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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伍定远离去后卢云便自专心整治州政他有顾倩兮帮着打点内外凡事自能驾轻就熟一连数月都在审讯断案处置民讼众百姓见他廉明公正从无收受贿赂的恶行心中自然敬服。闲暇时卢云又命人加筑水坝工事在娄江畔灌溉水利更使百姓感激称道。
秋去冬来转眼便入腊月这一个半月间顾家已送来几回家书都在询问顾倩兮的近况顾倩兮怕爹娘生气竟是不敢回信反倒卢云修书一封向顾嗣源频频致歉就怕未来岳丈不能原谅爱女离家出走到时他若要提亲求婚不免大费周章又要给二姨娘百般滋扰。
这日已到腊月初一依着朝廷往例卢云便要返京述职于大年初一百官迎春之时向皇帝禀明政务细节。家丁收拾了家当印信足足坐了两辆大车巩志一路送到城外临行前卢云细细吩咐州政反覆交代巩志打理这才放心启程。
下来时仅在九月回程却已是腊月时分天气早已寒冷异常不时落下鹅毛般的大雪越往北走气候越寒一行人探看车外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是天地虽寒但车里却是和暖如春反增添了好些温馨之意。
行出十来日已入河北省境卢云回思长洲数月生活仿佛便是人间天堂他一生颠沛流离得中状元苦尽甘来滋味自是加倍甜美他望着爱侣问道:“倩兮下回我再来长洲你还会随我一块同行么?”顾倩兮微笑道:“你想让爹爹赶我出门么?”
卢云笑道:“你这样一个千伶百俐的乖女儿顾伯伯怎舍得赶你走?”顾倩号叹道:“我此番离家出走爹爹定是气坏了。可别打死我才好。”她久不见父母双亲自是心里挂记但想起见面时少不得一阵挨骂却又有些担心。
卢云握住顾倩兮的小手柔声道:“你别怕你若要挨打我一定陪你。”
顾倩兮笑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许赖。”卢云神色郑重道:“我此次回京便要向顾伯伯提亲。只要他老人家恩准下回你来长洲便是我卢云的妻子了。”顾倩兮听他说得直接登时又羞又喜啐道:“你好不害臊我非嫁你不可吗?”
卢云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叫你不得不从。”
颜倩兮刮了刮他的脸颊正要出言取笑忽然大车颠簸竟然停了下来卢云与顾倩兮对望一眼都是微微一愣不知生了什么事。卢云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手指远方慌忙答道:“前头有人拦道不知是干什么的。”
此时已在河北省境离京不远向来少有盗匪出没卢云不知来人是谁便要下车察看顾倩兮与小红面色惨白拉住了卢云的衣袖都不愿他贸然下车免生危险。
卢云摇了摇手示意她们莫要害怕便在此时前头已传来说话声响只听一人喝道:“朝廷有命来人止步下车受检!芦云听说话之人是朝廷命官登时放心他探头车外只见道路尽头站着百来名军健四处栅栏刀枪已然设下重重关卡。卢云见他们面带杀气不知生了什么大事便向顾倩兮主仆道:“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别出来。”
卢云才一下车几名军士便迎上前来对着车夫喝道:“兀你这下贱东西还不知道下来?”那车夫听这口气甚恶吃了一惊慌下迭地下车卢云看这几人行径恶劣十分扰民一时心下有气上前喝道:“你们是哪个卫所的?”
一名军士冷笑道:“军老爷的事你也敢管?快叫你车上的人全数下来老子要一个个搜!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全都要!”卢云听他口气实在太恶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凭什么?”那军士见他态度高傲先是一愣跟着大怒道:“凭什么?就凭老子手上的刀!”说着冲向前来一拳便要往卢云脸上打去。
卢云脚下一勾手上一扭已将那人摔倒在地。他伸脚踩住那人的背喝道:“大胆狂徒!本官是长洲知州卢云奉命返京述职你举止间莫得无礼!”说着朗声道:“此间官长是谁?过来说话!”
卢云正自怒一名军官急忙走来向他拱手道:“原来是知州大人的座车卑职真是得罪了。卢云进士出身七品顶戴比知县还大了一个品级那军官自然不敢得罪卢云听他言语行礼当下收敛怒容沈声道:“究竟有何大事却要设下关卡搜查?”
