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羽慵懒地蜷缩在剑灵的怀里,用脸颊蹭着他的胸膛,叶鱼却还是不自觉地看向桌上隐蔽符下的那两张纸。也许是信风有灵,竟然偷偷从窗沿溜了进来,十分巧妙地掀去了那张符纸。白千羽眉心一跳,有些紧张地操纵灵识看向桌子,灵识的反馈却是纸上空空如也,不论是剑灵还是白千羽本人,都难惊讶。
眼下这种情况,倒让两人都没了询问对方的契机,白千羽回灵识,往叶鱼的怀里缩了缩,叶鱼也紧了环抱白千羽的手臂。
良久,叶鱼终于开口说话了:“主人,你还记得叶鱼同你说过,若你无法飞升,请毁掉叶鱼的事吗?”
白千羽自然记得,那隐没的哀恸语调让她觉得叶鱼早已勘破了自己的结局,并时时为之心惊一般,她仰起头,抬手抚摸叶鱼的下巴:“记得。”
“我知道,主人就算当时答应得好,最终仍旧不会做出这样的决断,因此,我希望主人答应我另一个请求。”
“说说看。”白千羽没有立刻答应。
“如果主人想要去哪里,不论什么地方,叶鱼希望,您能带我走。”
白千羽望进叶鱼幽蓝安静却坚定的眼眸里,感受到了一丝动容,她沉着地回应着:“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带你走。”
既然答应了小剑灵要带他走,白千羽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一个人——景桓。
同样的夜里,同样为命运所扰的人还有合欢宗宗主谭文毓,他原本打算安静修炼,然而心头不断有杂念侵扰,灵气的运作数度险些失控。或许早在他的师尊飞升之时,疑惑的种子就已然埋在了他的心头合欢宗不及其他名门正宗,飞升的人寥寥可数,大多数都是寿元满后陷入沉眠。熊云空飞升之后,她的情人一度郁郁,然而数百年后,竟然被他在游历时遇到了一个眉眼与熊云空十分肖似的女散修,不仅是长得像,连一些细微的习惯也相同。此事传播不广,只是熊云空的情人同谭文毓交情颇深,在临行去海外仙山上隐居前同他告了别而已。
两人走得迅速,也不曾告知谭文毓隐居的缘由,若要说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倒不能从他们的表情上判断出来。
此事过后,谭文毓对于飞升超脱轮回,与天同寿这个说法进一步产生了怀疑。他不相信这样的例子仅仅发生在熊云空的身上,因此他借游历之机,打探修真大陆各地是否有相似的事件。 确实有,只可惜当事人都已远离大陆,而其亲友或是亲友的后辈都记得不甚真切。
并不真切啊……仅仅是熊云空的个例不足以支撑谭文毓大胆的推测。不,也许,这个“并不真切”才是关键。谭文毓在月下苦苦思索着。
如果要掩藏一个秘密,将这个秘密完全遮掩住,是最为下乘的做法。如果换作他来的话,首先就要让当事人不会主动提起,其次让当事人周边的人只留下模糊的,难以确定的印象……
忽然摸到了修真大陆最大秘密的谭文毓并不感到惊喜,而是感到冷汗涔涔的惶惑。
她,已经知道了吗?
谭文毓的眼前浮现起了白千羽动人的微笑,她清澈的声音随之重现耳畔。
“你心里压的秘密太重了。”
她知道自己的秘密究竟为何了吗?
凭借她的聪明与阅历,不可能还没参悟到自己所在的程度?如果她当真知道,是怎样才能保持如此平稳的心境呢?对于任何一个修者而言,飞升毫无疑问是终极目标,当这个目标变成了镜花水月时,至少会变得像他一样,修为跌落一个小境界吧…
当时想要同白千羽结盟的想法是正确的,谭文毓每一天都为这个念头增添一份正确性。
“阿鱼,还记得在修仙世家,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子吗?就是那个,飞来横祸死掉的。”白千羽闭了一会儿眼睛,发现自己全无睡意,睁开眼睛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不知为何,对着自家的小剑灵,她特别有倾诉上个世界线之事的欲望。
“主人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叶鱼的嘴角微微浮现出一丝温暖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