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名叫郑强,算是龙翼会里的老人物,从龙源主管龙翼会时就身居高位,资历高手段狠,许多别人摆平不了的事情都由他出马,龙哥也对他极为重视,是个无法与之抗衡的角色。
郑强冷哼一声,不再理他,侧过身冲著阿昊冷冷道:“龙先生让他来做什麽?”
“小谭手头的事越来越多,龙先生说给他配个小弟。”阿昊说著,招呼谭敬桐:“小谭,过来,看哪个顺眼?”
有这麽多老资历的在这里,哪有他挑选的份?
谭敬桐暗暗摇头,正欲退让,却看到一旁郑强的眼神眨也不眨的锁定站在角落里的某个男人,眼里有种兴奋贪婪的光。
谭敬桐顺著郑强的眼神看过去,那个男人很年轻,身材修长,紧贴身体的背心勾勒出良好结实的身段肌r,面目端正,看上去相当温雅,有种与混黑道的人的chu鲁完全不同的吸引力。
只是这会儿男人估计是被郑强看的不自在的缘故,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那就他吧。”到口的随便二字咽下去,谭敬桐鬼使神差的伸手,直直指向角落里的那个男人:“那个谁你过来!你叫啥?能打不?”
郑强这种人,不但男女通吃,而且据传言似乎还有些凌虐的嗜好。这个有点与众不同的男人,如果到了郑强手里,恐怕被折腾的不死也能残了半条命。
“眼光不错!”阿昊鼓掌,一把搂过闻言向两人走来的年轻男人:“这小子叫周羽,别看他看上去这麽好说话好欺负的样儿,打起架跟不要命似的!小谭,你可算捡到宝了。”
谭敬桐无视一旁郑强s来的要杀人的眼光,点点头勾过男人的肩膀:“那就他了。周羽,你和我去场子看看。昊哥,麻烦你。”
“sure!乐意效劳!”阿昊拽了句英文,吹著口哨率先走向停车场。
谭敬桐顿了顿,又看了眼脸y沈的比夜色还黑的郑强,转身也跟著走出去。
无所谓,反正强哥这个梁子,他早就结下了。得罪一次还是两次,分别早已不大。
车窗吹来的晚风带来微凉的气息,阿昊开著车,见副驾驶的谭敬桐与车後的男人都沈默不语,不满的嚷嚷:“你两个干啥呢?也不是低调的人啊,怎都搞这麽内敛啊?”
车後座的男人终於第一次开口,嗓音温醇低沈,带点磁x:“昊哥,谭哥,请多关照。”
谭敬桐点点头,阿昊又笑了:“这才像话,小周啊,你要知道,跟著我们谭哥,你以後可有福了!”
男人顺著他的话从善如流的应:“谢谢谭哥。”
谭敬桐没答话,只是看著车窗外快速驶过的夜景,有些恍惚,仿佛回到几年前的夏天,看到那时的自己。
那个时候,还没人叫他谭哥。
那个时候,他也不会那麽野蛮凶狠的应付各种挑衅的人马。
那个时候,他更不需要用现在这样的方式,获得龙哥的亲近。
生活总是推著人前进,然後一步步把人改变成连自己都陌生的模样。
☆、虎x龙谭6
那时谭敬桐刚过17岁,正是个不善辨别世故不分天高地厚的年纪。
从15岁来到龙翼会,到跟著龙哥的这两年多,他也逐渐弄清了些龙哥周围的情况。
那个初见时动手的是阿昊,似乎已经跟在龙哥身边许久,x格看著大大咧咧却心细如尘,所以渐渐的每当有什麽重要交易和事务龙哥都会交给他完成。
另一个冷漠的青年叫杜一泓,早年一度与阿昊一起跟著龙哥在道上混,只是後来重c旧业开起了私人诊所,高超的医术救过帮里不少兄弟的命。
谭敬桐倒是从未见过他动手,但据传言他的身手不在阿昊之下,所以也没人敢真的那麽不知死活。何况黑道上的人,谁三天两头没个跌打损伤头痛脑热,哪里会去招惹高高在上救死扶伤的医者。
而龙哥虽然身居高位手握大权,但龙翼会名义上的主管者却是那个胖胖的、总是待人一脸和善的龙源──龙哥同父异母的兄长。
谭敬桐曾仗著龙哥对他的纵容毫不顾忌的调侃:“你这名字太讨巧,那老大喊你该喊什麽?龙哥?哥?还是……”
不怀好意的语调慢慢扬起,伴随不安分伸向对方下体的爪子:“老二?”
