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
谈笑看着他额上都是汗水,便说:“你去看吧,我到外面给你买瓶水,记得不要乱走。”
“好的。”
韩非走进y冷的殿堂里。在烈阳高照的室外逗留太久,突然走进内深的房间,眼睛一片黑暗,如同盲目。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在暗中努力分辨着那些陈旧的壁画,突然掩唇轻呼,墙壁上画的,竟然y司十八层地狱图。
第一层,拔舌地狱,凡在世间之人,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说谎,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后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第二层,剪刀地狱……
第三层,铁树地狱……
第十八层……
或是刀山,或是火海,拔舌剜心,油锅冰山……
直看的韩非越来越冷,脸色愈发惨白,动也不能动。
突然,身后传来一人脚步声,韩非一惊,猛地回过头来,只见一位老和尚站在柱旁,双手合十:“贫僧了尘。”
韩非连忙还礼:“见过了尘大师。”
老和尚看着墙上的壁画,语深气长道:“十八层地狱,伊受罪世间的长短,与罪行等级轻重而排列。就居地狱之寿命而言,其一日等于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岁,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经一万岁,也就是人间一百三十五亿年,才命中出狱,逐次往后推,每一地狱都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到了十八地狱时,简直苦的无法形容,并也无法算出地狱的日期了。”
韩非脸色惨白,衬衫被汗水濡的湿透:“若犯了y戒,死后……会打入什么地狱?”
“犯了y戒,死后打入寒冰地狱。令其脱光衣服,l体上冰山,在冰刀尖上行走,十年如一日,永无尽头。”
大师慈眉善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施主尚年轻,我佛慈悲。回头是岸啊。”
韩非脸色一沉,说:“胡扯八道,这世界哪有什么鬼神,什么地狱。我才不信。”
说完,头也不回的跨出门去。
大师在身后叹息。
谈笑买完水回来,见韩非脸色不太好,关心的问:“怎么了?”
韩非摇摇头,“大概是有点中暑。谈笑,我不舒服,先回家了。”
忽又停下脚步,他定定望向谈笑,幽幽道:“谈笑,你说,人死后会不会有鬼魂?”
谈笑一怔,随即笑道:“你的小脑袋瓜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这是科学时代,怎么可能有鬼?走走,我送你回去吧。”
韩非勉强的笑笑:“希望是这样。”停一下,握紧了谈笑的手,小声道,“谈笑……你……千万不要负我。”
黄粱一梦(五)
到了父亲寿辰那日,韩家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韩涌维在商场纵横多年,来拜寿的都是名门望族,大家说着恭维的话语,不时将话题转到韩非身上。
“几年不见,小韩非都这么大了啊,一表人才。”
“大帅哥了呢。”
“听说读的是c医大,果然虎父无犬子。”
显然,这些恭维的话令韩父很受用,他呵呵应着,“哪里,哪里。”
韩非素来不喜欢热闹,好容易等酒席过半,大家都醉醺醺的了,这才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
花园里黑漆漆的,只有几个下人在走动。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韩非一惊,连忙拿出来看,果然是谈笑。
“我在你家后门口,等你。”
韩非强忍住心跳,朝大厅看去,父亲正和一帮人喝的酣畅,应该暂时不会注意到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避开下人,朝后院拐去。
这条路他已经走的太熟悉,三年里,谈笑经常来这里找自己,有时候兴致浓时,甚至在这里亲热过。
因为是老爷的寿辰,下人们都在大厅和花园里忙碌,韩非又刻意支开他们,所以后门的小园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韩非轻手轻脚的走到小门边,刚打开门,就被人悬空抱了起来。熟悉的温热气息扑到耳侧,知道是谈笑,踹了他一脚:“当心有人看到。”
谈笑不管他的话,一把将门踢上,把人抱起就压在了草丛里。
“小猫……小猫……好想你。”双手就探入他的衣内,摸索起来。
韩非顿时明白他想做什么,想坐起来,又立刻被谈笑按了下去,说:“别动,让我好好疼疼你……”伸手就去解他的衣服。韩非慌了,连忙推搡着他,说:“你疯了,我家里那么多人,被发现了怎么办?”
