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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返京后便向众人提起卢云之事说他不愿再留京城已然返乡去了。伍定远听了自是闷闷不乐卢云与他交情非小两人之间相识虽然不久但多历艰辛患难想不到他竟连一声道别也无便已自行离去说来还真叫人伤心。
秦仲海又向柳昂天禀报请他不必再为卢云洗刷什么冤情此案已然自行妥当。柳昂天等人自不晓得秦仲海假扮土匪一事一时甚为讶异不知他是行贿还是施压怎能三两天就解决此事?秦仲海听众人来问却只笑而不答。
过了几日秦仲海托人到刑部打探消息果然那县官吴昌已送上新的囚犯名册替换想来卢云的案底自当更新终于还给这名凄惨书生一身清白。
过不数日皇帝下命将秦仲海调入大内当值秦仲海向来是个大粗胚举止言行多有犯忌众人都为他忧虑。秦仲海笑道:“看你们怕得老子是去升官又不是去跳海有什么好担忧的?”
柳昂天多年为官自知宫廷内险恶斗争极多听他这般说话似有轻视之意当下骂道:“你还敢掉儿郎当?皇宫虽不是血肉横飞的沙场但其中暗潮汹涌之处绝不比前线上来得轻松!你可给我多多小心了!”秦仲海嘻嘻一笑口中称是心下却毫不在意。
这日已到进宫之日宫中援引往例派了名小太监上府相迎便请秦仲海进皇城报到。这小太监名唤小六十二三岁年纪乃是薛奴儿手下他出宫前便听说这个虎林军统领是个火爆脾气更与自己上司不睦一路上便着意伺候不敢稍有违背。
二人走入皇城秦仲海见四下都是庙堂建筑宏伟之至不由得多看几眼。他过去虽是朝廷的五品游击将军但平日多在前线打仗甚少回京面见皇帝是以这皇城仅是第二回进来。若非两年前皇帝五十大寿下令百官朝贺恐怕至今还没机会入宫。
那小太监见他不熟地形便沿路解说。他指着四方皇城道:“启禀将军咱们北京城共分四道墙外城、内城、皇城、宫城可说城中有城墙里有墙光是宫城就有百五十里长宽北是玄武门东是东华门西是西华门南面是午门也就是咱们禁城的正门。”
秦仲海嗯了一声忍住了哈欠眯着眼道:“蛮好的。”
那小太监没留意他的神色只带他穿过午门又道:“咱们现下从午门朝里去便会见到一条大水那是金水河再来是金水桥然后才是奉天门、奉天殿。这大殿也就是俗称的金峦殿那是皇上受朝贺用的地方。”
秦仲海听得烦躁不堪却又不便说话只往地下吐了口痰。小太监说得兴起哪管他瞌睡连连怪模怪样当下又指向另一侧笑道:“这奉天门的左侧呢也是一处门叫做左顺门右侧呢叫做………”
秦仲海猛打了个哈欠大声道:“右顺门。”
小太监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秦仲海抓了抓脑袋懒懒地道:“若在奉天门的屁股后头就叫做屁顺门是吧?”
小太监颤声道:“奉天门没有屁股。”秦仲海打了个饱嗝心道:“这小鬼也真怕我这当口可别欺侮他省得进宫里给薛奴儿数说那可真没意思。”当下不再多言。
那小太监见他面色不善自也不敢再说只将秦仲海领到文华殿躬身道:“一会儿薛副总管便会过来请秦将军稍等片刻。”说着连连鞠躬这才敢告退离开。
这文华殿乃是太子读书的地方每年春秋两季皇帝更会在此举行经筳与讲官研讨四书只是秦仲海出身草莽识字不多哪知这许多典故?他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心中只是愁闷想道:“想我秦某人何等英雄谁知沦落到这鸟皇宫来与没鸟的太监为伍真个是虎落平阳了唉……老子操他奶奶个雄……”他这人生性粗鲁便连叹气也要来个操满心无聊间自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了腿在那儿唉声叹气。
他正自叹息忽听一人道:“敢情你就是秦仲海?”这声音又尖又冷颇带些高峻的意味。
秦仲海站起身来回过头去只见一名胖大的太监走向他来这人身子异常雄伟竟比秦仲海高出一个头秦仲海体型本已魁梧想不到世间还有人长得这般高大不禁讶异。
那太监居高临下冷笑道:“怎么样?土包子进宫可是怕了?”
