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觉看着跪拜在面前的三人,登时愣了起来,恍然间想到自己脸上的半块假面,急忙慌中有静地应诺了声。然而就在本觉张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跪倒的一人突地开口。
“少主……为何要将头发削掉?”幽篁弟子抬头看了本觉一眼,又匆忙低下。他的记忆里,琅玕对自己的长发尤为珍爱,来月窟时还蓄着,此时却如个和尚般。一时难忍,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
“近来本少主觉得佛法玄妙,发为烦丝,此番尽皆斩掉,抛却烦恼而已。”本觉信口拈来,淡淡开口道,忽然眉毛一挑,又道,“你三人不与谷中弟子汇合,与这些人在一起做什么?”
“我三人遵谷主命,助包先生到此来取玉阙图,只是东西在此人手中,而刚刚出手夺图的骨坞弟子,已……被少主所伤。”
“哦?此人扰我清修,伤便伤了,自讨活该。”本觉瞧了瞧石锤旁还在咯血的青年,随后又向包打听作了作揖,笑道,“还望……包先生莫怪!”
“不妨,琅谷主和多位宗主在入月窟前,曾立下道誓,助包某来取玉阙图,没想到在这里能与琅玕少主相遇,实乃天助!”包打听听到本觉的话,眸光一闪,朗声笑道。而心中却是腹诽,此地遍布空间乱流,呼啸的风声尚且不论,旁侧还有数人存在,说在这里清修,鬼都不会相信。
“先生过赞,只是……我虽乐意相助,但此人是子母阙的弟子,而且刚刚还在此瞬杀了一个封灵境的老妪,琅玕怕是有心无力啊。”本觉摇了摇头,露出无可奈何之色。
包打听提及道誓,实则在提醒本觉,但他却不知,这种有意无意的告诫,对本觉这个假少主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开口的同时,本觉转身,向先于他和易寒二人到此的七人,又道,“几位先前也看到了,给琅某做个见证,可否?”
除了死去的老妪,原在此地的只剩下了七人,他们眼见当前事态复杂,琅玕又满口胡言,极为不愿去趟这片浑水。
老妪的死已让几人对易寒极为忌惮,眼下幽篁谷又来了三个弟子,加上包打听一众,这些人都让他们得罪不起,这种境况之下,几人只求能够自保。但恰恰,本觉却与他们搭话,心中暗骂,但却绷紧了神经,不知如何开口。
“子母阙弟子……”听罢本觉的话,包打听蹙了蹙眉,转而望向易寒,露出了审度之态。
多日前,他也听闻了子母阙弟子入世的消息,但还未来得及调查其真实性,此时倒因一桩事由将二人联系在了一起。在他看来,若对方身份确凿,本觉所说的瞬杀封灵境修士便不足为奇了,但因此,今日之事必然会变得棘手,也让他更为难了起来。
几宗弟子站于包打听后侧,他们在听了本觉的话后,顺势看向了易寒,忽然几人瞳孔一缩,注意到了易寒身后一团还映着殷红的血迹,与他们相距甚远,但此时却仿佛还能嗅到其上散发的一股带有血腥的封灵境气息。
一时间,他们对于稍后是否要出手顿时踌躇起来。
就在场中各方都心思各异时,易寒咧嘴一笑,抬步走上了前。
“包先生,久仰大名,先生虽喜这玉阙图,但此物既先被我拿到,就断然没有再平白让与他人的道理。”易寒臂腕一晃,玉阙图瞬间从手上消失。
“你并非子母二人的徒弟!”突然,包打听开口道,似乎先前他并未认真听易寒说话,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当中。在包打听说出此话的同时,场上众人皆露出了一抹讶异。
易寒眼底微不可查的一闪,运转子母衍煞诀,滚滚黑雾夹卷着一尊尊鬼像,顿时以他为中心涌现。
“哼!多日前子母阙藏经室被人秘窃,你会封子和黎母的独门灵法并不意外!”包打听露着冷笑,想到了前段时间自己搜罗来的信息。当时坊间流传出昆吾的消息,恰恰与子母阙被盗的时间所吻合,此时他一琢磨,绝非偶然。
“包先生,此话差矣,我可从未听说过此事。另外,藏经乃是一派的根基,安置之严密又怎会被盗,况且他方到触尘境,又怎能在两个乘丹境修士的眼皮之下,潜入子母阙。先生可莫要以一己之私,误导诸位道友。”包打听刚刚话罢,本觉眼珠一转,紧跟着说道。
“几位道友,道誓而已,是不是包先生在此消失,你们便没有了约束?”易寒心中一突,没想到包打听竟识出了他的假身份。不过随着本觉率先开口,故意说出存疑之处,众人原先的猜忌神色仿佛又淡了几分。
听着易寒的话,几宗弟子有些意动,对于包打听,几位宗主根本不屑出手,因为对方仅仅只是一介凡俗,真的将其杀掉,只会惹人耻笑。再者,便是包打听有着独特的消息打探渠道,他们在必要时也会需要对方的相助。于己有利之人,又怎会因为道誓而与对方生出仇隙。
但于各宗弟子而言,可没有一派之主考虑的多。在他们看来,易寒所言不假,包打听的存在反而成了他们此行的牵绊。
“几位谁能将玉阙图拿来,包某愿以天漠深处的一则隐秘相告!”就在众人心里有些动摇之时,包打听面色变幻地说道。易寒的话让他意识到境况有些不妙,而且场上之人明显不信他说的话,当下只能抛出利诱来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