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御史说:“你处处和我唱反调!你不为他指出险恶之处,这不是害他吗?!”
爹叹道:“审言并非不明事理,那日,他几经颠簸,大军回朝之际,他已经面色惨白,本就该好好休养。加上洁儿才怀了孕,听玉清说她十分倦怠……”
谢御史哼道:“因小失大!说不出口!还有,你日后最好少提董家!年关将近,你不可携董氏入宫观礼,省得让大家又想起来那些事!”
审言没说话,爹说道:“审言,你的确不该带洁儿进宫。皇上当初……你只说洁儿身体欠安就是了,也是实情。”我同意爹,我也觉得不该再见皇上,更不能让他看见我怀孕了。
审言终于轻声说:“就听从爹的指教。”
谢御史骂道:“你这个不分亲疏远近的东西!你对他倒言听计从,白痴!董家对你如何,你自己该有数!就是董家现在的女儿没干那些事,他家以前的女儿也干了!贾成章在狱中对你尽情垢辱,说出的事肮脏下贱不堪!……”我的心都不跳了。
钱眼打断道:“谢老大人,那贾成章此时就是条疯狗了,他说的话您怎么还能信?”
爹叹息:“我家负了审言……”
谢御史用鼻子出声:“你就会来这些假理虚词!”
审言低声开口道:“爹,请不要介意。我的父亲有时言语不妥……”
“啪”地一声,茶杯被打在地上的声音,谢御史咬牙的声音:“不孝的孽障!当初根本不该要你!”
钱眼大声说:“别别!他要是不生出来,我怎么办?我还指望着他发财呢!谢老大人,您可别断了我的财路!您看看他脸色,可别让他又病了。明天不上朝,不更麻烦了?”我想进去看审言,可又怕反而让谢御史更生气,会再骂审言。
听到钱眼又说:“你也别这么较劲儿。你气着了,知音又该哭了,眼睛又会肿得像鱼眼。”我咬唇,看来他是对审言说话,可有点怪声调。钱眼耳聪,也许是听见我的脚步,知道我在门外。
爹咳了声道:“审言,你父亲是为你不平,他说这些话是应该的。我本就十分愧疚,你不要心有顾虑。你嘴唇发青,是不是感到不适?我让玉清来……”我皱了眉,又想进门。
审言低声道:“谢谢爹,我很好。”
谢御史哼道:“你叫他倒叫得亲!”
爹没说话,审言道:“父亲大人,孩儿的确不孝。父亲大人鳏居多年,我不曾留意。若父亲大人有意再娶,我会代为物色。”
屋里寂静了一会儿,谢御史道:“你竟是想管我了吗?”
爹开口道:“审言孝心可嘉,谢老大人不要误会。”
谢御史声音有些抖:“我用得着你来解释?他是我的儿子还是你的儿子?!”
钱眼说道:“都是!都是!谢老大人,他们两人投缘,我看是好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少一个仇人少一堵墙,您说是不是?……算啦,咱们还是不谈家事,讲讲国事吧。北方严寒,百姓缺衣,人说方圆数百里,如同无人之区,因为没有人能出来行走。许多人冻饿而死。南方秋涝之后,过冬之粮殆尽。有些地方连春耕的种子都没有。大家都说商部有银子,该拿出来救急。这两天有人告诉我说,各个部都在向皇上要钱,说过不下去了,言外不过是商部既然筹了军饷,也能帮帮别的部司……”
爹说道:“这几年旱涝相间,国库贫乏,赈济无力。”
审言说道:“商部自当救助灾民,不会袖手旁观。我明日就上奏皇上,允商部调集衣物粮食,以实物救灾。”
钱眼低声笑了:“你这是为防官员中间克扣。”
爹说:“是可行之计。征购实物,也刺激了市井买卖。”
审言又道:“另外调拨种子,分给无种的农户,但要签下契约……”
钱眼道:“日后要还种子钱?”
谢御史道:“农户要交粮为税,岂有余银还给商部?”
审言道:“那就暂且拖欠,商部不收利息。立约到丰收之年,农户或交银子,或卖粮食,一齐补足。商部回购粮食的价格要合理,不能让农户亏蚀血本。钱兄,你去裁定价格。现今要保证粮食的充足,不然国家就没有兴商的可能。”
钱眼叹道:“对呀!没有了粮食,银子有什么用!保命都难,还有谁会想着赚钱?”
审言接着说:“至于各个部司的要求……”
谢御史道:“你不能这么好说话!要钱的就给,你成了银库了!皇上也会猜忌你用银子买人情!”
审言慢慢地说:“商部的运作,也是要依赖各部司的协助。”
爹说道:“审言,你可承诺帮助,但要他们提呈如何协助商部兴商的措施。”
谢御史道:“会有人说你用银子买路!”
钱眼道:“有来有往!不能白干!我们是干什么的?商部!又不是个软柿子。”
审言说道:“今后,如遇重大利民兴商的方针方案,商部将邀各个部司派人来共同商议,若是方案赢利,商部自然不会独享其成,定会与有关部司共惠。”
爹说道:“这样也好,免得商部成众矢之的。”
钱眼道:“有钱大家赚,谁都能有份儿最好。”
爹又说:“审言,你前一阵怕连累别人,除了这位钱大人,没有别的心腹。现在,就不要再这么劳累自己。”
审言答道:“是,就听爹的</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