秦仲海嘿嘿一笑尚未答话那太监已摆了张冷面举起拂尘朝秦仲海指了指道:“你第一回进宫事情不懂道理不知便须谦恭自卑多问多学。前三殿、后三廷东西六宫大明、承天、端、午、奉天五门每个地方都有不同规矩从今日开始你可得用心学着、看着、记着懂了吧?”他见秦仲海面色惨然冷面便道:“方才你走了一圈想来也记了不少地方吧?说几个来听听。”
秦仲海生性凶猛如何忍得这等僚气?便想:“看这王八的模样八成来寻晦气的看爷爷把他活活气死。”他打了个哈欠道:“是记了几个地方皇帝、皇太后、皇爷爷拉屎的地方全瞧过了。只差皇太子、皇太妹、皇太龟撒尿的处所没瞧见一会儿咱再去看看。”
那太监面色铁青怒道:“你说话好生无礼给我检点些了!”
秦仲海讪讪地道:“公公这是什么话?听你这么说好似皇上不用拉屎似的?要知咱们皇上文武仁德好生圣明你却把他说成不拉不撇的怪物这日后传扬出去可是毁谤当今的大罪哦!”
那太监大怒挥舞手上拂尘大声道:“你放什么屁!不怕我揍死你么?”说着踏步过来他身材魁梧至极行走之间彷佛小山移动一般。
秦仲海有意捉弄便假作害怕神色哀声道:“这位公公好高的身材啊您这等英雄体魄可别打我啊!”
那太监见他怕了当场冷笑道:“看你也不算笨倒还懂得拍我马屁!要真给我揍了保管一拳就死!”
秦仲海假意谄媚陪笑道:“是啊!公公这般高大想来世间无敌手吧?”
那太监更见得意笑道:“没错!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我高的!你日后想在宫里混可得多多巴结我!”
秦仲海嘻嘻一笑道:“公公这般雄伟身材净身时定是多费了不少功夫吧?一共割了几刀啊?”他见那太监脸色青全身颤抖便笑道:“我说错了么?莫非你是银样蜡头枪只长了个空大个?不过轻轻一刀挥过你老哥便就了帐?”
那太监气得脸色惨绿一声尖叫便往秦仲海掴去秦仲海轻轻一闪那太监登时打了个空秦仲海好整以暇眼见一旁茶几上摆了些果子当即拿了几个嘴里便吃了起来。
这果子是用来增添殿内香气之用秦仲海却给拿来吃了那太监看在眼里如何不怒?霎时喝道:“好大胆!那不是给你吃的东西!”怪叫一声又冲了过来。
秦仲海吃得只剩个果核笑道:“不是给我吃的?那是给你吃的啰?”说着随手一塞将果核塞入那太监的嘴里跟着耳光一轰伸脚踹出已将那太监踢飞出去。
那太监正要摔个狗吃屎忽然一只手伸了出来这人手法轻盈毫无霸气靠着只手之力便阻住那太监胖大的身躯。
秦仲海见来人武功高强急看过去只见这人年岁甚老神色却是和蔼可亲正是东厂总管、京城十二监之的刘敬。
秦仲海在华山见过此人行事的手段知道他眼界手段都是不凡此时来到定有深意秦仲海咳了一声拱手便道:“末将秦仲海见过刘公公。”
刘敬打量他几眼微笑道:“果然是虎一样的男子好威风好厉害。”
秦仲海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当下嘿嘿干笑道:“刘公公过来这里可是有何吩咐?”
刘敬微笑道:“咱家没什么事只是专程来看看你的。”
秦仲海哦地一声道:“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刘敬微微一笑道:“昔年天下有三分曹刘孙、魏蜀吴任谁也是不让谁。秦将军熟读史书定当知道这些往事吧?”
