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抹去眼泪,抽抽鼻子,这才止了哭声:“愿愿是男子汉。”
甘意不甘示弱似的,也强调说:“意意也是男子汉。”
甄美好笑着亲亲他们的额头,正想把孩子再托给桑泥,她却早就背过去跟着抹眼泪了。
“好感人……”桑泥一边转身,一边咕哝,“他俩放我这儿,你放一百二十颗心,你赶快去找甘道夫吧,他在等你呢。”
甘信从剪辑室出来,正好撞见匆匆而来的甄美好,两人迎面走廊里抱紧。
甘信望着她身后不远处的俩儿子,安慰甄美好说:“没事,美丽会没事的。你镇定些,不能先自己垮掉,嗯?”
甄美好深吸口气,用力点头,从他怀里出来,振奋了一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杨导他老婆已经知道美丽的事,要我妈写道歉信给媒体,不然就公开——”
甘信和正走出来的易卓南打过招呼,将儿子同时也拜托他,便和甄美好一起坐电梯下楼,找安醒邦会和。
“先不说那边,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美丽。”
“是,要找到美丽。”
“她有什么经常去的地方?”
“美丽朋友很少,我一时也想不到她会去哪儿。而且……”甄美好已想到了最糟糕的状况,“如果杨导老婆找过她,她又发了病,很可能……”
甘信想了想,连忙通过自己的人脉联系到了交通台,将甄美丽的外貌和衣着描述了一下,让同事帮忙在广播节目里寻人。
见到安醒邦的时候,他原地打转,手撑着额头,略显疲惫,还寸步不离地等甄美丽。
“你们来了就好了,我告诉妈,让她在赤山等消息,不必出来奔波。”
安醒邦下午问过甄美丽所有的同学,也找遍学校和附近宾馆饭店,都没有获,可就在刚才,一个路边摊贩告诉他,在中午一点多的时候,他的确留意到一个穿杏色外套的女生和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在路边说话,只是没说到几句,女生就茫茫然地顺着马路朝南走了,中年女人则是坐车离开。
朝南走,大学本来就坐落郊区,再朝南,只会越走越远。
安醒邦形容急切,跟甄美好和甘信交代清楚,便要开车沿途去找,思来想去,三人决定,让甄美好跟着安醒邦一路,而甘信留下来等消息,说不定等甄美丽一清醒,便与那次在东京一样,自己回来。
灯光昏暗至极,安醒邦开的很慢,两人都打起十二分神,一东一西地搜寻,边唤甄美丽的名字。
一晃过去几个小时,毫无所获,夜渐深,人也越不安焦急,宋莱莱打电话询问好几次,后面的时候,就开始哽咽,哭诉,自责。
“都怪我,怪我信错人,美好,美丽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办?”
甄美好已经痛到麻木,说不出责怪的话,更无法安抚她。
“那天在你婚礼,我还……还伤害了美丽,我说她蠢,才被男人糟蹋,美好,你骂一句妈妈吧,要是美丽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甄美好气的浑身颤抖,按断通话,她再也听不下去了,耳朵嗡嗡叫,眩晕的感觉突袭而来。
安醒邦从后视镜里望见,忙扶住她的肩膀:“美好——”
她揉揉太阳穴:“我没事。”顿了顿,弱声问,“如果美丽真的发病了,你会怎么选择,继续瞒她,还是……”
安醒邦怔然望着车窗外,轻轻叹道:“我只选择对她伤害最少的。如果伤害避不了,那就选择站在她身边,决定由她来做。”
甄美好这会儿脑袋混沌,有点不好使,想不太明白他的话。
安醒邦蓦然回头道:“我们接着找吧。”
两人沿路往南,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甄美好接到甘信的电话:“有位司机说再市府花园附近见到衣着和甄美丽相似的人,我现在赶去那里确认一下。你们先等等。”
甄美好猛地直起身,将消息告诉安醒邦。
半个小时后,甘信又来电话说找到的那人确是甄美丽,只是她的状况不太好。
甄美好心口一跳,追问:“怎么个不好法?”
他叹:“你们先到6总吧。”
医院?
他俩都是绷紧了神经,听了这话,有默契地不再出声,安醒邦驱车从城南郊到市中心,这一路车开的飞快,在急诊室见到狼狈的甄美丽,甄美好捂着心口,一阵难以呼吸的剧痛。
甄美丽眼神空洞洞地望着地面,手臂上了夹板,绷带挂在脖子上,头发有点乱,浑身都有血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到底怎么回事?”
甘信怕美丽受刺激,只小声地说:“在市府公园附近,有两个流氓对美丽……她拿石头砸了对方的头。手臂是打斗过程中扭到的。那个受伤的没事,脑壳缝了几针,他要敢起诉,我们也证有据,不用担心。”
安醒邦缓缓来到她身边,半蹲下,想要握她的手,她却受惊似的快速抽了回去,胸前剧烈起伏,红肿的双眼恐惧地盯着他,身子向床里面缩,喃喃自语:“别过来,别过来……”
“美丽,是我啊,你抬头看看我。”
甄美丽颤抖着摇头,忽然大叫道:“不要……别过来别过来!”
“好好,我不过去,你先看看我,好吗?”
甄美丽一寸寸抬眼,摇头吼道:“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谁,你不许过来,美好——美好——”
甄美好应声赶过来,坐到床沿拥住她:“我在。美丽,别哭了,我在。”
护士听到声响也跑进病房,知道他们同柏医生稔熟,也不好板着张脸,只能商量说:“不好意思,请你们注意一下,不要影响别的病人。”
甘信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甄美丽是吧?我去叫医生,您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