俯视那张白皙柔嫩的肌肤,已经微启的樱唇,他的手不禁轻然的抚过。俊美无双的眼中掠过浅浅的复杂,他低喃道:“凤訾汐,你真的是她吗?”蓦然收回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悄然离去。

新月如痕,溶溶清远。

独留下满屋淡香袭人与床榻上那位睡的安详的女子。

第二十八章:他的冷漠

次ri訾汐早早的便起身进入皇上的寝宫,伺候着更衣,而訾汐却被他直接无视了。仿佛那rigen本没有发生任何事,脸上依旧是冷冷冰冰,毫无喜se。而今ri的訾汐也更小心的做事了,生怕做错了一步便会再次被托出去杖责几十大板。

皇上下朝之后便依惯例来到御书房,訾汐与玉奴早早的便侯在门外当值,见皇上进入御书房后李公公这才靠近訾汐低声道:“凤小姐的伤好些了吗?”

“好了许多,多谢李公公关心。”訾汐谨慎的低声回道,仿佛怕御书房内的皇上会听见般。

眼波一转,蓦然发现远远走来的几个人影,她不自觉轻挪开一步,垂首望着青砖石面。

李公公倒是带着笑迎了上去,“王爷你们到了,这胡夷又犯边境了,皇上可烦着呢……”他跟在西陵王的身边絮絮叨叨,而陵王的目光却淡淡的扫过御书房外那个可怜兮兮低垂着头的女子。

“汐儿!”微微带着一声激动,一名满脸胡腮的中年男子如一阵风般飘至訾汐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搂进那宽阔的臂膀中,目光中净是心疼与担忧。

訾汐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人,被那双手臂钳制的快要透不过气,一份窒息的感觉涌入整个身体。

“华王,爱女心切也不是你这般模样。”端木矍剑眉微蹙,上前将华鉴王拉开,这才解救了訾汐。

訾汐一听端木矍唤眼前这个人为华鉴王便一愣,用打量的目光注视着他,这个就是她的父亲凤侍钦吗?暗想起方才他对自己的关怀不禁心中一片黯然,若父亲真的这么担心她,为何在她受伤这段ri子竟没有来看过她?而今却在御前此等庄重的地方对她搂搂抱抱,表现的异常关心……

“好了王爷们,皇上他正等着您们商议呢。”李公公小声催促着他们赶紧进去,皇上若发起脾气来,可没人能制的住。

当陵王与她擦身而过那一刻,訾汐低声叫住了他:“姐夫!”

陵王微微一个侧首凝望着訾汐,只见她不卑不亢负手而立,目光如水般注视着他,眉目间出奇的灵气卝人,美艳娇弱。

“訾汐想见见姐姐。”她的声音很是清脆,仿若空谷中的一只百灵鸟,吟唱着天籁之音。他怎么从没觉得一向爱惹祸的凤訾汐变的如此乖巧温婉?

“有空本王会带宸儿进宫的。”陵王淡淡的说了句便转身步入御书房。

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御书房内的背影,訾汐忽然间神情有些恍惚,直到独孤荀与宫蔚风还有裕王独孤攸来时她才回过神,恭敬的行礼。抬首想用感谢的目光对宫蔚风致以感谢,感谢那ri救她于刑gun之下。可是宫蔚风却面无表情的越过了她,仿佛当她是个陌生人。

訾汐的笑容一僵,眼睁睁的看着他由自己的面前走进御书房,他怎么了?为何突然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因为这里是御前,所以不能与自己太熟稔?不,他眼底对自己的冷漠是明显的,决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吗?

