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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后宫甄嬛传1-7+番外 > 第 59 部分

第 59 部分

我于是更意外,“你不是向来不爱在诗书上多用心么?怎么好端端的如今又要学起来了。”

浣碧脸上微微一窘,很快已是如常,微笑道:“奴婢多通点诗书不好么?小姐一向爱这些,奴婢若多懂得了一点,也能多陪小姐解解闷。”她露出一点促狭的笑意,“小姐现在有王爷陪伴,自是神仙眷侣一样,难道为此就不要奴婢陪伴了么?”

我一时被她说得语塞,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忽然想起前几日的事,心下顿时明白,笑道:“你别编派出一堆话来摆道理。前两日我与清和诗,你是否在后面听到了?”

浣碧脸色微微发红,恰如鬓边簪着的一朵秋杜鹃,道:“小姐既猜到了,奴婢也不能再瞒。小姐和王爷懂得这样多,成日价对答如流,奴婢什么也不懂,又听小姐和王爷和的诗这样好,只觉得自己总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真是羞也羞煞了。”

我心下微微释然,笑道:“你愿意上进博学,那自然诗再好不过得。只要你愿意,我也千万个情愿肯教你。只是……”我些微有些怅然,“女孩子家多看诗词,懂得了多些,只怕愁绪也要多些了。”

浣碧望着窗外,神色异常宁静,如水波不兴,只微笑道:“总也比无知无觉好许多了。”

她这样一点怅然,毫无遮掩地流露了出来,我瞧见她鬓边艳艳一朵杜鹃,暗暗有些惊心。自玄清赞了一句她簪杜鹃好看之后,她日日簪在鬓角发间的,除了寻常的押发,连珍珠也不用了,只别这一朵秋杜鹃,或粉或红,色色都戴遍了。

她某些暗涌着的心思,我不是没有隐隐察觉的。只是,玄清自然不会留心她,亦不会沾染她。那么,我连她这样一点小小的心思也不许她有么?陪着我,她的浮生已然是孤苦凄清了。

况且,要我如何对她开口呢?她的隐秘的小心思,并没有妨碍到我与清的相处啊。怜己悯人,我终究是缄默了。

为着这缄默,我的眉心,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地,笼上了淡淡一层郁郁的神情,即便我晓得,玄清对浣碧,只是因为我而敬重。然而浣碧的心思,我再装作不知,到底也是明白了的。

而我,却不打算对玄清提起,他若清晰明了,想必也会同我一起尴尬,若我们尴尬,连浣碧也不自在。既然她并没有要把自己的情意托付给玄清的心思,我也只能置若罔闻了。

如此闷闷的,任由时光荏苒而过,待到深秋时节,红枫盛开如最华美的一幅锦绣。却是阿晋驾着马车而来,欢欢喜喜道:“王爷说屋子里待着闷,来接娘子去赏秋呢,娘子请上车吧。”

我不过上回无心一句,他却惦记在了心上。外头的天地繁华堆锦,连空气也是甜蜜的。我不由心头大动,更衣上车。浣碧自然要跟去,包了一包袱衣裳跳上车来,对槿汐道:“我服侍着小姐去游春,你便留下吧。”

槿汐自然无异议,只深深望了我一眼。我懂得,却依旧不动声色。

我与浣碧二人以白纱覆面,秋游人间。京中的富贵繁华,钟鸣鼎食,再度看见,恍若重生一般。玄清则青衣小帽,打扮得如书生一般。

去的是京都外人迹稀少的朗苑,闻得那里有甚好的湘妃竹。

千竿修竹,翠影篁篁,竹竿裳点点泪斑,或紫色,或雪白,或殷红如血,点点如泪迹斑斑。

“斑竹一直千滴泪。”我感叹道“眼见时真叫人感怀不已。”

浣碧伸手抚摸着,道:“当真是如眼泪一般呢。”

玄清微微笑着道:“娥皇女英为舜之死洒泪而成,湘妃深情,可见一斑。”

浣碧碧生生的衣裙与湘妃竹相映成辉,耳上一对翡翠环更显得她面容白皙。她低声道:“舜的福气真好,有娥皇女英一对姐妹相伴左右。也幸亏她们是姐妹,才能这般和睦相处,成为佳话。”

我心头突地一跳,仿佛被跳动了某根隐秘的神经,微微作痛。

玄清微微而笑,道:“娥皇女英的深情的确叫人感叹不已。只是舜的福气并不是人人能有。于我等凡人而言,得一个一心人相守到老,于愿足矣。”说着眸中含情,只深深注目于我。

浣碧微微黯然失色,旋即释然微笑,道:“有公子这句话,我也可为长姐放心了。但愿公子能如己所言,一生呵护长姐。”