龙哥那会儿只是拉开他的手,惩罚般的戳戳他的额角又揉揉他的发沈默不语,英挺面孔上保持著公式化微笑宛如戴了j巧面具。
後来他才发现,事实上两兄弟除了例行会议与公事,鲜有交谈。
两年里龙哥对他的宠爱程度有目共睹,百般呵护有求必应,就连他一直肆无忌惮的对龙哥直呼其名,龙哥也由得他。
只是尽管帮里上上下下都把他当成了龙哥的人看待,他也早就隐隐有了主动献身的自觉,甚至於几次亲身付诸行动,却还是低估了龙哥面对他时的禁欲程度,最後反而弄巧成拙的把龙哥推上了别人的床铺。
而龙哥那时看著他的眼睛给出的解释轻巧简洁:“我不对未成年人下手,有犯罪感。”
16岁那年,阿昊一度来找过他,问他未来的打算。
谭敬桐昂著头答的坚定利落毫不犹豫:“龙哥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阿昊眼里一瞬闪过复杂神色,随即嘿嘿的笑出了声:“你小子,看不出来,倒挺忠诚的啊。”
第二天也不知是不是阿昊跟龙哥说了什麽,龙哥难得的带了他出门。
龙哥带著他出去吃饭喝酒不止一两次,可是走在黑暗街头显然是有公事要办,倒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被信任的兴奋感很快被害怕冲散,刚刚还鲜活的生命伴随闷闷的枪声和刀锋划过的银光颓然倒地,浓重血腥味充满鼻腔冲击著大脑,他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跑到路灯边扶著杆子连连干呕。
“感觉如何?”平淡熟悉的声音响起,却冷酷的陌生,“还要做这一行吗?”
谭敬桐僵硬的弓著腰,胃里还有什麽在翻涌,只觉得全身被恐惧浸透,生硬的摇摇头。
“以後做什麽决定之前,记得要先想清楚能否承受後果。”伴随淡淡的语声,坚实的力度将他拉到怀里,抱紧。
刺鼻的血腥和残酷黑暗里,温暖体温和结实x膛,成为他慌乱时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
这之後,没人再提起让他加入帮会的事情,龙哥对待他也一如既往,以至於阿昊曾经多次打著趣哀叹,放眼整个龙翼会,日子过的最清闲的,大概非他谭敬桐莫属了。
可惜不是长久之计的清闲,自然预示了危机的来临。
☆、虎x龙谭7
“到了!”阿昊一脚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在迷雾门口。
回忆被切断,谭敬桐回过神,自嘲的摇摇头。
现在去想那些,还有什麽意义?不管龙哥对他是好是坏,从握紧那只手的那一刻开始,他早已栽的彻底。
“我说,你俩好好相处啊!我还要回龙先生那,就不送你们进去了!”阿昊从车窗探出头,冲著车外的两人大喊:“祝你们幸福!”
谭敬桐见怪不怪的冲著口无遮拦的阿昊比了个中指,直到看著车扬长而去才回过头转向身边的周羽,看到周羽脸上还隐隐泛著红,显然是拜阿昊调侃所赐,不由摇摇头笑出声:“进去吧。”
真嫩,哪里像他,脸皮早就锻炼的比城墙拐都厚。
虽然他跟著龙哥的时候,也曾是个听到别人说个黄段子都会面红耳赤的少年。
“坐啊,”靠到包厢的沙发上,谭敬桐抖了抖衬衫,抬眼看著规规矩矩站在旁边背挺的笔直把他整个笼罩在y影里的周羽:“你这是在站岗呢?还是被僵尸给啃了呢?”
周羽应了声,笔挺的在他身边坐下。
“放松点,又没人要吃了你。”谭敬桐伸了个懒腰:“怎麽想到到这儿来的?”