谈笑已解开他的衬衫纽扣,笑道:“这时候不会有人来这里的吧?小猫……小猫……这些日子你都在学校里,回家又没空见我……我快想死你了……小猫……”
说着,就按住他狂乱的亲吻起来。韩非被他吻的情动,浑身燥热,两手紧缠在谈笑脖子上,一张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小猫……我现在就想要你……我要你。”
谈笑扯开他的衣服,在他脖颈间吻咬着,一手托高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探入他的裤内,顺着他的尾椎往下滑,滑进股缝间,将手指探了进去,深深浅浅重重轻轻的抽c着。
谈笑衣着整齐,而韩非却已衣衫凌乱,裤子也被褪去,下半身□的像个初生婴儿般,羞得他闭了眼睛,死活不肯睁开。
两人正情动之时,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光亮,草丛被人拨开,出现在眼前的,是韩父惊愕之极的面容。
“你、你们……”
韩非当场吓得连思考能力都没了,本能的抓起衣服披上,还未开口,啪一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脸上,力气之大,直让他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跌在了草地上。
“爸、爸爸!!”
“你……你们……!上次我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了……原来……原来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做出这种败坏人伦的丑事!”
韩父气得抖抖索索,爆怒,一脚朝韩非踢去。谈笑连忙将韩非抱在怀里,生生用背部替韩非挨了一脚,哀求道:“伯父,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韩非。”
韩涌维早就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把将谈笑推开,暴雨般的拳头就落在了韩非身上。
谈笑见状,急了,顾不上礼仪周到,用力推开韩父,扑在了韩非身上,叫道:“伯父,别打他了!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带坏韩非的,打我吧!”
韩涌维朝他一耳光扇了过去,怒气攻心,指着两人大骂:“丑事!丑事!你们两个做出这种低贱的事情,要我韩涌维还怎么做人?谈笑你这狗东西,你想替他挨打是吧?好!好!我就打死你!没有你,韩非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打死你!”
韩父出身jūn_rén,虽然年过半百,可身强体壮,力气也大,文质彬彬的谈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谈笑就忍不住了,头晕目眩,嘴里渗出了血丝。
韩非心疼的不行,连忙将谈笑护在怀里,哀求父亲:“爸爸,别打他了……求求您别打他了。”
韩父暴躁的踢开谈笑,又拾起地上的树g就朝韩非身上抡起。
韩非身上穿的单衣很薄,没打两下,身上就青一片紫一片,羞耻心让他不敢求饶,只是垂头咬牙,默默的承受挨打。
谈笑不忍心,又不敢说过重的话刺激韩父,怕把事情越搞越砸。只有用身子遮住韩非,替他挨打。
韩涌维见状,更是怒火攻心,脸忽青忽白,指着韩非低声道:“我辛苦栽培你二十年,换来的就是你跟男人做这种丑事。你……你怎么对得起我!你这混账东西!”
韩非跪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着,哀求道:“爸爸……对不起……我……我是真心喜欢谈笑的。我求你让我们在一起吧……”
“狗东西!你还有脸说什么喜欢!你在学校里学的那些礼义廉耻都学到哪去了!我、我……”韩涌维气得脸红筋涨,直了嗓子对身后叫道:“长伯,把少爷给我带进后院仓库。把谈笑这狗东西给我撵出去!快去!”
韩非猛地抬起头,紧紧握住谈笑的手,含泪乞求:“爸爸……爸爸不要……爸爸……不要把我跟谈笑分开!”
“长伯!还愣着做什么!”韩父已失去理智,拎起韩非就扔到一边,怒吼:“给我带下去!不要让客人发现了!”
“是是是!”长伯忙应着,拖着韩非就下去了。
此时,谈笑也是遍体鳞伤,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着看着韩非被带下去。
他动动手指头,挣扎着坐起来,却被韩涌维再次踢倒下去。
接着,又是一阵暴雨般的殴打。
任是谈笑再年轻体壮,也渐渐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谈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身上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稍稍一动,全身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疼痛不已。
护士小姐见他醒来,连忙问:“谈医生,你可终于醒过来了。”
谈笑虚脱的问:“我怎么了?”
“你是被人送进医院来的,遇到抢劫的了吧?真是吓死人了,昏迷了三天!幸好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皮外伤。”
“什么?三天!”谈笑大吃一惊,竟然躺了这么久!