那军官回话道:“不瞒知州大人前些日子朝廷生出大事东厂总管刘敬密谋叛国行刺皇上宫里下海捕公文凡是出入京城的车马都需接受盘捡以防窝藏人犯。”
卢云听得刘敬反叛直是震惊难言颤声道:“刘总管叛国?这怎么可能?”
那军官摇头道:“这些王公大臣的事下官也不知晓知洲大人若要明白内情还请回京去问。”
卢云点了点头面色苍白若纸心道:“刘敬叛国此事非同小可不知顾伯伯、柳侯爷他们可曾有事?”
那军官秉过详情便向卢云躬身行礼道:“启禀大人眼前局势紧张您虽是朝廷命官下官职责所在还是须盘检则个请大人勿要见怪。”卢云点了点头道:“这我理会得。”说着便请顾倩兮、小红等人下车让那军官盘查。
虽说卢云是七品知州那军官还是查得严密无比毫无放松之意。举凡藏人所在无论是行李还是包裹无不被拆开细查只怕漏了一处半处连卢云的行囊也被翻及可说半点面子也不给。卢云眉头紧皱心道:“看他们紧张成这个模样朝廷这几日定是风声鹤唳了。”
顾倩兮满心纳闷过来问了内情一听刘敬造反也惊得呆了就怕父亲给牵连在内-行人悬念亲友都想急返京。
只是他们心里越焦急路程反而越慢这一路行去已是三步一冈、五步一哨端的是天罗地网一般卢云取出知州令牌希望守关军士能放行通融让他们早些返京但众军士毫不领情逢关必检短短三五里路竟然耗了整个上午。
行到未时好容易来到城门口卢云探头车外极目远眺霎时心下大惊眼看顾倩兮便要探头出来急急掩住她的双眼喝道:“快闭眼。”顾倩兮吃了一惊道:“你做什么?”
卢云深深吸了口气摇头道:“城上有些东西你千万别看否则会受惊吓。”
那小红听了这话登时自行捂住脸面就怕看了什么吓人的场面。
其余家丁就没这么好运了众人随卢云的目光看去霎时毛骨悚然纷纷惊叫只见城墙挂满了级看髻形式死者多是东厂太监想来这帮太监给刘敬一案牵连全数枭示众以敬效尤。
卢云细看一阵只见薛奴儿、熊飞营统领等人的头颅都在其中却没见到刘敬的级以此人的阴谋深沉定仍逃亡在外没给缉拿住。大车入城从无数级之下行过车夫家丁无不全身抖口中念佛就怕给冤魂缠身。
入城后街上空无-人竟无百姓上街只稀稀落落开着几家店铺但也无甚生意。几处民房已给烧成灰烬却不知是何人所为。道上尽是骑马飞驰的锦衣卫众满是戒严肃杀的气味卢云心下暗暗惊惧命车夫快快朝顾府行去走到大明门附近赫见一群无赖游手好闲只在街上晃荡几人模样猛恶形状不似中土人士正自放火烧屋殴打百姓。锦衣卫诸人见了扰民惨状却是不闻不问任由暴徒四下行走打杀。
卢云心下大惊急急吩咐诸女:“你们用头巾包住脸面别给这些暴民瞧见了。”他怕女眷给这些豺狼虎豹骚扰当下套上朝服手提钢刀亲自下车领路走不数步便有几人探头过来在那儿贼头贼脑地盯着瞧他们的模样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卢云吩咐家丁要他们全数下车手提棍棒随自己一路前行。众家丁虽然不敢但卢云口气严峻也只好照办了。
一路行去颇壮声势众暴民看了卢云手上白晃晃的家伙倒也不敢过来招惹虽遇上几人过来骚扰但多是落单流民三两下便给卢云打了倒不曾遇上乱贼主力。
路上心惊胆跳好容易返抵顾府却见大门紧闭并无一人看守卢云吃了一惊就怕顾家也出事了急忙上前打门喊道:“我是卢云带着你家小姐回来了!快快开门!”
