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发了一回善心,认真告诫道:“如果还没决定要不要走进这扇门的话,最好不要进去。你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行?”
听到这里,方祺这才明白过来她把自己想歪到了哪里去,想要解释,却比不过她嘴皮子快——
“一旦入了这一行,就回不了头了,你以后想做正经工作都做不了了。”
看着她那副神叨叨的样子,方祺心想,自己近段时间的确运气不太好,遇到的都是些怪人。这位目中无人小姐尤其怪。明明她并不喜欢运动品牌,给自己挑款式都不太用心,但是却很认真地挑了很多女款鞋服寄给慈善机构;明明趾高气昂到看不起任何人,却在这边大发善心地想要救风尘。
该怎么说呢?他觉得她自以为是得有些可爱。
方祺突然不想解释了,或许是这种程度的误解对他来讲根本就无关紧要,因此他内心并没有觉得受到了冒犯,也就不太好意思去戳破她的想象。
如果就这样直接戳破的话,她会不会尴尬到想哭?
连风也好像在捉弄她,将她鬓角的碎发都吹乱。他盯着她微翘的鼻尖和不停张合的肉嘟嘟的嘴唇,赖皮的念头如同气泡水一样咕咚咕咚冒出来,他想知道,如果他不说的话,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真相?
“……所以,你想清楚了就走吧。”一番话说得太义正言辞,谢蓁蓁自己听着也感动,决定好人做到底,放他一马,“就这样吧,我进去了,再见。”
转身的时候,她的胳膊却被他拉住。温热的掌心与她裸露的手臂相贴,只一瞬,他便松了一点力道,改为用手指圈住她的手腕。过人的身高让他的手掌也宽大得过分,分明没有触碰到她,却仍旧像是在她手腕上圈出了一块领地,源源不断的热度隔着空气将她的皮肤也熨帖热。
偶尔也会触碰上,因为他的指尖在颤抖。
她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月光照进那双眼睛里,清辉也变得灼人起来。
“我走的话,你也一起走吗?”他问。
谢蓁蓁有些呼吸不畅,好不容易接上一口气,才后知后觉感到窃喜:“怎么,你想把自己卖给我?”
是他自己要送上门,可不是她强人所难哦。
但她没想到他没有同意。
“不要。”他耷下眼皮,果断拒绝,可圈住她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
像是在天人交战,也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
明明他也没有用多大力气,她的手腕根本没有痛感,但谢蓁蓁这个矫情鬼偏要装出一副很痛的样子凶狠地瞪他一眼。
他急忙松开手,耳根发烫的同时,又小声重复了一句:“我不要卖给你。”
虽然顺着她的思路玩下去可能会很有趣,但他还没有决定要不要陪她一起疯。他有一种糟糕的预感,总觉得不管事情怎么发展,他都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可最终他不太强烈的抵抗欲还是令他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因为她突然就变了脸色,说他不同意就别在这里耽误她时间,磨磨唧唧地一点都不干脆。
也不知道一开始究竟是谁耽误谁的时间。
当他如她所愿地坐上她副驾驶的时候,他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被她下了降头。
就当是迟来的青春期在作祟吧,它借着早已消散的酒劲,将人心搅得乱成了一团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