秦仲海嘿嘿干笑当今朝廷鼎足为三江派最大其次则是刘柳两派刘敬以三国为喻用意自是借古论今秦仲海心下了然便低头不语。
刘敬叹了口气道:“当年天下情势险峻孙刘两家相合北魏再大也要祸亡无日。可那曹贼若来拉拢东吴可怜玄德再得人心也要命丧黄泉、饮恨而终这你说是么?”
秦仲海哈哈一笑道:“总管大人也姓刘该不会是刘皇叔的后人吧?”
刘敬微微一笑道:“秦将军取笑了。当年曹贼势大吴蜀两国唇亡齿寒该当戮力共进才是。谁知群小作祟两国中竟有些无知无识的愚蠢之徒只因**逞凶无端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这才使得三国之局烟消云散唉……真是万分可惜啊!”
秦仲海知道他在讽刺自己行事粗暴便只嘿嘿干笑不言不语。
刘敬低叹一阵跟着张头晃脑左右探看道:“不知秦将军法眼锐利有无见到这等无知之徒啊?”
秦仲海心道:“有就是你老子。”嘴上却道:“公公教训的是贵我两派和气为贵日后仲海若遇上这等无知之徒定会将他揪出惩戒绝不宽待。”
刘敬哈哈一笑道:“希望将军记得今日的话啊!”
两人正自说话却听见一个尖锐至极的声音传来道:“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打大宝?”这声音难听尖酸自是薛奴儿来了。
秦仲海微微一奇:“大宝?”随即明白这“大宝”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那高大太监的名字。果见那大宝脸上留着秦仲海的五指印哼哼唧唧地站了起来大声道:“都是那姓……姓……”
他正待要说猛见刘敬朝他一瞪那大宝吓了一跳便自住口。
薛奴儿一拐一拐地走将过来却是被罗摩什那枪打坏了腿此刻尚未复原他怒目朝秦仲海一瞪尖声道:“大宝!是谁打伤了你?跟干爹说!”当时太监无子有时便收小太监为义子甚且取宫女为妻也算聊胜于无了。这大宝便是薛奴儿的干儿子。
大宝瞪了秦仲海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脚下一滑踩到了一团臭不拉稀的狗屎摔了个头晕脑胀真个倒楣透顶。”他口中这般说眼睛却直瞅着秦仲海。
秦仲海抓了抓头心道:“这大宝骂我是狗屎。”
忽听薛奴儿嘿地一声往大宝头上就是一拳骂道:“混蛋东西!走路也不看地下!再说这文华殿归你打扫你不去清理狗屎怎地还怪旁人?你一会儿给我去查找出是哪位妃子养的狗乱拉屎!咱们可要重重责打!”
那大宝身材虽高这一拳还是给薛奴儿打在后脑勺上只痛到骨子里了。
秦仲海心下暗笑口中却道:“薛公公可别阴天打孩子我等你好久了咱们有些正经事要谈吧!”
薛奴儿双眉一轩叉起了腰尖声道:“你才等了这一会儿便那么不耐烦以后怎么在宫里当差啊?”
刘敬见他两人又拌起嘴来当下笑道:“你二人不要胡乱火有话好好说咱家先走一步了。”他拉着大宝身影一闪便离殿而去。
薛奴儿见刘敬走远登时冷笑道:“秦仲海我等这天好久了嘿嘿你总算落入咱家的手里了。”说着摩拳擦掌露出凶狠的神气。
秦仲海斜目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昨晚真的没睡好整整赌到半夜薛公公若没别的吩咐我这便下工回家啦!”
薛奴儿气得脸色惨绿心道:“这宫里几千个侍卫哪个不是怕我怕得要死谁知却来了这么个无赖子今日定要把规矩跟他说个明白日后也好管教。”
他张大了嘴正要出言去骂却见秦仲海抓了个果子又自喀喳喀喳地吃了起来口中含浑不清地道:“这果子味儿不坏脆!是在东华门的果子摊买的吧?一个多少钱啊?”
薛奴儿气急败坏大声道:“宫中第一条规矩不准乱吃殿里的东西!”
