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得意之时,只听白衣女子又一声惊呼,耳边疾风倏起。转头见那个黑衣汉子凌空跃起,举掌劈来,气势惊人,她心内一惊,抬手去挡,却不料那汉子忽然变招,左掌下斜,“啪”的一声,狠狠拍在自己肩头。
秋彩只觉一股炙热内力骤然入体,由肩向周身急剧扩散,立时筋酥骨麻,瘫软无力,向后连连退了几步。
身后的白衣女子赶紧伸手搂住她的身子,问道:“秋彩,你要不要紧?”
秋彩懊恼自己麻痹大意,吃了闷亏。她一手按着左肩,摇了摇头,眉头却一刻不曾松开,想是受掌击的部位十分疼痛,难以忍受。
“哎哎……”那公子见她受伤,急忙爬起来,上前问道:“我的小美人,可没伤着吧?”随即他瞪了那中年汉子一眼,似在怨他下手太重,弄伤娇花。
那汉子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公子一转头,便又露出yín亵本色来,笑眯眯道:“妹妹刚才那一下,可摸得哥哥更心痒啦,来来,咱们有来有往……哥哥也好好疼疼你吧。“
不待说完,他便伸一双“狼爪”,往秋彩的脸蛋上轻薄施去。
“啊!”这时,只听公子猛地向后跌坐,眼睛瞪得吓人,捂手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原来秋彩方才跌坐在地时,已悄悄拔出簪子藏于袖中,待那公子伸手,猛力一戳,将他手心捅了个对穿,登时鲜血如注,沿着簪子流下来。
那汉子先前被自家少爷一瞪,已放松戒备,此时听他的惨叫声,急忙低头一瞧,心下大惊,“糟糕,回山东如何向老爷交代?!”
“广二,广二!”只听那公子怒吼道:“快……给我打死这小蹄子!“
广二得了令,刷刷上前两步;秋彩举簪戳他,却被他劈手夺下,花容失色。只见广二左手五指一张,掌中灼风凝聚,端得吓人。
无奈秋彩浑身无力,避无可避,双眼一闭,银牙紧咬;这时白衣女子若妍一把抱住秋彩,直掉眼泪,身子颤颤,企图用自己娇弱的身躯保护她。
“看刀!”
这时,广二只听耳后传来一声大喝,如若炸雷,心里陡然一惊,转身望去,只见一把长刀直直飞来,又快又急。他慌忙起手,双指一弹,“铿”的声响,将刀拨向一边。
广二拿住架势,正要御敌,却又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惨叫。
“嗯?!”
他回头看去,不禁面上筋肉直跳:原来这飞刀力道颇大,被拨歪后向右侧斜飞,竟在自家公子的腿上划了一条口子。“啊呀呀……”那公子遭逢此劫,顿时再爆一阵哀嚎,又是捂手,又是缩腿,两头难顾,疼得在地上连连打滚,眼泪横飞。
“少爷!”
两名家丁见少爷受了多处重伤,惊得魂飞胆丧,急忙上前将他扶住。
广二见势不妙,奔上前去,并指在公子腿上连点数下,方才止血。
他松了口气,扭头见那大马上跃下一位年轻人,生得浓眉大眼,带着一股浩然正气,不免有些吃惊。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你们该当何罪?!”
说话这人正是俞修龙,只见他一手叉腰,怒指这几人,大声斥道:“本将……本应将你们扭送告官,吃一顿好板子,再下大牢……可我这人生来宅心仁厚,你们若是给两位姑娘诚心道歉,再赔偿一笔医药费用,我便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你们几个还不快道歉赔钱?!”
他原本想自称“本将军”,但转念一想,大印文书皆已丢失,说出去恐惹不必要的麻烦,便添了一字,说成“本应将”,含糊了过去;对面几人一时也没听太清,并未起疑。
这时,那坐在地上的秋彩抬首望来,正与俞修龙双眼相接,两人均是目瞪口呆,如遭电击一般,浑身颤栗;一旁的白衣女子正在打量俞修龙,心绪复杂,忽然又发觉秋彩的异样,更感好奇。
俞修龙低呼一声,急奔数步,几乎是扑到了那粉衣姑娘的身前,膝盖竟在土地上划出两道深痕来。他双手抓住秋彩的胳膊,从头到脚,从上至下,来回打量着她,仿佛在欣赏一件无比稀奇的宝贝。
“秋彩,秋彩……”俞修龙欣喜若狂,嘴里唤个不停。
秋彩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顿时小嘴一撇,泪珠簌簌滚落,一把扑进他怀里,放声哭道:“傻芋头……嘤嘤……”
俞修龙眼眶红红,不住叹气,双手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儿,一刻也不肯松手,生怕自己稍一放松,她便会消失不见似的。他从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碰见秋彩,更没想到相遇的如此之快。
白衣女子见这两人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呆立一旁不知所措。
“他们居然欺负你,敢欺负你……”
俞修龙猛地回头,但见他目眦欲裂,神情吓人,怒视着广二他们几个,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们几个,给我跪下磕头!“
那公子伤势刚有所好转,听见他说这话,登时气得直哆嗦。方才他吃尽苦头也没占带半点儿便宜,这小子一来就跟这姑娘又搂又抱的,相较之下岂非欺人太甚了么?
公子之前狎玩女子无数,被人捧着供着惯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叫一声爷;可今天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弄了一身的伤,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窝囊气?
公子肥腰一拧,大骂道:“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打听打听我董承治的名号,在这地界儿,何处不由我横行?敢搅老子的好事,活腻了吧你?!”
“横着走路……我道是谁,原来你是属螃蟹的?”俞修龙见他这副贱兮兮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不禁出言奚落道:“我呢……不算什么东西,只是个酒楼厨子,每天要做一百道拿手好菜,正是水煮肥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