第二十九章:嚣张的凌妃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御书房内竟传来声声争吵与冷嘲暗讽,御书房内似乎炸开了锅般,訾汐不禁讶异,六王竟然敢在暴君面前如此争吵,可见其皇权确实已经被分刮的只剩下那个龙座了。先帝也奇怪,明知受命六王辅政很可能会影响到皇权,可他偏偏就立了这么个遗诏,真是令人费解。

就在此时,冗廊不远处浩浩荡荡迎面走来一名身着金se云缎裳的女子,她身后跟随着四名宫女四名公公,其阵势可见一斑,想必又是哪位正值荣宠的妃嫔吧。

她的眉宇间柔媚娇倩,分外妖娆,只是脸上有淡淡的怒气。走至御书房前一语不发便想要推门而入,訾汐赶忙上前拦下:“娘娘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与六王议事,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她眉目间一凛,细眉轻挑,看眼前这位奴才面生,便冷道:“新来的奴才吧,难怪不懂规矩,闪开。”

“可是皇上他……”訾汐为难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迎面来的一巴掌而打断,脸上清晰的印着五个血红的指印,更显楚楚可怜。

“狗奴才,本宫的路你也敢挡?来人,给本宫拖下去仗毙了。”她横眉冷对,玉奴立刻跪趴在她跟前哭道:“凌妃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您就饶了凤姐姐吧,她初来御前,不懂事……”玉奴不断磕头哭喊乞求着。

凌妃?

訾汐突然想起那ri端木灵对她说的话:六年来,没有人可以在皇上的寝宫过夜,即使是最得宠的凌妃。

原来她就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凌妃,难怪如此嚣张跋扈,也许一个奴才的命在她的眼中就犹如一只蚂蚁吧。

御书房外的哭喊声打断了六王的争吵声,原本心烦意乱的独孤珏更为烦躁,用力将手中的奏折摔在桌上,怒斥:“谁在御前吵吵闹闹,不要命了。”

端木矍似乎在争吵中听见‘凤姐姐’三个字,立刻奔了出去,便见两名侍卫奉了凌妃的命令而欲将她拖出去仗打,立刻冷道:“好大的狗胆,放开她。”

凌妃闻此言一张脸都绿了下来,瞪着端木矍正想要大发脾气,却见陵王与华王也步出御书房,顿时气焰降了一半:“本宫进御书房向来自由,这个丫头竟敢拦本宫!”

“没人告诉你她是新来的吗?”端木矍的声音很是y沉,目光直设寒光。

“新来的也该懂规矩!”独孤珏一来,他们立刻恭敬的退至一旁。他的目光显示扫过半边脸颊通红的凤訾汐,随即转向凌妃,声音微愠:“凌妃,恃宠而骄,以后你不准踏入御书房一步。”

“皇上!”凌妃惊呼。

“退下。”

从来没有被皇上这样怒斥过,一时羞愤难当,含着泪转身冲出冗廊,身后的八个奴才赶忙追了出去:“娘娘,娘娘……”

凌妃倏然止步,不甘心的问:“那个奴才是谁?”

“回娘娘,她是华王的二千金凤訾汐,数ri前被皇上杖责降为汐奴。”一名奴才恭敬的回道。

“原来她是凤訾汐。”难怪端木矍会这样护着她,就连皇上都没有给自己情面。一想到此她便笑了,满腹的怒火也渐渐熄灭。

第三十章:不死也残废

望着凌妃逐渐远去的身影,訾汐方回过神,双膝一弯便跪地而拜道:“奴婢知罪。”

独孤珏的嘴角一扬,“不知者不罪,起吧。”

没有想到一向不待见她的皇上竟然未怪罪她,有那瞬间的不解,直到华王一声轻咳她方回神,立刻起身谢恩。

“关于征讨匈奴统帅之事,朕已有计较,便由华王与禹王统帅三军。”独孤珏不在凤訾汐的问题上多做停留。

“这……”华王正想说些什么,独孤珏便打断:“爱卿常年征战沙场,屡立奇功,此次征讨匈奴想必不在话下。若非华王是因朕多ri前曾杖责你的爱女,故而对朕颇有微词?”

华王立刻惶恐,“臣不敢,皇上明鉴,是小女触犯龙颜,该罚该罚。只是让臣同禹王并肩统帅……”

独孤珏了然,便说:“禹王是朕的皇兄,智谋与学识在诸人之上,有他在一旁辅佐要击退匈奴简直易如反掌。”

“皇上!”华王眉头紧蹙,仍然想找寻推辞。

“朕知爱卿顾虑何事,想必皇兄不会因个人恩怨而毁了本朝江山。”独孤珏说罢,挑眉看向始终沉默的独孤荀。

“臣自然不会。”独孤荀淡淡应接,语气看不出喜怒。

“那就这么定了,军情紧急,明ri出发罢。”独孤珏的声音决绝,不容任何人拒绝。挥了挥手,便将六王遣退。

看着六王远去的背影,訾汐暗暗担忧,皇上此次安排确实令人费解。华王与禹王分属两派,素来不合,如今皇上却要如此水火不相容的二人并肩作战,若有私心,定然大败。皇上他会拿自己的江山开玩笑?又或者皇上他只是想让这场仗赢得更加漂亮?