这番话颇为直接无礼但此刻情势紧张不容人温吞吞地行礼如仪卢云喊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过来应门心下极是担忧顾倩兮坐在车里自也紧张万分正不知高低间那门嘎地一声开了条细缝跟着一张脸凑了过来却是阿福。
卢云惊道:“怎么了?老爷生什么事了?”阿福见是卢云回来连拍心口忙向后头高声叫唤:“老爷!不是坏人是卢公子带着小姐回来了!”
话声未毕大门已然打开卢云望向门内只见顾嗣源带着管家急急迎了出来。卢云见他完好无事登时放下心来急忙上前道:“顾伯伯小侄未曾禀告在先便大胆邀约令嫒南下还请重重责罚。”他怕心上人挨骂便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又在下人面前自派不是以免顾倩兮难做人。
正担心挨骂匆听耳边一个娇怯怯的声音道:“爹爹。”卢云侧头看去此刻顾倩兮也已下车只见她面带忧虑似怕给父亲当场责备。
哪知顾嗣源毫无生气之意只见他神色慌张连连往街边探看口中催促道:“回来就好你们快些进来别耽搁了!”顾嗣源平日清贵隽雅什么时候露出这等惶急神情好似大难临头一般?卢云看在眼里忍不住暗自诧异料想京城这几日定然大乱才让这位兵部尚书惊惧至此。
众人行人院中顾嗣源急命管家掩上大门卢云侧目看去只见院中围了数十名家丁人人手持锄头菜刀十来名随扈侍卫更是拔刀出鞘人人神情戒备如临大敌。卢云惊道:“这是干什么?”
顾嗣源见大门已然关紧上了又重又厚的门闩方才放下心来喘息道:“三天前京中来了一群暴民给一个叫“萨魔”的要犯领着这帮人无恶不作谁也不敢管。城里生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皇上又称病不上朝大家只好自求多福了。”
卢云惊道:“萨魔?那又是谁?”顾嗣源紧皱眉头摇道:““这我也不
晓得这人先前给押在刑部大牢江充却把这暴徒放了出来任凭他在京城**
掳掠无人敢管唉……这些人好生残暴竟放火把礼部尚书的房子烧了。”
卢云想起今年同榜登科的胡志廉连忙问道:“胡尚书一家没事吧?”顾嗣源叹道:“那群暴民来势汹汹下纷青红皂白地冲进胡府当场便把胡家老太大杀了跟着放火烧屋把胡家兄弟打得遍体鳞伤跪地讨饶。”
说话问众人已进大厅顾夫人、二姨娘闻得小姐回家早在厅心相候顾倩兮见了娘亲想起自己的任性已然满面歉容。只是京城乱成这样顾夫人与二姨娘脾气再大也没心思多说什么眼见顾倩兮平安回来便已心满意足了。
卢云坐了下来下人便奉上茶来顾嗣源叹道:“我本已信要你们迟几日返京别在这节骨眼回来哪晓得京城内外道路都给锦衣卫封锁了根本无法向外传讯。”
卢云呆了半晌道:“京里怎会变得这样?刑部衙门、旗手卫的人都不出面管么?”顾嗣源摇头道:“我看这批暴民乱军根本是江充教唆的刑部、旗手卫芝麻点大如何敢管?这江充好不心狠他藉着京中戒严之便趁机动暴民四下清除异己。那萨魔武功又高寻常护院伴当根本不是对手。唉……胡尚书平日与刘敬走的近自是当其冲了。”
卢云心下担忧急问道:“柳侯爷那儿没事吧?”顾嗣源叹道:“唇亡齿寒你们侯爷现下是江充的眼中钉这些时日也挺为难。”
想到好友的安危卢云全身冷汗涔涔而下急道:“说不得我先过去采探情况。”顾嗣源面色犹豫劝告道:“云儿你好容易成了朝廷命官别牵连在斗争里头。”
卢云呆了半晌想到众人与自己的交情如何能撤手不管?他摇了摇头自管起身看模样竟要立刻出门前去侯爷府上探听声息。
顾嗣源吃了一惊伸手拦阻:“眼前局面为难云儿可别任性。”卢云嗯了一声敷衍道:“多谢顾伯伯提点。我此行自有分寸不会惹出事来的。”
卢云性刚好直顾嗣源与他相处经年如何不知性情?眼看难以劝说只得叹息一声取过一只令符道:“也罢你既然执意要去便带着这只令符这是我兵部的印信你路上若遇了为难事只管把这令符给他们瞧锦衣卫的人看了多少会卖我的面子。卢云接过称谢便要离府。
便在此时忽听道:“卢郎且慢!”卢云回头一看却是顾倩兮来了。
顾倩兮握住他的双手摇头道:“现下局势太乱你别急着过去过几日再说吧!”
