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该怀疑赫连云浩的，他说得很对，富贵子弟，门徒千千万，来访的官员自然也数不胜数，多数都是敷衍着过去了，哪里有几个真的记得名字了？也许官员和他聊得来，所以格外支持他就是了，而且那个王尚书又在雷州，赫连云浩不熟识也是理所应当。

该找小小来让她不必麻烦了。

有一年的中秋节柳寂雪是在楚王府过的，记忆中那并不是个欢快的节日，因为莫兰那一日总是与赫连云泽腻在一起，而那时她并没有爱上赫连云泽，眼前你侬我侬的一幕让她感觉到很烦，但想离开赫连云泽又不许。

今年的中秋节，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柳寂雪越来越喜欢大红色了。

当侍女给她拿来一套大红色的袍子要给她换上时，她的眼里满是欣喜。

尽是离人眼中血。

大红色的衣服就像血一般灿烂迷人，柳寂雪很是钟爱。

“樱桃姑娘，今天您和王爷一起去楚王府，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能再像在宁王府时那般大胆，否则楚王会生气的。”

“哦？你知道他？”

“以前我去给楚王已逝的正妃送过东西，见识过楚王的脾气，他脾气很暴躁，侍女们要是犯了错，就会被拉去打板子，犯的错要是很严重，就会被打死扔进乱坟岗，他的脾气是出了名地坏。不过听说他对他自己的正妃是很好的。”

“你又知道？”柳寂雪挑了挑眉。

那小侍女诧异地看了柳寂雪一眼：“樱桃姑娘，你怎么都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是你去过楚王府之后，回来告诉我们的，说楚王爷有多宠多宠他的正妃……你怎么……都不记得了？”

柳寂雪尴尬地笑了笑，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你也知道，我受过伤，脑子有点不太灵光，你要体谅一下。”

“原来是这样……”小侍女咂舌，“怪不得我们都觉得你有点怪怪的，也不和我们亲近了，还以为你现在飞黄腾达了……”

柳寂雪抿嘴一笑，搂住了小侍女的肩膀：“这怎么可能呢？我是不会抛弃你们这群姐妹的，只是我记性不太好，怕你们说，所以才这样的。”

“那就好。”侍女的笑容变得灿烂，“呀，樱桃姐姐，你快点穿衣服，时间不早了，等会儿王爷来催就不好了。”

“好吧。”中止了尴尬的亲热，侍女将衣服套在柳寂雪的身上，为她系好腰封，又帮她化妆梳头。

铜镜之中，柳寂雪戴着绣着杜鹃花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如水般婉转的眼睛。

“樱桃姐姐，你为什么要带着面罩？你长得多好看啊。”侍女惋惜地摇摇头。

“我的病，怕传染到别人，你知道的。”

“唉，真是可惜了。”

柳寂雪垂下如蝴蝶双翼般的长睫，面罩下的薄唇微微抿起，扬起一丝苦笑，却没有回答那个小侍女。

若是不离开这里，大概她这辈子，都不能离开面罩生活了吧，这样的伪装，真是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格。

外面有侍从来催促，柳寂雪缓缓地站了起来，又回头望了铜镜中的自己一眼，头发光洁，梳成未出嫁的千金模样，墨色的发披在背后，映衬这她的脸赛雪般得白皙。红色的袍子做工繁复，粗粗的腰带系出她柳枝般的腰肢，双手隐于广袖之中，漂亮非凡。

“真真儿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一个，樱桃姐姐，我扶你出去。”小侍女的脸庞被柳寂雪身上的贵气弄得又羡慕又开心，扶住她的手臂，将她领了出去。

头上的金饰加上袍子的重量，柳寂雪走得格外缓慢，甚至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正在出嫁。

侍从已在外面备好了马车，赫连云浩坐在里面等待，见有鞋子的踏踏声传来，他打开车窗，在看见柳寂雪的那一秒，整个人都被惊艳了。

平日里柳寂雪总也是很漂亮，但却穿着朴素，喜穿祥云紫、桃花红等颜色，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但现在着一身大红色的她，有着高贵如皇后的气质。

她那流水般婉转的眸子，让赫连云浩有一瞬间的错觉——这世上，真有人能配得上这样的天仙？

但下一秒，柳寂雪的动作就打碎了赫连云浩的幻想。

见要上车，柳寂雪提起裙子，直接蹦上了马车。

伴随着侍女的一声惊叫，赫连云浩尴尬地咽了咽口水——他喜欢的人未免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坐进了马车里，柳寂雪看见赫连云浩惊愕的表情，心说是自己的美貌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因此沾沾自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