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蓝阙自感确认了一件大事,郑重地点头后松开了手。她挪动后退,伸出右手食指按在了舅舅同一手指的指甲上。
房间倏地寂静。空调风吹着从纸巾盒中冒头的一张飘动,也在她的枕边。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校门对面那家超市门口的充气人,在鼓风机的操控下一直微笑招手,像在嘲讽似的。
“我知道了,”何宁粤摸一把脸,顺手按下嘴角的笑意,然后弯腰将李蓝阙的拖鞋摆好,“过来晾衣服。”
一晚无梦好眠。
李蓝阙心满意足地换好衣服,不等舅舅催促便拾妥当,抱着书包在玄关翘首以盼,她现在觉得补习班都充满了欢声笑语,热烈地召唤着她。
何宁粤破天荒地穿了t恤和牛仔裤,他瞥一眼鞋都穿好的李蓝阙,面无表情地抓起车钥匙向她走去。
“你今天不用穿正装吗?”李蓝阙打量他,对他拥有帆布鞋的现实难以置信。
“本来是每天一套刚好,”何宁粤系好鞋带后起身开门,“昨天超支了。”
“你没有备用吗……”
“你内裤备了吗?”
李蓝阙被舅舅头也不回地怼到哑口无言,悻悻地走进电梯。她挪到远离舅舅的角落,掏出手机不去看他,这才突然想起一直没有回复周衍。消息列表中,周衍的头像上明晃晃地戳着一个红点,显示出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句号。
……他好像换了头像?
昨天还是极光星空,今天换了城市的夜景,仔细看有些眼熟,再仔细看,右下角有一片模糊的遮挡。
“看路。”何宁粤按住电梯,赶着李蓝阙先出,见她眯眼贴着屏幕,嫌眼睛瞎得不够快似的。
好像是一个肩膀。
女生的肩膀。
李蓝阙迎上地库浸透着霉味和冷气的细风,胸中装着疑惑向前走,险些在阻车铁管上绊倒。
是……她吗?
点开消息。
下午三点一个句号,六点半一个句号,十二点零一分还是一个句号。
她在车中系好安全带坐稳,心中陡然涌上一股对自己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