秦仲海啊地一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这果子不能吃实在不好意思。”说着大嘴一张便将口中嚼烂的果肉胡乱吐在地下跟着咻地一声将果核远远丢出。
薛奴儿气得面色紫厉声道:“宫中第二条规矩不得乱丢果皮纸屑!”
秦仲海歉然一笑忽地咳嗽一声已然运起一口脓痰。薛奴儿大惊失色叫道:“第三条规矩不准随地吐痰!”
秦仲海哈哈一笑随手找了只花瓶便往里头吐去薛奴儿哀号一声惨叫道:“第四条规矩不准污损宫中器材!”
当下两人一个做、一个说转瞬间秦仲海便听了七十来条规矩。
整整骂了一个上午秦仲海才领到令牌服饰那小太监便又过来引他去了虎林军的营寨。那虎林军地位不低正式名称叫做虎贲左卫向来与金吾前卫、羽林右卫、府军后卫一同镇守皇城名义上虽归京卫都指挥使管辖其实多自行其事从没把指挥使司放在眼里。
虎林军平日多在西角牌楼一带歇息那小太监引他到附近忽然不敢向前行去秦仲海一奇问道:“怎么啦?迷路了么?”
那小太监心惊胆战摇头道:“这些御前侍卫好…好可怕我……我不敢过去将军你自己去吧……”
秦仲海也知御前侍卫多是豺狼虎豹平素里专干恶事但他能征惯战是刀头里滚出来的男子怎怕这些跳梁小丑?当下笑道:“有我在这儿你怕什么?”说着连声催促那小太监面色犹豫但听得秦仲海口气渐渐不耐只有硬着头皮前去。
两人走了一阵已然到了西角牌楼却不见半个卫士在此。秦仲海心下纳闷问道:“可是咱们走错地方了?怎没见到半个人?”
那小太监也是不解茫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平常都在这儿的啊?”
秦仲海见左右无人便提气叫道:“有人在吗?”喊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秦仲海见牌楼下有扇小门当即举脚去踢那小太监惊道:“将军不要乱来!”话声未毕秦仲海早已一脚踢下那门登时轰然倒下。
大门一倒门里立时冲出一人只听他暴喝道:“***混蛋是谁在这里捣蛋?”那人满面胡须神态甚是凶恶他见到那小太监登即喝道:“你爷爷不是说过了!你只要敢来这里便要给打咱们一人打一次屁股!你怎敢再来还踢你爷爷家的门?***!不想活了吗?”
那小太监甚是害怕双手捂住了屁股颤声道:“不是我……不是我踢的门……”
那人冲了过来恶狠狠地道:“还敢说!”
却听一人笑道:“你别欺侮小孩子这门是我踢的。”那人转过头去霎时便见到秦仲海当下喝道:“你是谁!”
秦仲海笑道:“快叫弟兄们出来你们的顶头上司来了。”
那人奇道:“什么顶头上司?我怎没瞧见?”
秦仲海伸手往自己一指笑道:“招子放亮点你以后的老大便是我啦!”
那人笑得直打跌道:“却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可曾把过尿了?”
秦仲海微微一笑便往门里走进那人举手拦住喝道:“你干什么!虎林军的窝是你随便闯得的么?”
秦仲海随手一扭使出擒拿手的招式已将那人手臂抓住跟着往上翻转重重一压那人啊地一声惨叫求饶道:“好汉饶命!别扭断我的手了!”
秦仲海笑道:“我只是替你把个尿而已瞧你叫的。”他伸手一推将那人押了进去。
那小太监甚是惊骇叫道:“秦将军!你小心点他们很凶的!”
秦仲海却只一笑迳自走入门内。只听里头呼喝连连一人叫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自己来送死啦!”跟着有人冲向门口伸手将门板扶起已将秦仲海堵在房门内凶暴叫喊声不绝于耳:“咱们怎么宰杀这畜生啊?是清蒸还是红烧啊?”
