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从灵芝胎囊中出来，赤身裸体、黑发披散，清隽帅气的眉眼全是压不住的愤懑。他目击了师弟的不幸，匆匆逃走，没有施以援手。

从那一刻起，就已经从人的道路偏离。

成为畜生一样的存在。

如此，还求什么长生大道？

封寒的心魔如此膨胀，看不到其他细节。

如今只求一死。

灵杉从坩埚中捞起一碗深绿色的浓汤，递过。

“喝。”

封寒撇过头，紧抿薄唇。

胸口快速起伏又要炸。

忽而意识到灵杉亲自起火，给自己煮了碗十全大补汤！青年心肝一颤，从重重魔障中清醒过来，不可置信道，“师父……师父你怎么能碰火呢？您的手，烫到了吗？”

灵杉是树。

本命忌火。

前不久还让云霄宝镜射出的金光烧过，别说碰火，平常见到炉子都要绕很远。如此恨火的师父竟然亲自给他这无关紧要的废物东西煮汤……天啊……他怎么承受得了？

他承受不了！

经常跪着奉茶的封寒，羞愧难当，恨不得打洞钻进去，自己把自己埋了。忽然脑中闪过师父身下婉转啼哭的师弟，心中又涌出难过和自责。

看她的目光复杂至极。

良师、恶师，究竟是哪一种？

灵杉细白的指有几块红斑，是被火烧的。

她表情冷漠，似乎根本不疼，只道，“喝。”

封寒双目一红。

赤身跪下，双手接过师父亲自煮的汤，眼一闭嘴一张，一饮而尽。然后……离升天就差一点。

苦得要命。

辣得惊人。

酸得掉牙。

涩得升天。

太！难！喝！了！

如此酸辣苦涩的歹毒靓汤从口舌滑过，十分要命，他好不容易咽下，身子都抖起来。然后抖着抖着，嘴里竟然回出点丝丝清甜。

胸中堵塞的浊气，终于呼出。

十四五的少女神情冷淡，拍狗似的拍着二十出头的青年脑袋。

她极美。

他亦是难寻的帅气。

这画面很有忠犬和主人的既视感。

“我知你生气。”

灵杉说道。

小二黑有病，隔叁差五就要寻她治病。

她虽抽出时间教封寒，但相比之下，就没那么上心。前些日子，向来恭敬的大徒弟闹脾气，灵杉回去翻阅《叁千为师道》，悟出点东西。

“没有一碗水端平，是为师的错。”灵杉顺完大徒弟头毛，生硬道，“平日若有疑问，你大可到林中寻我，无须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