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他心里懊悔不已,如果不是自己,韩非就不会被父亲发现……
韩非……韩非……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他的小猫可能会被父亲殴打,谈笑连心尖儿都是疼的,他挣扎着坐起来,背上剧痛难忍,呻吟一声,又跌倒了在床上。
护士忙把他按下,说:“你可别动呀,想要什么我们替你拿!”
谈笑抓住护士的手,急急道:“去、去帮我找件衣裳,我得出去一趟。”
护士惊愕:“可不行,你现在这身体能去哪儿啊!”
“我真的有急事,拜托拜托!”
护士最终抵不过谈笑的乞求,给他找了件衣裳换上。
谈笑来到韩家门口。大门是锁着的,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y气沉沉。
他朝里面喊了一声开门,却没有人应。
谈笑拼命摁着门铃,大吼:“开门!”
还是没有人应。
过了好一会,才从屋内走下一个人影,他是那晚带走韩非的长伯。
长伯慌慌张张的走过来,对他低声说:“谈先生,别闹了!你想害死我家少爷吗?”
谈笑急的从铁门缝隙里捉住长伯的胳膊:“长伯,你快说,你家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长伯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我家老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要面子,少爷犯了这种事,当天晚上就被老爷打的快死了。我们也不敢求情,只能看着老爷打他,还把他关了起来。少爷脾气也倔,怎么打都不求饶,就要跟你在一起,再这样下去……”
谈笑想到那晚韩涌维凶狠暴戾的样子,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说:“不行,我要去看看,我得把他带走。长伯,求你放我进去,我要带韩非走!”
长伯一把收回手,怒骂:“你现在这样子能做什么?进了这里,只有被老爷打死的份!趁老爷没发现,赶快走吧!”
“不行!我不能丢下他一人不管!事情是我干的,就是死也要跟他一起死啊!”谈笑急的吼了出来,眼睛都红了。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啊!
长伯又叹息一声,说:“造孽哦,造孽!你若真是为了我家少爷好,就放手吧,别再缠着他了。不然……他真会被老爷活活打死的啊!”
韩非被关在仓库里,已经三天了。
三天里,除了挨打,再没有别的事情。父亲每天都会来一次,他跟谈笑分手,不同意就打,往死里打。
韩非心里明白自己对不起父亲,可是爱有什么错?他只是爱上了一个男人而已,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在一起?
虽然早知道纸包不住火,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不知道谈笑怎么样了。他也被父亲打的不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也希望……父亲能尽快消火,放他一条生路。无论如何,他是一定不会跟谈笑分开的。
口干舌燥,三天里没有喝过一口水,也没吃过任何东西。
一闭眼,就能看见父亲的脸。
“你这孽子!你分不分?不分我打死你!”
“我养你有什么用?丢尽了我韩家的脸面,跟男人干这种勾当,你还要不要脸!”
韩非翻了个身,极度疲倦的睡去。
他梦见那日在普济寺看见的十八层y司地狱图。
梦见自己l着身子行走在冰山刀林,冰刀从自己足底生生穿过,剥皮挫骨的寒气往身上灌。
身边除了冰刀,还是冰刀,永远地走,不停的走,永远走不出去,永无尽头。
佛说:“杀、盗、y、妄等四类,皆属性戒。你犯了y戒,必定受其报应。现将你打入十八地狱第八层,冰山地狱,永受寒冰刀山之苦。”
韩非惊醒过来,手心到额头,冷汗淋漓。
仓库里漆黑一片,没有灯,只有天顶上一块小天窗投进缕缕月光。
夜半三更。
韩非挣扎着坐起来,用破碎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浑身粘腻,嗓子干哑的难受。
右眼皮跳的厉害。
突然,仓库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窸窣作响。
韩非以为父亲又来打自己了,慌张的抱紧双膝,蜷缩在角落里。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韩非,韩非,在里面吗?”
是谈笑!
一阵狂喜冲过来,韩非爬到门边,小声应着:“谈笑,谈笑!我在这里。”
“宝贝!你没事吧?”
门外的声音变得更加急切,谈笑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令人安心。
“嗯……我没事,你呢?你怎么进来的?”