浣碧这样得言语,是我始料不及得。然而,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无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会因她这句话而铭感终身。她有这样的心意,我何必还要计较她鬓边的一朵秋杜鹃。

如此,一身轻松,欢畅游览完朗苑,趁着天色还早,一同尽兴而归。

《后宫·甄嬛传4》65

顾佳仪

上车时车中有些闷热,遂让浣碧卷起帘子透气。我自马车中掀帘,旁边正停驻着一辆朱红色的油壁车,悬挂着与红正对的浓青色绣折枝花堆花帘子,花纹式样其实也普通,只是帘子的料子看着眼熟。细细一想,才想起从前京中各府命妇入宫,车马上最爱用这种零霓缎的料子,沾雨不湿。更妙在阳光底下,这零霓锻自然而生光泽,仿佛霓虹,故称零霓端,十分稀罕。且它辕马华贵,连驾车的侍从也是人高马大,一应的整齐衣衫穿着,护送两旁,说话的言语也是一声也无,想来是豪门之家的奴仆随主人外出。

我轻轻笑道:“不知是哪一家豪门千金出行,这样豪阔?”

浣碧摇头笑道:“不晓得,总该是世家之女,才有这样的排场。”

外头牵马的仆从听见我们说话,笑呵呵道:“两位娘子不知道,哪里是什么千金小姐,是留欢阁的姑娘。”

我一听留欢阁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绯红,已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浣碧却是不晓得,追问了一句:“留欢阁?是什么地方。”

那仆从“嗤”一声笑道:“两位娘子一定是处在深闺,难怪不晓得,这留欢阁嘛,是男人最爱去也最舍不得离开的地方,也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销金窝。”

浣碧“呀”了一声,已经明白,失声道:“那是青楼呀。”说着自己也觉得失态,道:“她是烟花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排场?”

一时玄清上车来,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我,和悦微笑道:“尝尝看,是什么?”

我拿起一闻,不觉笑生两靥,“是荣福记的桂花松子糖。”于是取了一颗吃了,笑道:“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滋味,半点不曾改变。”说着看向他道:“方才跑下去,就为了买这个么?”

他只是望着我,“你不是那日说起从前爱吃么。”

我低头微笑,睨他一眼,道:“我不过那天随口一句,偏你这个人当正经事记着。何必特意跑过去买。”

他笑言道:“荣福记在小巷子里,难不成要架着马车大摇大摆进去么?”我轻轻看他一眼,只是含笑不语。

浣碧半是欢喜,道:“公子待小姐真好,小姐说的什么都记在心上。”

玄清看浣碧一笑,又拿出一包东西,给了浣碧道:“嬛儿说你喜欢荣福记的梅子糖,我也帮你拿了。”

浣碧不觉微笑,欠了欠身,道:“多谢公子。”

于是融融洽洽,我也不再多说,只吩咐道:“咱们走吧。”

车夫答应一声,吆喝着正要催马前进,忽然回头笑道:“那边顾姑娘的车要先行,咱们怕是抢不过。”

我笑道:“那有什么抢不抢的,她有事先行一步好了。”转头问玄清,:“清,你说好不好?”

他的手微微覆盖上我的手背,眼中尽是温柔笑意,“好。”

那车夫于是让开几步,回头笑道:“娘子与相公是最和睦的,不仅和睦,而且郎才女貌,最是登对,像画上的人物似的。”

我颊生红晕,低头浅笑。

玄清握我的手握的更紧些,愉悦道:“我家娘子,自然是最好的。”

一旁浣碧淡淡向车夫笑道:“你这样嘴甜,等下自然多多赏你。”

那车夫喜得忙打躬作揖,话音还未落下,却见旁边那辆油壁轻车之上,帘子被轻柔掀起,露出雪白如藕的一只手臂,浑然美如白玉。白玉之后一张芙蓉秀脸迅疾闪过,语声清脆直叫人骨酥,“多谢了。”

方才想起是那位顾姑娘在感谢我们让路之事,于是轻声道:“姑娘客气。”

话还未完,她已经一径放下帘子乘车去了。帘子外阳光灿烂如金,我的眼前仿佛还晃动着那一张芙蓉秀脸,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看得并不多么清晰,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仿佛是哪里见过。然后她容貌当真秀美,车骑已过,那缭乱容颜似乎闪电词破长空,美艳到叫人措手不及。

我转头问玄清,“你方才瞧见没?那位顾姑娘确实容貌十分出众,却也有些眼熟。”

玄清“嗯”了一声,道:“有么?我方才并没瞧见。”

浣碧玩笑道:“听说这位顾姑娘艳名远播,公子一向风流倜傥,也不知道么?”

