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去抢其他几门大炮。”董一元总算脑子没有完全昏掉,大声下令道。
轰!
他话音未落,又一门炮突然爆炸,士兵们伤亡大片,原本好好的阵型已乱的不像样子。
岛津义弘亦发现联军状况,此时他们内部大乱,后方士兵无法跟上,与前方登城士兵断离开来,“敌军大炮炸了,正是咱们反攻的好时机!”他率兵反攻,将那些联军士兵砍杀下去,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有了主帅奋不顾身的杀敌,倭军士兵更无畏缩之理了;联军虽然勇猛,但奈何后济无力,渐渐人越来越少。须臾之间,双方的突然气势掉了个个儿,倭军开始压着联军打了。
见联军败退,倭军立时大开城门追杀;董一元见此时大势已去,兵将皆颓,若再迟疑只怕伤亡更甚,因此只得下令撤军,“全军速速后撤,盾兵断后,不得再乱!”奔赴泗川之前成元齐曾叮嘱过:两军交战之中,无论攻守皆须严格按照阵型行动,阵不乱则无害,否则祸患无尽。
联军乱了一阵,渐渐被诸将梳理过来,有条不紊地开始撤退;倭军追杀至一片山地之前,遭到联军的盾兵顽抗,竟讨不到什么便宜,士气已疲,又慢慢低落下来。
岛津义弘在远处瞧见,也不得不感叹道:“虽败不乱,明军果然名不虚传。”他心思这样的良机纯属天赐,几百年也不见得能碰上一回,不愿意轻易放过,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忽然心生一计。
只见倭军铁炮队跟着大军前进,集中火力轰击,炮弹呼啸着落向联军后方,剧响震耳欲聋,声浪猛如海潮一般,刚刚还稳妥有序的联军大队一下子便乱了起来。岛津义弘见此情状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不由抚须露笑。
原来后方皆是些挑夫杂役,用来负担军备火弹,他们不如上阵的士兵那样勇毅、视死如归,这时遭那炮弹一轰,吓得魂飞天外,四处乱跑起来。
“别乱,别乱!”董一元将鞭子挥得“啪啪”直响,心里燥如火焚,这帮挑夫自己乱了不说,还连带冲散了士兵的阵型,情势大为不利。
“哈哈哈!”
儿子岛津忠恒瞧见此景,仰天大笑。
天色昏沉,清月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浓血腥气,分外肃杀。这一番鏖战下来,联军伤亡可谓惨重,董一元派人预估数目在五千以上。
“唉……出行前成大人还嘱咐我不要携带挑夫上阵,我偏不听,没想到……”成元齐与他说时,他虽口中敷衍应了一声,但心中却想着士兵是用来打仗的,怎么能用来担物负重,于是仍是弄了一堆挑夫来。没想到自己这一冥顽不化的举动,竟然害得联军如此惨痛,实在是出乎董一元的意料。
暗夜寒风,夜猫子在众人耳边咕咕凄鸣,他环视着自己所领的部队,全是一派狼藉景象,心头别提有多懊悔沉痛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整顿全军,给成大人发去书信请他定夺,然后再做行动。”
他开始给成元齐写信,实述今日战况。经过前面几次事件,董一元已完全看清了成元齐的能力和气度,对他老人家是深信不疑了。
“以后绝不可如此自作聪明……”
晋州营内,成元齐正在看董一元传回来的书信,眉头深锁,这时只见俞修龙撩开帐帘子走进来。
成元齐总算有了一点笑意,“你来了?”
俞修龙开口便问:“成先生,如今泗川战况如何了?”如今他已是总旗之长,手下可管五十余人。
“不顺。”成元齐微微摇头。
俞修龙见他这样子,便知非同小可,往日里也曾输过战役,可他从不会露出这幅模样来,眼窝深陷,眶边一圈黑,心知必是大败亏输之局。
两人运功互感,成元齐亦多有力神不宁的迹象;俞修龙渐渐将真气平息下来,尽数收敛于体内,呼呼一阵响过,收功完毕。他问道:“成先生,您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山地难攻,应当水陆并举,加强海上力量。”成元齐看完董一元的信,脑中已经有了对策,对他说道,“我决定把你归入陈麟将军麾下,你可愿意?”
陈麟是明军水师提督,统管海兵海船,如今领兵在观音岛守备。俞修龙听说要自己入水师营,想也不想便点头道,“只要能杀倭贼,干什么都无二话。”
“好孩子……”成元齐赞了一声,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盯着他一直看,仿佛在看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