那父亲他是否能放下成见与禹王共同退敌……应该会的,他们必定知其中利害。

可为何心中却隐隐透露着不安,难道真得会发生什么事……

在御书房外恍恍惚惚的当完值便与玉奴回到纤尘院,灭了灯,她无力的躺在榻上翻覆不得入睡,脑海中依稀闪过御前宫蔚风对她那淡漠的目光。

心中窒闷不得喘息,她烦躁的由榻上起身,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摸索到案几边,为自己倒下一杯茶水,一口饮尽。

明ri父亲就要出征了,虽然记忆中不曾有他,却仍旧希望他能一切安好。

指尖轻轻把玩着早已空下的杯子,思绪渐渐飘远。

直到一阵轻风拂过,她恍然回神,面前已无声无息地站了一名男子。唇抿成锋,目光深邃,不是禹王独孤荀又是谁。

她一惊,才想张口大喊,独孤荀却悠然的开口,“我是来给你讲故事的。”

张大的嘴缓缓阖上,她的目光中闪现出迷离的光芒,想从他眼中找出此话的真假。

堂堂王爷,深夜潜入她的屋内,只为来同她讲故事?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独孤荀望着面前这个正用极为不可置信的目光呆滞地凝视着他,心中划过一丝波动,揽过她的肩便带她跃出那扇大敞的窗。

脚底一空,便已飞了起来,她一声低呼逸出口,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腰,生怕他一个松手自己便要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第三十一章:失吻

霜月晚云,露重夜风轻。

独孤荀揽着她坐在屋后那座假山之上,耳畔不时拂过微凉的清风,好不惬意。

訾汐双手抱膝,仰头看着苍穹上那一轮明月,心中那千百条压抑着的思绪缓缓解开。

“王爷明ri就要启程上阵杀敌,今夜还如此有闲情逸致带奴婢来赏月?”

他的嘴角勾勒去浅浅的弧度,似笑却非笑,“凤小姐不也深夜独坐案前沉思?”

訾汐哑然,不自在的拂了拂额前零落的发丝,“王爷不是要讲故事吗?”

“还是你问吧。本王可不想再一人自言自语的讲下去,凤小姐到时候又睡着了。”

一听此言,她双颊飞红,忙解释,“奴婢那ri太累……王爷莫见怪,其实奴婢是很想知道汐筠郡主的事……只不过……”

看着她急欲解释的表情,独孤荀不禁轻笑出声。

訾汐尴尬,忙转移话题,“那ri与王爷说到什么地方了?噢,对,说到您被先皇禁足三个月之后,变了许多,到底变什么了?”

独孤荀的笑意瞬间敛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连浓郁的冷漠,还有隐隐的愤怒。

“她……喜欢上了一个人。可那个他却不懂得珍惜,一次又一次的伤了她。”说到这里,他的手紧紧握成拳。

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与黯然,她侧首,凝视着他哀伤的神情,问,“王爷喜欢,汐筠郡主?”

一怔,对上她那双清澈入水的眸子,心中的苦涩渐渐淡开,“是,直到今ri仍旧喜欢。”

感受到他那双灼热的瞳中似乎藏了太多太多的情绪,仿佛都与她有关。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忙撇过头,“王爷何时喜欢上汐筠郡主的?”

独孤荀缓缓平复心中的波动,敛起脸上一切的情绪,淡笑,“在学堂内的ri子枯燥无味,我常常躲在书院后的草丛内睡觉。那ri汐筠郡主第一天来书院,我一如往常躲在草丛里睡觉,突感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以为是先生,正欲逃,却发觉,是一个女孩。她蹲在我身边问:皇姐,为何不去上课。”

听着他的述说,那一幕幕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她一愣,不可置信的问:“她叫你……皇姐?”

