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犄角旮旯,你弄这别人也看不见啊?”
开在公寓楼里的店面不大,进进出出几间,摆满了高低错落地柜架,墙面也被各式流苏挂毯和图案设计覆盖,像个从异域整个偷运回来的小窝。李蓝阙低着头,身后一盏明亮的工作灯,照着发际延伸出的杂乱绒毛,纤毫毕现。
“我要说出来为什么是这里,你肯定会生气。”她盯着脚边的垃圾桶里带血的棉球,指甲在手心掐出一片白。
“那你可别说了,”闫美焦说着,拆开一套崭新的工具,随即着手消毒,“你确定不用麻药了啊,虽然也没多大用就是了。”
叮当轻响的金属碰撞散落耳边,李蓝阙点点头,觉得自己像是个等待行刑的要犯,或是濒临宰杀的动物更合适一些。
后颈的皮肤感觉到清凉的擦拭,而后是隔着薄薄橡胶的触压和捏提。
“开始咯。”
终判的话音落下,没有给她半分犹豫的机会,只在刹那间,手起刀落,锋利尖端便刺破肌肤,出其不意的尖锐疼痛将人杀得措手不及。
李蓝阙大脑一瞬空白,登时脖子火辣辣地疼起来,这才意识到已经开始,凝固的眉头不知该凝还是松,气流通过牙关见的狭缝,留驻一丝镇静的凉。
一呼吸,脊背起伏中,伤口似乎裂得更开了。
“疼吗?”
闫美焦问得冷冰冰,李蓝阙已经要哭出来了。
“嘶……疼……”
只说半个字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是吗,还有更疼的呢。”
冰凉的金属体猛地戳进伤口,在皮下肆虐着捅插,钻心剜骨一下下蚀刻在神经上,千丝万缕的知觉汇聚窜至头皮,痛楚呛得泪流满面。
闫美焦看着手下细细颤抖的单薄双肩,心一狠,将底座狠狠塞进了张着的血口。
“够疼没有?”
淡薄的血痕被棉球沾走,她选了圆锥形的装饰钉旋上,锥顶带着寒光直直地凸出,像是长在脊梁上的刺。
李蓝阙忍着蔓延全身的剧烈疼痛,以及呜咽在喉中的嘶吼,紧紧闭上眼睛,渗满额头的冷汗成股滑落。
她可能记起来了。在某个天色昏黄时分,她趴在门外,看着姐姐跪在书房,用针筒刺着自己的手臂,细密的血珠散乱地冒着。睡前,李蓝阙问疼不疼,姐姐说不疼,秦叔叔喜欢就一点也不疼。
可是她疼啊。
她真的好疼。
静默的抽泣声在逼仄的空间中,纷飞飘舞,又缓缓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