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头顶上是耀眼的白炽灯,走廊尽头的窗外一片漆黑,月亮好像被云遮住了。
夏烨一个人坐在验血室门口的长椅上,手里捏着刚刚护士给的号码纸,翻来覆去的折了又拆,拆了又折,她的心此时就如同这张纸一般,拧巴着郁闷着。
一双黑色马丁靴走进眼帘,夏烨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问他:“医生怎么说?”
乔哲手中提着x光片,边坐到她身边边回,“骨头没什么事。”
夏烨听后,放心的点点头,又继续折手中的东西,“那就好。”
“69号在吗?”一名护士走出血检科,在走廊里呼叫号码。
“在的。”夏烨起身过去。
房间内,一名中年女医生正翻看着手中的化验单,对进来的女孩儿说:“坐。”
夏烨坐到桌前的椅子上,仔细的盯着医生的表情。
过了会儿,女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她说:“一切正常,就是血红蛋白浓度稍微偏低,有点儿缺铁性贫血。”
说完医生又问:“月经正常吗?”
“正正常啊...”问题好奇怪,不知道跟注射的东西是否有关系,她心想。
“身高体重多少?”
“身高是169厘米,体重是97斤。”
“偏瘦,有点营养不良,没什么大毛病,回去补补身子就行了,注意饮食,多吃含铁的食物,猪肝,牛肉之类的,小姑娘家家的,别净想着减肥。”
听完医生话,夏烨满脑子问号,不死心的问:“那个,我刚刚注射了...”还没说完被医生打断。
“葡萄糖是吧?你平时经常低血糖吗?”
“就今天吧...”她扯了个谎,有点不安。
接着医生疑惑的看着手中的单子,又问:“你刚刚是做了什么手术吗?血液里还有残余的麻药成分。”
“嗯...”夏烨松了口气。
“回去注意饮食就行了,要开点补血的药吗?”
“不用了,谢谢您。”
“不客气,拿上你的单子,回去吧,别瞎想,不是大毛病。”
乔哲看到夏烨出来,神色紧张地问:“怎么样?”
夏烨长舒一口气说:“是葡萄糖,给我注射的那个人大概良心未泯吧。”除了这个解释,夏烨想不通何明生为什么要放过她。
乔哲一直紧绷得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两人并排向外走去,一路上引来不少侧目,明明已是夜深时分,可医院内仍是比肩继踵。
乔哲一身黑色制服着实显眼,里面的衣服本来烧坏了,幸好车上有多余的制服外套,离开黎海大厦后,其余特警人员返回了警局,乔哲则直接开车带夏烨去了医院。
乌云被风吹走,一轮弯月挂在天上,周围点缀着繁星,今天的月亮好似比以往更加明亮。
俩人走到医院门口,头顶灯光照下来,洒在夏烨的脸上,越发显得她脸色苍白。
“我送你回家。”乔哲说。
折腾了一整天,夏烨早已经筋疲力尽,可她一想到回家,回哪个家,哪里是她家,她就觉得不累了,回去心更累,她宁愿在外面待着。
乔哲看她没反应,也不急着催促她,默默在一旁等她地回应。
“带我回家吧。”夏烨扭头看着他的眼睛。
她知道,这样突如其来的请求,听起来一定很荒唐,如果他拒绝自己怎么办?他现在一定觉得自己是个随便就能带回家的女人。
“好。”他说。
回答的太爽快,甚至让夏烨觉得有些不真实,她难为情地向他解释:“如果不太方便,送我去酒店也行,但是需要借一下你的证件,我兜里只有两百现金,也不知道够不够。”
“去我家吧,我一个人住,没什么不方便的。”乔哲拉了她的手走向车子。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有家不回,既然她不说,他也就没必要问,反正他肯定是不放心再将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上车后,夏烨一边绑安全带,一边留意着乔哲的表情,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我回去给你弄点吃的。”乔哲撇了眼夏烨微红的脸庞,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谢谢。”除了谢他,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命都是他救的。
“我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用紧张。”乔哲猜到她的身份也许没那么简单,便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职业才拘谨了起来,虽然两次都牵连上她,但到底是意外还是另有真相,在没有证据前,他不想胡乱揣测。
“你是不是怀疑我?”她问。
余光中看到她起皮的嘴唇,乔哲偏过身从后面拿了瓶矿泉水递过去,说:“要是怀疑你,就用不着带你回家了,直接带你回警局多省心。”
夏烨撇嘴腹诽,难道不是在等证据吗?
接着又听他说:“不说工作上的事情,至于你想解释的东西,慢慢想,留着以后再说。”
夏烨确实还没想清楚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还好他不再追问,她真的怕他不愿相信她。
晚间的路畅通无阻,车子很快驶到乔哲的住所,夏烨远远看到一排巨石,上面刻着红色草书‘北山公寓’,巨石屹立在一片绿化坪中。
小区中除了几列路灯,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四周安静,偶尔响起几声蛙叫,唯有夏蝉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吱吱叫唤。
乔哲将车停在停车位中,夏烨下车跟着他步行。
夏日的夜晚很凉爽,夜风徐徐吹来,拂过路边的灌木丛,拂过茂密的枝头,叶子之间互相碰撞摩擦,便沙沙作响。
夏烨实在忍无可忍的吐槽出声:“你家这小区真够静的!”嘴里说着,脚下忍不住向乔哲身旁走近一些。
夏烨这么多年来唯一怕的就是一个人走夜路,从小怕到大,以前一个人在外面读书时,晚上也是从不出门。
乔哲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忍不住笑出声:“怕就直说,别老这么嘴硬。”
俩人坐上电梯,夏烨看着他按了数字五的按钮。
密闭的空间内,俩人都默不作声,心思各异,不知是否在思量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