“父亲迷上赌博,家里欠了不少钱。”周羽抓抓头:“我从小不爱念书,也没个一技之长,就只爱在外头打架,混不下去了,正好认识了个兄弟是龙翼会的,就把我介绍进来。”
“赌博。”谭敬桐皱皱眉,无意识的重复了句,又问:“打算在这里长期呆下去?”
周羽很老实的摇摇头:“我想还上家里的钱,再自己攒点,就不干了,回去学个技术开个店。”
哪个刚进来的小弟不是忙不迭的表达要长期跟随的忠心以防不被重视,像周羽这样诚实以对到可爱的,倒还真少,没有贪婪之心,也算难得。
好感一点点升起,谭敬桐笑嘻嘻的拍拍他:“然後娶个老婆?还是已经有相好的妞了?”
周羽脸上闪过可疑的红,别开脸不答。
谭敬桐了然笑笑,“以後你跟著我,危险的地方有我在,出了问题追究起来有我顶著,风光什麽的要看造化,但该你得到的,一分不会少,绝不会亏待你。”
周羽点点头:“谢谢谭哥。”
“你打架怎麽样?之前的训练,你在他们几个里头排第几?”
周羽顿了顿:“第一。”
谭敬桐重重吐口气,一巴掌用力拍在周羽背上:“你小子,可以的很啊!那正好,我这边有几家场子,以後就交给你去看了!”
“谭哥,”周羽眼里闪过明显犹豫:“我以前没有一个人……”
“怕什麽?”谭敬桐不正经的笑,比划个手势:“简单的很,有谁来搅局就跟兄弟们弄死他。”
周羽没说话,身体很明显僵在了那里。
停了会儿,谭敬桐又跟著补充了句:“记著,千万别弄出人命。”
见周羽由刚刚的浑身紧绷,到这会儿松懈下来,显然没有那股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狠劲,谭敬桐也暗暗庆幸的松了口气。
看来他真是选对了人,周羽这样本x老实善良的,若是跟了强哥,还不知道会被怎麽糟蹋。而他若是选来个作风狠的,他也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应付。
☆、虎x龙谭8
和周羽又随意扯了些有的没的,谭敬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今晚看来是没什麽事儿了,你先回去歇著吧,明天再……”
话音未落,紧闭的门被从外头敲了两下,伴随有些急切的声音:“谭哥!有麻烦!”
谭敬桐先是愕然,随即散漫笑笑,拍拍一脸紧张直挺挺站起来的周羽的肩膀:“放松点,实战演习了。”
“你小子,真不知道该算你走运还是不走运,一来就遇上这种场面。”谭敬桐皱著眉打量著大厅的情况,不著痕迹的把身旁的周羽拉到自己身後,“待会自己小心点,怕就别上。刚来都这样。”
场面一片混乱,十几个手持铁b的年轻人正在乱砸场里的设备桌椅,旁边悠闲靠著的男人显然是他们的头儿,正漫不经心的玩弄著手里的一把枪。
一部分顾客已经逃离,未及逃出的惊叫著纷纷躲至一边,玻璃破碎声不绝於耳,所幸不知是不是之前被授意,这夥人似乎倒并没有伤及客人的打算。
谭敬桐盯著对方手里的枪皱了皱眉头,把周羽往後推了推示意他不用跟来,一步步走近那个男人:“这位先生和这里,有什麽过节?”
男人比了个手势制止周围砸的正兴奋的社会青年,眯著眼打量谭敬桐,:“你是谁?你们老板呢?这会儿倒不敢出来当起缩头乌g了?”
“老板不在。”谭敬桐摊摊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男人不屑的切了一声,冷笑举起手里的枪,乌黑枪口对准谭敬桐的额头比划了下:“那就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只要有我在一天,他就别想开成这店。”
谭敬桐盯著他,慢慢又靠近了他一点:“你想怎麽样?要钱还是……”
“谁稀罕他那点破钱!”男人声音扬起来,眼里划过鲜明恨意,大概是因为激动往前进了一步:“老子要让他……”
就是这个距离!