卢云低下头去却不答话。顾倩兮见了卢云坚决的神色已知心意她叹了一声道:“非去不可?”卢云微感歉意温言道:“对不住……你知道我的……”
此时此景顾倩兮见识非常自知若要阻拦也是无济无事她伸手过去替卢云扎紧腰带正色道:“你执意要去我也不会拦你只是你须得依我三件事否则你走出顾家大门容易再要回来便算爹爹愿意见你我也不要再看你一眼。”
卢云听了这话自是悚然一惊忙道:“我这儿听着你只管吩咐。”
顾倩兮伸出食指道:“第一件事路上遇了不平事不管多为难我不许你出头。”卢云惊道:“这怎么使得?倘若暴民杀人放火我也不能管?”顾倩兮摇头道:“你多大份量自己个清楚么?倘若柳侯爷、孔阁揆都自身难保你还想如何?”
卢云情知如此只得叹了口气道:“说第二件吧。”
顾倩兮点了点头伸出第二根指头道:“今夜不许留宿柳府回我家来睡。”
卢云听第二件事极为容易忙道:“成路上再为难我也会回到府里守着你。”
顾嗣源一旁听着心下暗自赞许爱女见识独到朝中鼎足已去一脚柳门自然情势紧张顾倩兮担心情郎牵连其中这才要他远离纷争免生后患。
顾倩兮见他答应心下甚喜她走了上去柔声道:“卢郎最后一件事也是最要紧的一件我要你知道不管你生了什么事缺胳臂也好断腿也好我都会等你回来。”
卢云全身一震握紧她的手点头道:“你放一万个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
顾家上下看在眼里自都感动二姨娘擦了泪水骂道:“姓卢的你这死没良心的小鬼柳昂天是给你什么好处了?你的状元又不是他赏的干么替他效死力?给姨娘乖乖留着吧!”
顾倩兮听了这话反而往卢云背上轻轻一推催促道:“你只管去旁人的言语不必放在心上。卢云转头看去只见顾嗣源也向自己微微颔他不再多言也不要家丁开门当下一个健步飞身上了高墙跟着纵入大街顾府中人多不知他身怀武功见了卢云这等身手多少放下心来想来他便遇上暴民拦路也能从容脱身。
卢云仓促离去顾倩兮却神色平淡面上表情无忧无喜只凝视着灰蒙蒙的天际谁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卢云离开顾府从小巷绕路而去他知道京中要冲已被暴民占据恐怕行不几步便会正面遭遇一路过了长安大街好容易来到王府胡同附近已在柳宅不远赫见一排房屋已给烧成灰烬路上更倒毙许多尸或官或民无不遍体鳞伤卢云心中忐忑知道情势严峻异常说不定柳昂天也已惨遭横祸。
正想问匆听一人暍道:“你是谁在此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卢云转身去看却是三名锦衣卫士正自横眉竖目地看着自己。卢云取出知州令牌道:“在下长洲知州奉命返京特来此地访友。二名卫士哼道:“访什么友?现下京城戒严你不乖乖的待在屋里便有乱党之嫌!”这几人隶属锦衣卫不比先前守城拦捡的军亡身分低微说起话来竟是霸道至极。
卢云心道:“这人说话好生蛮横不必多招惹。”他口袋中虽有兵部尚书的令符但这几人模样无法无天便算是当今皇帝的圣旨怕也派不上用场当下微一拱手转身便行。
那人喝道:“好小于!跟爷爷说话怎敢掉头便走?”伸掌出来便往卢云背上搭去卢云伸手格挡道:“阁下有话好说何必这般动手动脚?”那人见他还手登时大怒他使了个眼色另两人登时呼朋引伴大声叫嚣过不多时四周人群喧哗已然围上数十名卫士。
卢云见情势急转直下:心下大惊忙道:“你们要做什么?”那人冷笑道:“这几日江大人下令只要遇到可疑情状七品宫以下先斩后奏七品宫以上当场纠捕查办不须公文调令。看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又是几品宫了?”卢云沈声道:“在下官居七品知州。”
那人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个七品小宫。大家上把这狗官宰了!”众人一声喊纷纷街上前来。
卢云心道:“这群人疯了不必与他们多费口舌。”此时局面紧张异常官大官小不如拳头有用当下举脚一踢把那人踹了开来跟着着地翻滚从人群里逃了出来。
那人给卢云一脚踢上胸口疼痛异常登时高声怒喝:“大胆小贼!你胆敢殴打锦衣卫中人定是刘敬一伙乱党还想生离此处么?”百名锦衣卫士拔刀出鞘纷从四面八方追来卢云几个纵跃已到柳昂天宅邸附近凝目望去柳府却是大门深锁卢云心下暗暗叫苦后头追兵已到柳门又无人出来接应情况定是要槽。卢云心道:“这下糟了这些人都是朝廷命官不能随手乱杀我可要如何脱身?”
