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提着一个装清粥的食篮,走到小姐闺房前唤道,“小姐,该用饭了,我进来啦……”
“不用了,我不想吃。”屋里传来古若妍虚弱无力的声音。
“小姐?”婵娟有些迟疑。
“你走吧。”
婵娟不敢违逆,只得回去禀告老爷、夫人。
古崇听婵娟汇报后没有说话,可眼中分明有责备的意味,忽然又问药煎好了没有。
“回老爷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一定得督促她把药喝了。”
“是,婵娟明白。”婵娟福礼告退,出了门便快步走向煎药房替小姐端药。
药汤倒进碗里,升起缕缕白气,婵娟闻到那极酸涩的药味,胃里顿时一阵难受,不禁叹了口气:“小姐还真是个苦命的人。”
先前她认为俞修龙败絮其中,并非小姐的良人;可那日他在婚礼上却又淋漓地展现出一股男儿气概,不禁又颠覆了对他的认识。
“小姐,药熬好了,吃药吧。”
“我不吃药,端走。”
老爷既然已经发话,婵娟这下可不能由着她了,推门进去柔声道:“这药是杨大夫开的方子,专门疏肝理气。”她一步步走近古若妍的绣牀,“小姐,你吃了药身子才会好的。”
古若妍从小就怕苦的东西,此时身虚心躁,闻到那药味更觉厌恶至极,将头朝内壁偏了过去,说道:“我真的不要,你把它拿开。”
“小姐……”
“拿开!”
古若妍从未如此大声说过话,婵娟不禁被吓得退了一步。她呆呆站了一会儿,端着药向门外走去,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道:“又要挨老爷骂了。”
婵娟刚跨出门槛,只听后面传来小姐的声音。
“娟儿,你拿来吧,我喝……”
见小姐忽然同意喝药,婵娟不禁大喜,如释重负,急忙上去伸臂垫住她的后背,将小姐扶着坐了起来。
喝药时,小姐整个人都倚在自己身上,婵娟只瞧她脸色苍白,身子软似无骨,愈发感到心痛。
“唔……咳咳……”这药又苦又涩,实在难喝极了,古若妍却强令自己咽下去,眼泪不住地从腮边滑落。
“那毛毛真的摘了?”
“嗯!”
虽说俞修龙心里早有准备,可随着那面罩一揭,心里还是狠狠地抖了一下。毛毛的右脸尚还好些,可左脸却几乎被毁了个干净,上面生着许多溃疱和褐色的焦痂,勾连起来仿佛盘着数条弯弯曲曲的蜈蚣,令人惊惧。
尽管他之前已见过一次,可这时近距离一看,却仍是如此触目惊心。
“呃,毛毛……”俞修龙忍着未显露任何异样,盯着她那双闪亮的眼儿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毛毛今年几岁?”毛毛掰手指算自己的年龄,鼓着眼嘟着嘴,算了好一会儿,高兴地答道:“今年我八岁……不,九岁了!”
“哦,毛毛真聪明,一算就算对了!”俞修龙虽然从伍伯处知道了她的真实年龄并不止九岁,可这时却是故意逗她一逗罢了。
“嘻嘻,毛毛最聪明了!”
伍伯在外面听见两人说笑的声音,心里颇感宽慰。毛毛这孩子屡屡受人歧视,碰见一个不嫌弃她样貌的同龄人实属难得,尤其是俞修龙这样的一个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