谭敬桐眼神一凛,趁男人分神之际一步跃上,用力扭过他的手臂向反方向猛力一掰,男人冷不防吃痛,手里的枪落地,随即和谭敬桐凶狠扭打在一起。其余几个在场兄弟见势不妙,也纷纷一拥而上,对付那些个手持铁b的青年。
男人力气很大,但是打架技巧显然并不高明,没了枪战斗力就更明显弱了不少,谭敬桐一边制住他的身体,一边试图把枪踢到安全位置。
男人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横下心头一低任凭谭敬桐用力一肘击在背部,闷哼一声,却还是成功的把枪踢到了另一边。
谭敬桐暗叫不妙,跟男人一同来的一个青年已然捡起枪,哆嗦的指著他:“你……你别动……不然……不然我真……真开枪了……”
“shit。”谭敬桐恶狠狠诅咒了声,抓住男人往旁边一避,泄愤一般一脚踹向男人右腿,男人闷哼一声直接跪地,似乎毫无反抗能力,谭敬桐这才发现,他的右腿似乎是瘸的。
谭敬桐犹豫了下,第二脚就没忍心踹的上去,只这一瞬间男人已经侧身,一拳打上他的脸。
☆、虎x龙谭9
两人重新扭打在一起,左手握著铁b右手拿著枪发抖的青年手足无措,对著地上滚在一起的两人不知该如何瞄准。
因为青年手里有枪的缘故,没人敢轻易上前,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枪支走火或是扣下扳机,地上的两人就很难免遭其害。
僵持之际男人翻过身,任地上的玻璃渣刺进身体,四肢并用制住身上的谭敬桐,嘶声对著青年吼:“开枪!”
背部完全暴露在身後枪口下的谭敬桐心一沈,千钧一发时刻一道身影从青年背後扑上,争抢青年手里的枪。
是周羽。
谭敬桐这会儿也只能暗暗祈祷周羽的打架能力不是徒有其名,毕竟一个从未经过这种场面的新人,到这种情况下也难免慌张。
好在有了周羽的解围,总算有口喘息的机会,谭敬桐狠下心不再手软,顺手抓过手边倒了的椅子对著男人的头部重重砸过去。
随著男人一声闷哼紧闭上眼,另一声闷闷的枪声已然在身後响起。谭敬桐一惊,动作一滞,已经做好了中枪的准备,身体却被身後一个人重重压住。
相当不妙的预感升起,谭敬桐翻身而起,反手接住身後倒下的周羽。浓重血腥味从对方肩头的伤口涌上,却刺痛他的鼻息。
开枪後慌不择路想逃的青年已经被趁乱一拥而上的弟兄制住,地上男人犹在昏迷不醒。僵局已然解除,视线却开始模糊。谭敬桐慌乱的抱紧周羽,嗓音嘶哑:“快给我车钥匙!送医院!”
“没事……”怀里的周羽这会儿还有j力安慰他:“又不是……要害……”
说著周羽又扯起一个勉强的笑来,无力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似在调侃:“想不到……第一次就……留下……光荣记号了……”
“你给我闭嘴!”谭敬桐气急败坏的吼了句,在周围弟兄的帮助下把他抬上车,直驱杜一泓的私人医院的方向。
已经接到通知的杜一泓闻讯赶来,简单查看了推车上神色苍白紧闭著眼的周羽的伤势之後,他边套上手术服边跟著车往里走,步伐虽快却沈稳,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不惊:
“谭敬桐,病人只是肩膀中弹而已,别摆出一副要给他送殡的神情,你这简直是对我医术的侮辱。”
失血过多的周羽立刻被推进手术室,被拦在门口的谭敬桐愣愣站在原地,死死盯著手术室三个字旁边的红色标志灯。
“呃……这位……先生……”大概是看这会儿谭敬桐的神情y的可怕,一旁的小护士怯怯拉了下他沾血的衣袖,指了指他被打的青一块红一块的脸和裸露手臂上碎玻璃的刮伤:“您的伤……要不要也处理下……”
谭敬桐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也不去管小姑娘诧异的打量眼神,只是往後僵硬的退了几步,坐到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如同被定了格一动不动看著前方,目光空茫。
也不知坐了多久,轻浅缓慢脚步声走来,停住,龙哥熟悉的声音在身边淡淡响起:“还没出来?”