正旁徨间柳府大门打开里头冲出无数车健众人弯弓搭箭指住了一众锦衣卫士。众卫士见了这等阵式纷纷怒喝:“这是干什么?想造反了吗?”
柳府大门走出一条胖大汉子喝道:“滚!这里是征北大都督的官邸岂是你们这群狗子来的地方?”此人声若洪钟正是韦子壮。卢云陡见故人登时舒出一口长气。
锦衣卫众人不愿就此示弱当下自行商议:“传讯给安统领就说征北都督柳昂天有意造反马上调人来抓。”韦子壮却也不来怕只冷笑道:“你快传讯给安道京看他有无本领进来拿人?”
两人正自僵持陡听一声牛吼远远传来这声间低沉宛如妖魔现身一众锦衣卫听了这声音无不飕飕抖喃喃道:“萨魔……萨魔来了……”
卢云也曾听过这个名字不知是何许人正起疑间一声惨叫传来卢云急急看去只见一名锦衣卫七被人捏住头颅拖在地下行走伸手抓人的却是一名怪汉背后还跟着百来人个个满身血迹神情狰狞都做囚犯服色。
锦衣卫士见了这帮人模样竟是十分害怕锦衣卫带头军官喊道:“你们快别闹了!都是自己人!江大人放你们出来是要你们对付柳昂天啊!”话声未毕萨魔举脚重踏已将拖行的那名卫士一脚踩死。余下锦衣卫众不敢多一言急忙缩到街边去了。
卢云暗暗诧异眼见这条大汉貌如蛮牛身形长大举止更是残忍凶暴不分青红皂白直是见人就杀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心惊之下不由得往后退开了一步。
猛听萨魔狂吼一声率着贼匪迳往柳昂天府上杀来韦子壮见状不好忙叫道:“卢知州你快些进来我要关门了!”卢云大声道:“你只管关门不必管我我一会儿自能翻墙进去!慌乱间萨魔已然奔到门口一掌便对韦子壮击打过去掌风刚猛力道雄浑来势又是奇快恐怕几掌之间胜负便分。
韦子壮自知掌力不如此人忙运起“八卦游身掌”的柔劲想要消解掉对手的内力所谓至柔克至刚或能稍阻对方攻势掌力对撞萨魔根本无意掌伤敌人只见他手掌挥出引开韦子壮的注意巨大的身子却趁势抢上已然贴身靠近韦子壮没料到他身材高大居然会来近身短打想要退后却迟了一步霎时腰眼竟被对方拿住。猛听萨魔一声大吼竟将韦子壮胖大的身子拦腰举起。
卢云一旁看着直是震惊难言韦子壮的功夫他是见识过的哪料到世间竟有人能在一招间将他拿下卢云不待细想呼啸一声运起“无双连拳”使出拳腿双绝的功夫便往萨魔背后打落。
砰啪数声连响卢云接连施展重手萨魔后背连连受击手一松韦子壮便落了下来几名暴民见状急忙赶来助拳都给柳府兵士拦住双方杀红了眼只在混战不休。卢云急叫道:“秦将军与杨郎中他们人呢?怎么不见人影?”韦子壮喘息道:“杨郎中拿着柳侯爷的令符说要去找援兵过来咱们先撑住!”