小太监知道这些御前侍卫粗暴残暴耳听他们口气不善想来秦仲海孤身一人定然要糟。此时房门已被掩住小太监空自心焦却看不见里头的情景。
忽听哼、哈两声跟着一阵震动牌楼上泥沙飕飕而下小太监心惊胆跳半天听不到人声他担起心来不知秦仲海是否糟了他们的毒手当下缓步走向门口察看忽然之间门口又传出一阵巨响门板好似跳了起来顿给劈出一条裂缝。小太监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开。
过了半天却又听不到声响小太监又惊又怕他大起胆子敲门问道:“秦将军你还好吧?”话声未毕忽然一阵天摇地动那牌楼像是要给拆掉一般一时木屑纷飞小太监吓得面色青缩到了角落去。
过了良久始终没听到人声语响那牌楼也不再震荡小太监叫唤道:“秦将军!你在里面吗?”等了好一会儿却不曾听得声响小太监不知高低正担忧间忽听秦仲海的声音传了出来却是一声惨叫:“啊!好疼!别下这么重手!”
小太监一惊心道:“惨了!秦将军给他们抓起来了!我得回去向薛副总管禀报。”秦仲海惨叫连连好似再受什么严刑拷打小太监不敢再耽搁急急回去向薛奴儿禀报。
薛奴儿正在午睡忽听小太监气急败坏来报他听了情由心下大喜欲狂:“这秦仲海活该敢来我的地盘来撒野刚好教训他一番。”他伸了个懒腰好整以暇地穿起靴子慢慢在脸上扑了白粉小太监急道:“公公!要是慢了秦将军定会给他们杀了!”
薛奴儿笑道:“杀了就杀了你急什么?”他笑眯眯地走出了门便往西角牌楼行去。
到了牌楼薛奴儿眯着眼道:“你去敲门要他们出来迎接公公。”
薛奴儿生性自大又爱排场要他敲门拜访那是杀头一般难的事小太监听了吩咐只得硬着头皮心惊胆战的走到门口。他敲了两下门低声道:“请…请问有人在吗?”
正害怕间那门板忽地打开一人探头出来笑道:“有有有当然有人在了公公您找谁啊?”
小太监不知这人为何如此客气只吞了口唾沫颤声道:“我…我是来找秦将军的…”
那人往门外一看见到了薛奴儿急忙打躬作揖笑道:“原来是两位贵客到了来来来里边请。”
这帮御前侍卫行径凶暴什么时候有过好脸色?小太监吓了一跳心道:“糟了秦将军该不会被杀了吧?”他回头看向薛奴儿要看他如何示下。
薛奴儿冷笑一声这帮虎林军平日虽是凶狠无赖但他位高权重再加武艺高强这些御前侍卫便有什么阴谋自也不在眼下当下跨步走入门中丝毫不怕。小太监见长官进门便也提心吊胆慢慢朝房里走进。
走入房中只见四下漆黑一片却没看见秦仲海小太监心下害怕低声叫唤:“秦将军……你在哪里啊?”
只听房内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我在这儿……”这声音甚是无力却是秦仲海的嗓音无疑猛听他又惨叫一声:“疼!别这么大劲儿!”小太监又惊又喜喜得是秦仲海还活着惊得是他气息低微定是饱受拷打。
薛奴儿冷笑一声嘲讽道:“秦仲海亏你是战场上出来的还要劳动咱家出手来救你还有脸混么?”
秦仲海听了说话却只哎呀叫疼全然不理会薛奴儿的问话。
薛奴儿听他叫得凄惨心中只感快意正想多听两句忽见一名大汉走了过来挡在薛奴儿面前沉声道:“两位既然来到此处何不舒坦一下再走?”说话间两手板动指节只弄得劈啪作响。
小太监听得秦仲海哀号不断早已全身软再看那侍卫神情凶暴吓得双手急摇颤声道:“不要……不要……”
那大汉哼地一声道:“你看不起我的手艺?”
小太监尖叫一声急急躲到薛奴儿背后去了。薛奴儿何等身分眼看有人太岁爷头上动土自是大怒不已当场一个耳光煽过喝道:“公公面前还敢卖乖?给我掌上了灯!”