他点头,“在诸多皇子中,我生的比较好看,素爱一袭白衣。想来她是……”还没说完,便见訾汐的嘴角隐隐有些抽动,他沉下脸,“想笑就笑!”

话毕,訾汐再也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皇姐……哈哈……她竟然叫你皇姐!”

“笑得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夜黑风高的,也不怕纤尘院的奴才们听见你的笑声误以为是女鬼。”他有些愤愤。

訾汐赶忙捂住唇,克制自己不要再笑出声,好一会儿才平复,这才收起捂唇的手,又低声问,“后来她……”

话未出,音已落,唇上已是温润一片。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独孤荀,竟俯身吻了她!

这个吻,很轻,很柔,没有深入,只是浅浅一吻而已。

溶溶月光将假山另一头一个身影拉了好长好长,一名白衣翩跹的男子将目光深深锁在那对男女身上,手死死捏着身侧的长萧,疼痛刺入手心而不自知。

周围静谧无声,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正一下一下地疯狂跳动着。垂首,早已是满面红霞,不知所措。

他说:“等我回来。”

她沉默,脑海中想的却是几次救她于为难之中的男子,他的温柔,他的笑,深深敲动着她的心。而他的冷漠,却也深深扯动着她的心。

待她回神,抬头想说些什么,身旁哪还有什么人,早已不知在何时已离去。

那夜,她一夜无眠。

第三十二章:暴君又发怒了

次ri,訾汐被湘奴从暖和的被窝中拖拽了出来,她昏昏沉沉的捧着皇上的衣物随着长长的队伍朝圣天殿走去。昨夜她很晚才入睡,一直左思右想禹王那个吻,并不同于皇上的吻,那么霸道野蛮。她觉得很奇怪,禹王明明说他到现在还喜欢着汐筠郡主,为何要吻她?亏她还当禹王是个痴情种子,没想到也如那些王宫贵胄般,对待女子如此轻薄。

“小姐,昨夜没睡好吗?”湘奴在身侧低声问道。

“我已被皇上贬为奴,在外人面前万万不可再唤我为小姐。”訾汐虽然困,但是意识仍旧是清晰的。

“奴婢明白。”湘奴即刻点头相应。

訾汐瞥了眼稳重不行于se的湘奴,心中对她的戒备多了几分,端木矍亲自将湘奴送到她身边,想必是要她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以后在她面前还是小心为好,虽然湘奴对她无害,但是她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

转入冗廊,迎面走来的是几位身着官服,面se有些难看的大臣,他们深夜便求见皇上,请求皇上决定派禹王与华王一同统帅三思而后行。他们之间若合作的好了便无事,若合作的不好,此时可是攸关朝廷大事的。

王爷与大臣们去了一批又来一批,却无人劝得皇上改变主意,倒是惹得皇上的脾气一次比一次暴怒。

訾汐一眼便瞧见宫蔚风也在里面,那一袭白袍站在其中极为出众。

“参见大人,王爷。”奴才们一见来人皆恭敬的行礼,退居一旁,让他们先行。

待他们走过,她们便继续前行,訾汐三步一回头的看着那个远去的白se身影心中黯然。她很明显感觉到他的疏离,她记得数ri前小卓还ri日受他嘱咐给她送药带口信,那字字句句皆让她安心。

在冗廊的拐角处,她终是克制不住,偷偷离队,朝那个白se身影跑了过去。

“宣王爷!”她一声轻喊,前方的官员们皆回首,望着那个捧着龙袍跑来的女子,皆暧昧的望了眼宣王,便率先离去,独留宣王在此。

訾汐追了上来,带着微微的喘息,“我做错什么了吗?”

宫蔚风目光依旧温柔如水,却多了许多淡漠,“没有。”

“那你为何……”

他打断她的话,“凤小姐,你该知道本王与你的父亲,你的姐夫对立。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本王攀谈,会惹人非议的。”

“非议?”她苦涩一笑,明了的点点头,“我一直以为在这个宫廷中我无依无靠,唯有宣王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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