说话问三人又过十来招萨魔武功太高拳脚路数又怪韦子壮正面抵挡卢云一旁掠阵两人虽然联手兀自遮拦多进攻少每回萨魔使出怪招韦子壮难以防御都靠卢云施展重手偷袭方才救了性命。另一厢暴民人多势众下手又狠众兵卒血战不敌渐渐退后看来大门是守不住了。
情况危急急听巷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响竟有千余人行向柳府卢云心下一惊:“好一个江充援军居然来得这么快?”韦子壮见了大军行来也是微微一惊柳府若给萨魔强攻而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韦卢二人心中惶急却也无计可施。
马蹄声响中千余骑傲然行来众军盔甲晶亮腰挂钢刀当先两人领军一人身形高壮手上带着铁手套却是伍定远。另一名男子身穿朝服面如冠玉正是杨肃观。卢云大喜:心道:“原来是自己人真是吓死人了。”
锦衣卫众人见了这等阵仗只吓得魂飞魄散杨肃观提声喝道:“我等奉太后之命提兵进京保卫王府胡同安宁!你们快快离去!”他手举一面黄招正是景福宫下来的太后喻旨。卢云松了口气心道:“刘总管造反皇上在气头上什么都不顾了天幸还有太后在总算有人主持公道。”
锦衣卫人众见了太后的手谕自知难以抗拒只得悻悻离去萨魔这厢却不受朝廷约制仍在率人猛攻杨肃观摆下阵式命人放箭抢攻立时射死十来名暴徒萨魔大怒之下仰天一声狂吼便要往守军杀来便在此时一道紫光后先至挡在萨魔面前正是伍定远来了。
伍定远冷冷望着萨魔道:“你如果想打伍某奉陪到底。”萨魔吃过伍定远的亏见他忽尔到来只得往后退开一步看萨魔眼中惊怒不定对伍定远真是又怕又恨。
大援已到形势逆转锦衣卫与暴民凶徒先后离去杨肃观便命守军围住王府胡同保护一众王公大臣。情势棺定众人各自过来见面杨肃观、伍定远二人面容困顿看来这几日京城形势险恶他们定是劳碌异常。
局面混乱众人无心寒喧各自进府韦子壮边走边问向卢云道:“这几日宫中乱成一片大家都赶着离京避祸你怎么反而回来了?”卢云摇头道:“我人在外地没人给我报讯哪晓得生出这许多事来。”
杨肃观一旁听着便问道:“顾伯伯府上情况如何?”卢云道:“我刚从顾府过来天幸没给暴民滋扰。”杨肃观沉吟道:“这会儿没事你还是先回去。顾家侍卫虽多却无高手不能没人照应。”
说话间众人先后进厅柳昂天已在厅心相候一旁还坐着十来名家眷人人面色凝重。一名男子迎了上来卢云见他白白胖胖模样颇似柳昂天却不知是谁。韦子壮带着卢云拜见了原来那人便是柳昂天的公子名唤云风柳昂天官高爵重泽荫诸子柳家受封山西诸子世居封地甚少返京只因年关将届这才回来团聚。卢云这是第一回见到他。
众人坐了下来杨肃观秉道:“侯爷咱们已将威武兵营的军马带来这几日不论锦衣卫过来骚扰还是暴民前来生事都有因应之道。”柳昂天微微颔道:“辛苦你们了。”
卢云站起身来拱手道:“卑职匆匆回京未及禀明侯爷还请见谅。”柳昂天叹道:“卢贤侄来得不巧了京城兵荒马乱皇上无心早朝你这番返京述职恐怕要无所事事好一阵了。”
卢云想起腊月二十的审案当即问道:“现下刘敬已倒那大理寺会审江充一案是否还如期审讯?”柳昂天颔道:“目下京城虽是戒严但照徐忠进徐大人的意思他依旧要如期审案。”卢云赞叹道:“真不愧是徐铁头!现今江充势大他居然挑这时候办案?”
柳昂天仰天大笑意兴甚豪大声道:“这个自然否则他怎称得上铁头二字?”
卢云松了口气刘敬虽然倒台但朝廷还是有反制江充的正气想来众大臣尚有退路倒不至祸亡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