那大汉给他打得七昏八素当下怒道:“不要就不要打什么人!”
薛奴儿取出天外金轮尖声道:“少废话!快给我点上灯了!否则要你全伙赔命!”
那大汉不敢再说连忙点上了灯霎时房中亮起一条大汉大剌剌地躺在一张椅上正是秦仲海他两脚各搁在一名侍卫背上两旁有人不住捶腿背后还有人使劲揉捏肩膀只听他怪声怪气地叫道:“哎呀!酸!多加点劲儿!哦!爽!”
满房侍卫围坐秦仲海身旁个个愁眉苦脸鼻青脸肿显然都给他狠狠地打过一顿。一人奔向前来满脸陪笑道:“两位佛爷是秦将军的朋友难得来咱们虎林军不如先喝口香茶泡个脚等会儿再按摩舒服一下如此可好?”这人满面胡须却是先前威吓那小太监的恶霸小太监见他如此低声下气登时惊得呆了。
薛奴儿怒目往小太监瞪去尖声道:“什么秦仲海给人抓起来了?你眼长哪去了!”说着举手挥出便要一耳光煽去。
小太监吓了一跳正要挨打猛见一人跃了过来架过薛奴儿这掌正是秦仲海。
秦仲海挡住薛奴儿的手掌笑道:“公公何等身分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薛奴儿把手抽了回来哼了一声骂道:“你这混蛋不务正业给我小心点!”
秦仲海笑道:“谁说我们不务正业了?我这几个手下正在苦练鹰爪功哪!捏起来真个够味儿公公您日理万机身体定然疲惫要不要尝尝滋味?”
眼见秦仲海满脸诚恳薛奴儿想起自己风湿的老毛病不由得笑道:“我这几日肩膀酸得紧……”他忽地醒觉喝道:“你胡说什么!快给我去办正经事!”
秦仲海笑道:“公公要我办正经事么?”他忽地提起嗓子喝道:“虎林军弟兄听命!”只听满房侍卫齐声应道:“属下在!”声音如同雷震只把小太监惊得跳将起来。
秦仲海见新收的下属甚是乖巧当场大笑道:“很好便是这幅精神。”说着向薛奴儿横了一眼笑道:“我军气势如虹公公以为如何啊?”
薛奴儿冷笑道:“这有啥了不得的也好拿来说嘴?”
他嘴上虽不服气其实心里却是又惊又佩虎林军这群无赖甚是凶暴连着几个头领都给他们整得死去活来没一人干得下去不知秦仲海使得是什么手段居然片刻间便把这群侍卫整得服服贴贴一时也感好奇不已。
自秦仲海收服这干侍卫之后整日里便是在皇城中打混此地不比前线吃紧日子甚是清闲无聊秦仲海闲来无事便强迫众人习练鹰爪神功替他松动筋骨有时溜班回府便找伍定远嗑瓜子聊天但他乃是虎狼之性这种闲日只过了两个多月却把他闷得慌了。
这日天气炎热已入盛暑秦仲海闲来无事便躲到仁智殿里睡午觉。这仁智殿位在三大殿西侧乃是皇帝驾崩后停灵的所在此时皇帝正值盛年这仁智殿若要派上用场少说还要等个二十年今年宫里上下平安殿中自是安静无人纵有什么东西打扰自也是鬼非人了。只是秦仲海胆大包天战场上睡倒死人堆中如同家常便饭鬼魂过来漂荡也当轻烟薄雾来看。当下便吩咐手下要他们两个时辰后再来他跷高了脚便自呼呼大睡。
梦中正自好鱼好肉风流快活忽听脚步声响却是有人朝殿中行来秦仲海猛地醒觉寻思道:“这时候怎会有人过来这里莫非是金吾军、羽林军的人来此睡觉么?”转念一想思道:“不对这些人若要午睡多会到建极楼睡去却怎会来与我争地盘?这人定有些来头我可留神了。”
那人脚步声细碎已然行到不远秦仲海不及细想当下双足一点飞身而起躲到了大梁之上。
秦仲海伏在梁上低头往下看去只听脚步声越来越响却是一名貌美的妃子朝殿内行来。秦仲海心下起疑他见这名妃子孤身一人手上提着个篮子身旁却无宫女相随秦仲海越看越是奇怪想道:“这些妃子平日都在后宫什么时候跑到前殿来了?再说这帮女子个个娇生惯养每多有人伺候怎能一人来到这空旷的大殿?”心念及此更感猜疑。
眼见那妃子朝殿内行去秦仲海当即低着身子从梁上飞奔追过他轻功不弱此刻脚下加倍小心除非是武学高之士否则无人能够察觉。
那妃子走到一处书画之前凝目细观似在赏玩品评秦仲海双目如电见那妃子脸上神色有些紧张纤纤玉手伸向书画后头只听喀地一声好似有什么机关动霎时之间那幅墙向上升起竟然现出一处密道来!