玄清认认真真道:“我真不晓得,也从不去那样的地方。”他笑起来,“恐怕我所知道的,还不如这位车夫多。”

那车夫听得这样说,越发兴起,兴致勃勃道:“这位顾姑娘,是留欢阁的头牌姑娘,追捧她的王孙公子那是不用说的,常常在留欢阁打起来的也多的是。”

我微微一笑:“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未知数。果然是艳帜高张,名数风流。“

玄清侧首道:“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他略略沉吟,“若等到门前冷落车马稀、暮去朝来颜色故的时候,也是可怜。”

我举袖掩唇,轻笑道:“清郎总是这样怜香惜玉。”

玄清似是唏嘘,“我只是为她的身世叹息而已,纵然眼下风光,老来只怕连嫁作商人妇也不可得。”

我牢牢望着他,亦十分明白他心中所感,轻轻道:“我明白。女子身世飘零,人生示意本无南北之分,犹如昭君和长门陈阿娇都是一样的命数。遥望当年,陈阿娇为长公主之女,先帝之甥,嫁与皇帝表兄,独得金屋藏娇的专宠,自然也是十分得意的。”我语气同情,却坦然述说,并不自伤身世,玄清明白,不由得搂住我双肩。我笑笑,“这位顾姑娘若真聪明,也该早早结束烟花生涯,脱籍从良才是。”

那车夫虽不理会我方才与玄清的话,听到这一句却说,“想纳这位顾姑娘的人自然不少,只是从小嬷嬷宠着,又是各方公侯捧着,直惯得她眼高于顶,什么人也瞧不上。”他想起什么,只当一桩趣闻来讲:“前几年倒是差点从良,对方也是位侍郎的公子,门楣不低,为了她神魂颠倒,连家中的父母妻儿也不要了。听说他家娘子当时还怀着身孕,真是可怜。”

浣碧听得入神,连连问道:“后来呢?”

我心下忽然有些不安,心中隐隐不定,仿佛山雨欲来,胸口气闷的不行。只隐约觉得,那女子的相貌,虽是惊鸿一瞥,恍惚有两分像安陵容呢。

那车夫见浣碧有听的兴致,更加高兴,说道:“听说那位公子的姐妹是宫里的娘娘,知道了生气得了不得,结果一怒之下那公子连爹娘也不要了,妻子儿子不要了,连宫里当娘娘的姐妹也不要了,就出了府去和顾姑娘住一起了。”他“嘿”一声道:“美色当前,果然是什么都不要了,可见顾姑娘的厉害。那位公子得到顾姑娘的倾心,也是艳福不浅。”说着啧啧有声,好似艳羡不已。

话说到这里,浣碧的脸色也有点发白了,声音微微颤抖,“然后呢?”

“然后,”车夫挠了挠头,道,“也没在一起啊。只晓得那公子后来悔过自新,重又回家去了,又得了皇上的赏识,封了大官呢,也没再去找顾姑娘。”

我心口“咚咚”跳的厉害,舌尖微颤,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那顾姑娘的芳名,是不是叫佳仪?”

那车夫“啪”地一拍手,大声道:“果然娘子也知道。”

玄清听得“佳仪”二字,心下陡然明白原委,按住我的手臂道:“嬛儿!你冷静些。”

那车夫不晓得原委,依旧说道:“后来那公子家里犯了事,被流放到老远,家破人亡,连那位娘娘也被皇上赶出了宫不要了。真的是可怜,听说他们家坏事还是和顾姑娘有关联的呢。对了,那家公子家就是姓甄,我可想起来了!”

我身上发冷,拼命抑制住自己,用力压着玄清按住我手臂的手。

浣碧知道不好,忙对车夫道:“我们家娘子不舒服要歇息了,你先走开些。”

那车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怕出事,忙“哦哦”两声走开了。

鬓角有冷汗涔涔渗下来,我缓缓吐出三个字,“是佳仪。”

浣碧直直盯着我,“小姐,咱们去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甄家?为什么!”浣碧目中有幽幽的恨意,如一团鬼火在燃烧。

我心口怒火灼烧,那无数悲愤与疑问轰地冲向脑子里,我一下子挣脱玄清,起身就跳出了马车,“清,我要去找她!我要问她!”

我要问她,这么多的冤屈,这么多的疑问,关节就在她身上,我怎么能不问,我怎么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我不能!因为我是甄家的女儿啊!

浣碧紧紧跟着我跑了出来,玄清急追出来,一把牢牢把我扣在他怀里,“嬛儿,你不要命了么?你怎么能去问她!”

我极力挣扎着,玄清的力气极大,那样大,我用力挣扎着根本挣脱不开。浣碧用力掰着玄清的手臂,哀求道:“王爷,奴婢也求求你,放我们家小姐去问,她不能不知道。这是咱们家的事啊,小姐不能任由我们甄家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啊!”