☆、虎x龙谭10
谭敬桐没说话,只是僵硬的摇了摇头。
“一泓的医术你应该放心,”龙哥顿了顿,语调平平继续:“他只要愿意动手术,就不会有事。”
因为但凡判定救不活的,杜一泓连去抢救的j力都不屑浪费。
没什麽感情色彩的笃定口气却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谭敬桐突兀抬臂,抓紧在身边坐下的龙哥的手。
一如从前的冰凉温度,可总能让人找到依靠的来源。
龙哥任他握著,也没挣脱,好半天才扫了他一眼:“你身上的伤口也不少。”
“我没……”谭敬桐正待拒绝,龙哥已然不由分说抬手,示意走廊的值班医师:“帮他处理下。”
双氧水清理,碘酒消毒,上药包扎。在医师快手快脚的动作下,谭敬桐的零散伤口处很快被各式各样的纱布创可贴覆盖。
“今晚来闹事的那个人很奇怪,似乎不是道上的。”龙哥侧过脸,在谭敬桐脸上的青淤处轻轻揉了揉:“我已经让人去查,会给你们个交代,不会让你们白受伤。”
有些暧昧温情的动作让谭敬桐不自在的偏过头,恩了一声,随後终於後知後觉的反应过来不对:“欸龙哥你这个点怎麽会过来?场子出事儿一般不都是让昊哥……唔!”
伤处被龙哥突然按到,疼的他嘴角一抽,剩下的“来处理”三个字顿时全部乖乖咽进了喉咙。
龙哥倒也没有再开口解释的意思,只是静静在他旁边坐著,没有离开的意向。
深夜医院充斥消毒水味道的长廊压抑的令人发疯,幸好还有身边陪著的人,只要感受到他的存在,就觉得安稳。
谭敬桐盯著手术室始终没有暗下来的红字发了会儿楞,蓦的出声:“龙哥。”
旁边素来对闲聊兴致缺缺的龙哥照例惜字如金,只是握住了对方的手。
“我很怕。”习惯了龙哥的沈默寡言谭敬桐也不以为意,只是低著头闷声继续:“周羽他是因为我……”
侧脸看著谭敬桐低落的模样,龙哥不著痕迹皱了皱眉,反手紧了紧手上的力度,想了想还是说出他一贯认为是徒劳的安慰言语:“不会出事。也不是你的问题。”
他实在是不喜欢,看到谭敬桐平日那笑意盎然的晶亮眼神,变成现在这副黯然无光的模样。
手术中三个字终於暗下去,谭敬桐一怔,随即立刻挣脱龙哥的手倏的起身上前,拦在打开的两扇门前:“怎麽样?他没事吧?”
“跟你说过,有我在死不了人,别在这大呼小叫。”率先出来的杜一泓摘下口罩,没好气的扫了眼一脸紧张的谭敬桐:“子弹取了,伤者还没醒。”
侧身看到不远处坐著的龙哥,杜一泓脸上诧异划过,很快变为了然,客气招呼:“龙先生。”
龙哥起身,微微点头,简单吩咐:“给他最好的病房。”
杜一泓应下,示意一旁的护士推著周羽离开。
“小谭,你……”龙哥转过身正待说话,谭敬桐已经迫不及待跟上推车,回头匆忙交代:“龙哥,我今晚陪著他。”
龙哥动作轻微一滞,随即对著背影点点头:“好。”
目送谭敬桐跟著推车远走,回头对上杜一泓似笑非笑的表情,龙哥冷冷瞪过去:“干什麽?”
杜一泓耸耸肩:“真是重要病患,居然劳驾龙先生晚上亲自走一趟。”
嘴角扬起虚伪弧度,龙哥答的简洁利落:“阿昊白天来。”
“……”笑意敛起,杜一泓脱下白大褂,丢下龙哥头也不回走向自己办公室:“龙先生请自便。”
……
床头的心电图测试仪发出嘀嘀的、有规律的声响,床上躺著的周羽端正的面孔上双目紧闭神色苍白,谭敬桐坐在床边盯著他发了会儿呆,最後颓然的抱住头。
他真的……很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危险的地方有我在,出了问题追究起来有我顶著。”
承诺犹响在耳畔却未能兑现,反而是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他,还用身体帮他挡住子弹。
义薄云天的豪言壮语他听过很多,可真正有人在关键时刻为了他受伤,这麽些年来的印象里,这仅是第二次。
而第一次──
虽然仅仅两年之差,却好像已经很远,但那时的记忆却比什麽都清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