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志分很多种,却不是每一种都会被人待见。
白千羽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上位者每天面对的怀才不遇的人太多了,在才华价值相近的时候,帮哪一个全凭眼缘,有些人不得志太久,满脸怨气,上位者想做慈善也不会选他。
前世,白千羽花了八年终于爬到了可以拉人一把的位置,命运齿轮的戛然而止却使得她没能帮到最想帮的那个人。
见到况孟的瞬间,白千羽忘记了呼吸……
该怎么说她?一个也许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不,女孩子本来就和雪花一样各不相同。
那是一张略带少年感,眼角眉梢却泛着坏点子与聪明劲儿的脸,深色泛红的长发在脑后利落地盘作一个高马尾,她的双眼就像是猫,泛着浅淡的墨绿色光芒。
前世的记忆只剩碎片,可她仍然记得和眼前女修极为相似的女孩那唯一一次共舞,是两个半球人合二为一的默契,是能威胁到神的强大力量。然而那次舞台没能呈现给世人,白蓁的生命消逝于前世32岁时的车祸。
她叫什么?怎样冥思苦想,白千羽也无法拼凑她的名字,只能她指尖的触感,仿佛还留在她的掌心。
“久仰大名,我是修仙世家的况孟。”
就算只是外表像,也足够了,只凭这张脸,她也会送出承诺过的大礼,感谢从中牵线的法无盐,原来她一直都这么近,白千羽来修仙世家这么多次,今天却是初见况家长老的,不得不说命运早有安排。
“久仰,我来修仙世家很多次,听过你的名字却从来没有见过你的人。”白千羽直言不讳。
“麻拯作为家主,在外露面比较多,我负责打理内部事务,不常出来走动。”况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别别别,别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如果没有野心的话,接下去的话就不必谈了。”
况孟确实起了一点笑容的弧度:“我只是回原本应该属于况家的家主之位,需要借助一些外力,恰好我们合作可以实现共赢,何乐不为?”
和聪明人谈工作,大家都开心。况家作为元家主,把持着娱乐业,当然这是比较现代的说法,这与白千羽的专业不谋而合,来之前,白千羽翻过修仙世家这一脉的大事记,多少理清了况孟的尴尬处境,还顺带吃了不少瓜,她有个大致的思路,可还是想听听况孟的想法。
“你先说说你的构思?”白千羽端出了甲方的架子,如果两人构思不谋而合那么一定能合作愉快。
“况家本家原本只有我和姐姐两人可以继承家主之位,麻拯是赘婿,在姐姐失踪之后,他就成为了代理家主,直到现在,”
“我听说你姐姐有个儿子。”
“文廓是姐姐失踪后,忽然有一天回到家里产下的儿子,生产之后没多久她又失踪了。所以……家族里有些人觉得他兴许是魔人的儿子,最多只能做到长老之位,家主是绝对不可能的。因着这层关系,原本和况家本家定亲的狄家女儿退了婚……文廓也可怜,因为母亲的任性,现在身份不尴不尬的,麻拯自然也不会待见他。”
“你姐姐,况慢是自己跑的?”白千羽在大事记上只看到她失踪的记录,但是详细经过却讳莫如深。
“她与麻拯之间并无感情,她所爱之人堕魔了,不瞒你说,就是狄家旁支的一位普通子弟狄志廉。你看,从家族利益的角度,我家绝对不允许姐姐和狄家的普通人在一起,在麻拯与姐姐成亲之后,狄志廉日夜煎熬,最终堕魔,姐姐没过多久便离家出走了。”
“怪不得……这就串起来了。”白千羽低声沉吟。
“我的想法是,把家族里和魔域做交易的事推到麻拯的身上,就拿况慢做例子,说他意图吞并况家,争取到狄家和诸葛家的支持。”
“确实,那你姐姐同意你这样利用她?”白千羽笑得像只狐狸,况孟的想法与她十分接近,只是她没有这么了解修仙世家,始终没能找到第叁家支持者。
“她的任性导致家主之位旁落,我替她拾烂摊子她应当感激我。”况孟摇了摇头苦笑着。
“为什么第叁家是诸葛家?”
“狄家目前管事的长老狄华的祖父是诸葛家已经亡故的家主,目前最有可能继承诸葛家的人和狄华是表亲。”
“这样啊……”
况孟又将狄华和诸葛思明的情况与性格与白千羽分析了一通,白千羽笑道:“怎么狄华也被退婚了啊。”
“他呀,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总喜欢那些有主的姑娘,弄得自个儿心境不稳,百年不得突破被人退了婚。”况孟叹了口气,“照理来说,他身负龙气,有修仙的天赋,可总被情网兜住晕头转向的。”
白千羽也看过点弗洛伊德的书,试探道:“他的母亲想必是个风流人。”
“那可不,他母亲邓羽落凌霄宗人,倒比合欢宗人更风流,啊,我没有贬低合欢宗的意思。”
白千羽笑着挥了挥手:“嗐,没事,我们自己宗派的人什么样子我还不懂吗?”
“说回邓羽落,区区六百多年的寿命,结过四次道侣,前后与八个男人有纠缠,狄华是她同狄父唯一的孩子,她生下狄华不久,就和狄父分开了。”
“我觉得还是我们合欢宗有自知之明。”白千羽虽然开放,却也知道自己这样的人不能有孩子,有了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白千羽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话说,你这小姨吭气侄子来,真不带喘气的?”
“我哪里坑他了?”况孟眯缝起眼睛,“跟了你有什么不好的,听无盐说,你这家伙的每年生日的礼物算下来比我家私库还要丰厚呢!你随便漏点给文廓,也足够他平安过渡到渡劫期了!”
白千羽缩了缩脖子,心下暗道,法无盐连这个都和况孟说了……
把推汉子当成一个项目,白千羽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她将两样擅长的事结合到了一起,还是她将客场一脚踢到了主场。况文廓太好追了,对于一个被边缘化、被退婚的人来说,没什么比被人记挂在心更无法抗拒的了,就算他装出一副“我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白千羽也完全不心急。而狄华,根本不需要多心思,白千羽自问论当代修仙人当中谁最风流,她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他会自己贴上来的,完全不慌。
因此没过几个月,就出现了如下一幕。
那天况孟作庄请叁人在画舫上喝茶游玩,况文廓坐在白千羽旁边,而狄华坐在白千羽对面,这是个常规操作了,至少白千羽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她的左手放在况文廓的腿上,就像弹琴一般点过他织物下的大腿,同时踢掉了一只鞋子把脚伸向狄华,脚趾从他的脚踝一寸寸往上爬。
“我觉得刚才欣赏的剧目在舞蹈的设计上缺乏一点戏剧感。”白千羽就像完全没有进行恶作剧一样对况孟提出意见。
“是嘛?那么文廓,你和狄华怎么看呢?”
被点名的两人心不在焉,对于况文廓来说,白千羽的攻势他早就招架不住了,只是这个菜鸟还希望保持冷淡来“诱敌深入”,完全没有意识到沦陷的是自己,他没有拿开白千羽在他大腿上作乱的手,眼睛只敢盯着茶杯。狄华早就听过白千羽的名字,她向他抛出纸条,他求之不得,白千羽对况文廓的猛烈攻势他亦看在眼里,只要能分走她的一些关注,他也就满足了,不至于向之前被明确拒绝那样心境动摇。
况孟看出了两人的心猿意马,和白千羽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