玄清牢牢扣着我的身体,不管我如何挣扎。他的眉头用力蹙着,在我耳边喝道:“你这样去问,她肯告诉你么?你要知道,她当初能反口,就证明她是皇后的人,只要你去问她,皇后就有一万个法子处置你,再处置你生活已经稍稍安定的家人!”

我听着,胸口仿佛陡然被人用力击打了一下,立即安静了下来,只木木地站着听他说话,他见我安静些,放慢语气道:“你虽然在宫外,去依旧是在险境里,皇后并不想轻易放过了你,所以头两年,太后才会叫芳若姑姑每个月来看你一次,叫你抄了经文让她带回宫去,就怕你意外遭了人家的毒手。现在皇后虽然放松了些,但一有风吹草动,未必不会斩草除根。而在宫里的胧月就是首当其冲。宫中新人选入,皇后不会再理会你,但是你这样跑去找佳仪,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只会打草惊蛇,叫皇后再度注意防范你。你明白么?”

我静静听完,双脚忽然觉的酸软,一时站不住,整个人软了下来。

玄清紧紧抱住我,坐在地上,再不说一句。浣碧怔怔地弯腰坐下来,神色悲伤而哀戚,嘤嘤抽泣道:“小姐,咱们竟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

我靠在玄清怀中,心中一时转过无数个念头,纷杂凌乱,好不容易定了定心,撇开跑乱了的头发,慢慢道:“不错,咱们现在就是什么也不能做。浣碧,家书传来,爹爹虽然远放川北,地僻寒苦,可是在任上做的甚好,哥哥也在岭南。虽然地方僻远冷清,可是性命安好,并无不妥。如果我们……我们现在只要踏错一步,只要小小一步,就会害他们连性命也保不住。浣碧……”我凄然摇头,“现在,就算佳仪在我们面前,我们说什么,她听的进去么?她肯告诉我们原委么?”

浣碧摇摇头,木然道:“她不肯的。”

玄清安慰地拍拍我的肩头,道:“你别急,咱们慢慢来,总有法子可想的。”

“想法子?”我忽然冷笑了一声,“即便佳仪肯说,咱们这位圣明天子肯信么?”我转向玄清怀中,呜咽道:“当时皇帝就不信,所以才有甄氏一族的一败涂地,若皇帝肯多信三分,若他……甄门也不至于如此。”我用力咽下哽咽凄楚之声,恨恨道:“从前我在宫里时他都不信,如今我被贬出宫,当日陷害我的皇后、安陵容和管氏个个在宫中屹立不倒。我还刚听说,皇帝对安陵容和管氏宠幸有加,刚刚又有进封。那么如今的我再说什么,还有什么用么?”我把脸埋于双膝之间,“当初若有一分可争之处,若不是到了心灰意冷、无力回天的地步,哪怕我再不甘屈辱也会留在宫中以图后报,也不会让我的胧月尚在襁褓之中就离我而去。”我越说越痛心,心口激荡如潮,澎湃迭起。

玄清心疼不已,再抱紧我一点,轻声道:“嬛儿,你往深处想,若现在真被你问道佳仪,她肯为你翻供,皇兄也了解你家冤屈,那么又会怎样?”

“会怎样?”我喃喃道,“爹爹和哥哥会沉冤得雪,会回朝,会官复原职,甄氏一族依旧会显赫。”我伤心地别转头垂泪,“可是嫂嫂和致宁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那么就算皇兄为你父兄雪冤,但是皇后的地位会撼动分毫么?”

“皇后?”我又是愤恨又是哀戚。

“不错。”玄清的语气冷静而理智,“只要有太后在,皇后依旧会统摄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且即使佳仪翻供,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把矛头指向皇后。既然皇后平安无事,那么为了不连累自己,安陵容也会平安无事,或者连管氏也不会被牵连。毕竟你家之事,她们都没有出面做什么。如果事情当真盘根错节,牵连太大,那么为了稳固朝廷根基,皇兄就算明知有冤,也不会查下去。”玄清的声音有些沉痛和无奈,“因为他是皇帝,朝廷才是最重要的,他不会为了一人一事而去做伤害朝廷根本的事。这件事,你一定要明白。而你的父兄,即便返还朝廷依旧为官,但强敌环伺,不啻于再入虎口。若再有变故,他们还经得起几次?”

“经得起几次?”我仿佛是自问,“回到朝廷,爹爹就又要去和人明争暗斗,爹爹已经老了,没那份心力了。”我无声无息的苦笑出来,无力道:“清,若是我父兄可以有个清白,那么他们就要重回官场去无休无止地和人争斗;若是不还他们清白,就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让他们父子远隔南北,与我天伦难聚。清,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懂得地摇了摇头,“只怕你稍有举动,你父兄的冤屈还未洗刷,你、胧月、你父兄家人,都已经身遭不测了。”

我只觉左右为难,悲苦无尽,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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