那妃子往外探望一阵便急急朝内行去。过不多时那墙刷地一声轻响竟又落下来。
秦仲海也是震惊不已他四下看了一阵见不再有人过来脚下一纵便往下头跃去。他走到那幅书画之前将之揭起赫然见到一个小小的锁匙孔那孔做得隐密至极好似墙上自然生出的一处破损若非亲眼见那妃子躲入暗门之后决计现不了此处的秘密。
秦仲海心道:“好小子这里定有些古怪且待我察看则个。”他贴在墙上将耳孔靠在壁上缓缓动神功便想偷听里头的声响。
秦仲海师承“九州剑王”方子敬主要承习的是一套“火贪一刀”却不曾学过杨肃观“达摩天耳”的手段此时两边隔着厚墙便仗着自己多年的内功修为竭力朝内听去。
只听那女子道:“我好想您……这么多年来我每日每夜都好想您。”声音高亢似乎颇为激动。只听一名男子叹道:“唉……这许多女人之中只有你最好……”那男子话声低沉似乎中气不足跟着是一阵搂抱亲吻的声音。
秦仲海心下一凛想道:“好啊!这妃子偷人!”他嘿嘿冷笑不知哪跑来的野男子色胆包天居然不顾九族亲友的性命安危却来这禁宫玩乐。
又听那女子道:“今日我可以多留一会儿先喝了这些热汤吧可别再瘦了。”接着传来一阵喝汤的声音。
秦仲海心下暗笑寻思道:“好小子这等虚弱了还来玩杀头的yín乐?”耳听那人大口喝汤又想:“看你前头吃补后头榨出还不一样白搭?”
喝了一阵汤后却听两人低声交谈语气又快又急秦仲海竭力听去却听不出所以然。只是那人声音着实虚弱绝非练武之人秦仲海心下暗喜想道:“还好不是老子的手下偷人不然那可会株连祸结连老子的脑袋也保不住。”
他正待再听忽然又有脚步声走来这人脚下快急却没出什么声响秦仲海心下一凛知道有高手来了当下双足一点便又飞回梁上。
过不多时只见一人匆匆走来这人面擦白粉嘴唇兀自涂得红亮正是薛奴儿到了。
秦仲海心下暗骂:“却说哪只狗子教唆通奸原来是这混蛋!这老小子哪里不好安排奸情却搞到老子的地盘来真***欠杀!”
薛奴儿守在画前过不多时竟然盘膝坐下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好似在运功打坐一般。秦仲海眉头一皱此刻若要离殿却已不可得了。他心下惨然:“这老王八蛋坐在这里却要我如何出去!他两人在里头风流快活我却要蹲在这大梁上呆真是岂有此理。”
果然那对男女恋奸情热足足搞了一个多时辰只把秦仲海蹲得头昏眼花两腿酸麻想要脱身出去却又忌惮薛奴儿武功了得自己若贸然一动立时便会给他知觉当下只有屏气凝神心里千百遍地催促这对男女早些完事。
便在此时忽听外头几人奔了进来纷纷叫道:“秦老大!快点起床啦!”秦仲海心下一喜知道是属下前来寻找自己薛奴儿听得这几人叫喊当即面露杀气哼地一声便走了出去。
秦仲海见机不可失连忙从大梁跃下跟着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从花圃穿身而过缓步走回仁智殿门口只见薛奴儿正自疾言厉色的数说自己手下神色甚是愤怒。秦仲海哈哈一笑假作不知情走上前去笑道:“薛公公我这几个手下又怎么啦?惹得你这般生气!”