“长伯放我进来的。”
“长伯他……”
“长伯见你可怜,才放了我进来。别说话,我现在要撬锁,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几分钟后,仓库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谈笑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月光下。
他看见韩非的眼里迅速涌上了泪水,只是三天没见,竟然瘦了这么多,小脸蛋上哭的脏兮兮的。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
“小傻瓜,哭什么?不哭了。我不是来了么?”谈笑爱怜的替他擦干眼泪,心疼是说,“这几天受苦了吧?身上还哪里疼吗?”
摇摇头,将脸埋进谈笑的胸膛,韩非轻轻抽泣着,“已经不疼了……”
“我现在就带你走,你愿意吗?”
“啊?”韩非抬起头来,看着谈笑的眼睛,几秒钟后,他抱住了谈笑:“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跟你分开……”
他的声音里,已带了沙哑,眼里的湿润也越发浓重。
谈笑伸手想去抚他的脸,忽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嘭!”一声,门被全部踹开,韩涌维带着五六个身强体壮的人走了进来,一张脸已冰寒之极。
韩非惊的连忙放开谈笑,“爸、爸爸……”
他已认出那五人曾是父亲部队里的下属,跟父亲上过战场,对父亲死忠一心。
右眼皮又跳动起来,他心里渐渐袭上一层不祥的预感。
谈笑紧紧握住他的手,安抚:“别怕,我会保护你。”
韩涌维盯着韩非,冷冷的问:“韩非,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分,还是不分?”
韩非垂下头,不语。过了一会,他咬唇道:“不分,我要跟谈笑在一起!”
“好!很好。”韩涌维冷冷一笑,对身后的几人招招手,“把他们两人给我绑起来。”
两人虽然极力反抗,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擒住。
韩非被绑在仓库中间的柱子上,谈笑则被捆住四肢,扔在一边。
韩涌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说:“我养你这么些年,等于说你的命是我给的。现在你不但不报答我,还跟男人做出这种丑事。丢尽了我的颜面,败坏人伦的畜生,不如死了好。”
韩非以为父亲只是一时生气说出来的话,便垂头不语,不打算顶撞父亲。
一旁的谈笑则狠狠的瞪着韩父,说:“他可是你亲生的儿子,再说了,跟男人在一起就是畜生不如了?感情是没有界限的,你根本就不懂!”
韩涌维鼓掌,笑了:“说的好。说的好,我是不懂,我怎么可能懂你们这种不知廉耻的感情!”
韩非轻声呵斥谈笑:“别说了,谈笑。”他又望向父亲,低声说:“爸爸,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希望,可我是真的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求你,原谅我们吧!”
韩涌维望着他,好久,他问:“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宁可死了都不愿跟他分开是吗?”
“……”韩非低着头,说,“是的,我宁可死都不会跟他分开。”
韩涌维哈哈大笑,他招招手,对那几个人说:“汽油,浇上。”
直到汽油当头浇下,韩非才反应过来,父亲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想弄死自己。
韩非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爸爸……?”
谈笑急了,大吼着:“韩涌维,你想做什么?他可是你亲生的儿子!”
韩涌维瞥了他一眼,将打火机递到谈笑手中,说:“你,去烧死他。”
“呸!你脑子有病是吧?你这个神经病,老东西——”话没说完,一把枪抵在了谈笑的太阳x上。
韩涌维说:“烧了他,我就饶了你。我韩涌维说话算话。自己选,你的命跟他的命,你更想要哪一个?”
谈笑干咽了一下,他听见了扳机扣动的声音。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选择韩非,他立刻就命丧黄泉。
不能!决不能这样死了。他还年轻,还有卧病在床的母亲需要赡养,还有事业刚起步……还有很多……
不能这样死了!
可是韩涌维的枪就抵在他的脑袋上。这把枪他曾经在韩家见过,是韩非从父亲抽屉里摸出来给他看的,当时两人还用这把没有上子弹的枪表演歹徒与警察的游戏玩。
这把枪不是玩具枪,只要韩涌维手一动,他就立刻命丧黄泉。
那么……是韩非重要,还是自己的命重要呢?
韩非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海里一片空白,身子不停的抖,整个人虚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