薛奴儿脸上青气一闪厉声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他们说要过来找你?”
秦仲海笑道:“我方才去茅厕出恭了公公有什么事吗?”
薛奴儿神情紧张尖声道:“那…那他们怎会说你在仁智殿里睡觉!”
秦仲海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刚拉完了屎心情不恶这才要来睡。”说着打了个哈欠便要往里走进。
薛奴儿大惊急忙拦住叫道:“走开一点!这里不准进去。”
秦仲海心下暗笑想道:“这老狗子准是没读通金瓶梅这拉线的乌龟岂能这般干法?这不是欲盖弥彰吗?该要这般说:‘哎呀这里头脏得紧咱家还得清扫打理这当口官人可别急。’***!哪有这般凶暴的龟公?”
薛奴儿见他满脸懒洋洋的神气怒道:“你干什么!我还没跟你算帐你猛瞅着我做什么?”
秦仲海嘻嘻一笑耸了耸肩道:“没事公公别生气。”
薛奴儿戟指骂道:“你这不三不四的东西巡班时私自返家已然触犯了‘大内巡查护卫查核典要’第四十二条规定;这还不说你现下又想擅自进入殿中偷懒午睡这又犯了‘仁智殿修缮置用通则’第九十六条规矩照理来说我可以扣你的饷银二十五两九钱八文你可知罪么?”
秦仲海佯做惶恐状求饶道:“请公公高抬贵手我这几个月手气不好赊了好些银两您再要扣饷我那爱马‘云里骓’还在当铺里咱可赎不回来了啊!”
薛奴儿呸了一声大声尖叫道:“快给我滚!”
秦仲海哈哈一笑搔了搔脑袋带了几名下属便走。两旁下属急忙过来问道:“老大当真缺钱用?属下还有几百两银子您若有啥需要尽管开个口……”
秦仲海随口敷衍心里却自打量寻思道:“那偷情男子不知是谁?看薛奴儿的神气这人准是朝廷要员八成还是朝中的大学士。好啊!你们这群混蛋偷人居然偷到老子的地头上了我可跟你没完。”
这夜他自回府里正想着仁智殿里的古怪忽听柳昂天使人来报说有要事相商秦仲海是柳门大将闻言之后便急忙赶去。
行到府门却巧一顶轿子停在门口柳昂天等闲不坐轿秦仲海心下明白知道这顶轿中坐的必是柳家的亲眷当下不敢造次只垂手站在一旁。这秦仲海平日虽是吊儿琅当但在柳昂天家人面前模样却是十分恭敬。
只见轿子里走出一名少*妇容色美艳绝伦一双妙目更是水汪汪的看来甚是动人。门中家丁迎了上来口称:“七夫人!”那少*妇婀婀挪挪地跨进了门忽见秦仲海垂手站在门旁霎时便转过头去腻声叫唤:“秦将军。”
秦仲海双眼视地庄容道:“蒙侯爷召唤说有事与仲海相商下官便赶来府里。不意惊扰夫人得罪莫怪。”
那少*妇微微一笑道:“你又升官了对不对?”
秦仲海连连咳嗽道:“夫人消息当真灵通我现下升为四品御前带刀侍卫在宫里当差。”
那少*妇想要说什么却又迟迟说不出话来秦仲海眉头紧皱不敢稍动。
忽听门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仲海!你在搞些什么?尽杵在门口却还不进来!”这声音好生威严却是柳昂天耐不住等亲自出来察看。
秦仲海呼了一口长气如释重负道:“夫人慢走我先进去了。”一溜烟窜了进去。
那少*妇望着秦仲海的背影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好似若有所思。
秦仲海随柳昂天进了书房只见伍定远面色铁青杨肃观唉声叹气却不知生了什么事他坐了下来问道:“干什么啊?可是大伙儿同时生了痔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