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皇上,非得如此么?没有别的法子了?”柳影心如乱麻,拧手来回踱步,忽然一拍后脑勺,失声道:“啊我明白了——难怪慕狄霏幽死活都要嫁给皇上了,原来他们……他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呵呵你终于也猜到了么?”君逸凡露出一个不似笑的苦笑,“要救皇上只能这么做了,而且事不宜迟,否则,一旦蚕毒侵入皇上的心肺,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君逸凡拍拍柳影的肩膀助他镇定心神,把别的男人送上凌珑的床,这种尴尬的事情真是谁也接受不了,可是除此之外,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红烛昏帐,临时布置起来的新房虽然简陋,却也不失温馨的感觉。
替凌珑吸毒的男人们都已经被赶至门外,营帐内,只剩君逸凡、柳影和夜孤飞三人对面而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
为了验证处子之身,夜孤飞当着两人的面褪去上衣拆开绷带,一颗鲜艳欲滴的守宫砂点缀在横七竖八的伤痕之中,使他白皙而瘦销的雄健体魄,硬生生地附著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残忍”的美丽。
“你身上的伤很重,真的不要紧么?”
眼看夜渐深沉,君逸凡终于打破静寂,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听起来格外黯哑。
“皇家的灵丹妙药不是天底下最好的么?我的伤已经无大碍了!”
夜孤飞轻轻扯了扯唇角,充满个性的酷美俊容没有一丝情绪,冷傲而孤僻的气质表露无遗。
“我替你把过脉,你脉象凌乱,勉强施功,不会有危险么?”
皇上不会有危险的,至于我……”夜孤飞避开君逸凡探究的眸光,淡淡道: “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把我送回南洲的长岭山安葬吧,那里是我的故乡。”
君逸凡动容道:“如果你死了,皇上会伤心的,所以……请你务必保重自己。”
“你认为皇上的命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夜孤飞冷冷地扫了君逸凡一眼,自嘲的笑靥,如暗夜旋律般遥远而又凄迷,“我这条贱命跟皇上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你们不必再犹豫了!”
“难得你视死如归,可是事关重大,我也不得不罗嗦几句。”小心使得万年船,柳影隐忍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c口道:“凤天国的律法想必你也知道的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们也不知道皇上醒来以后,会不会娶你。”
夜孤飞冷漠如冰的脸色微微一变,毫无温度的清寒语调,透着不为人知的忧郁和苦涩,“这些我都晓得,放心吧,后果我会自负,不会要皇上为难的……”
“啊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担心……”
柳影急切地想解释什么,夜孤飞不耐烦地指着门口冷冷道:“良宵苦短,你们再罗嗦就天亮了,请吧!”
柳影与君逸凡互望一眼,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慢吞吞走出了营帐。
夜孤飞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才缓缓转身,走到凌珑面前。
凌珑神智依然不清醒,苍白如雪的容颜毒气氤氲,脸上表情很是痛苦,显然在睡梦中也受着折磨。
“楚儿……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不能让你死,就算要为此付出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夜孤飞附耳低语,转身脱靴褪去长裤,然后掀开被褥,将凌珑赤l的身子纳入怀中——
好冷!
肌肤相贴,那几乎要把人冻毙了的噬骨奇寒钻心入肺,夜孤飞咬牙忍着颤抖,气沉丹田,强自运起护体神功,过了一会,凌珑僵硬冰冷的身躯开始有了些暖意,夜孤飞心中暗喜,急忙屈膝顶开凌珑双腿,凭着男性原始的本能,将已经逐渐抬头的欲望根源,深深送入凌珑体内……
虽然这样的鱼水交欢与唱独角戏无异,但陷入昏迷中的凌珑还是发出了一声娇弱的嘤咛,随着动作的加剧,又断断续续地吞吐着无意识的喘息,产生一种相互纠缠的错觉……
夜孤飞浑身都哆嗦起来,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迅速高升的,无法控制的欲望,这种带着滚烫热力的澎湃激情,是他以前从来没体验过也无法想像得到的!
他不由自主地沉溺在男女交h所带来的极度欢愉之中,在越来越强烈的顶撞中爆发出心中冰封多年的刻骨爱恋……
凌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东方大白。
凌珑不舒服地动了动,睁开双眼,愕然发现自己竟与夜孤飞一丝不挂地缠抱在一起。
昨夜依稀,做了个悱恻缠绵的绮旎梦,梦里交欢的对象就是夜孤飞,没想到一觉睡醒,竟会梦境成真。
“夜——这是怎么回事啊?你醒一醒,快醒一醒……”
凌珑摇醒夜孤飞,正想问个究竟,帐门忽然被人大力撞开,几个男人争先恐后地冲进来,齐玉铭第一个奔到凌珑面前,一把抱起她喜极而泣,“谢天谢地,你终于活过来了!珑儿——你终于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啊哟——”
凌珑被大力摇晃,浑身骨头酸痛地像被全部拆掉又重新组装起来,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
“喂——你轻点啊,陛下现在还很虚弱的!”
小桃用力推开齐玉铭,任性而霸道地搂住凌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凌珑脸上亲吻。
昨夜他哭着吵着闹着要宰了夜孤飞,君逸凡不胜其烦,索性点了他x道命人拖出去,他一口气憋到天亮,见凌珑真的被救活,杀人的心也随之抛到九霄云外了。
“小桃你快让开!陛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大家轮流抱抱嘛!”
云晓彤挤过来抢凌珑,被单滑落,凌珑与夜孤飞赤条条的胴体展览般列示人眼。
“你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凌珑羞得满脸通红,用力推开小桃和云晓彤,头脑混乱简直成了一团浆糊。
夜孤飞翻身坐起,保护性地挡住凌珑,犹如万年玄冰般酷冷的碧眸环帐一扫,森然萧杀之气,顿把蜂拥上来的人群生生退三尺。
“夜——你别紧张,他们都是我的男人,不会伤害我的!”
凌珑急忙伸手握住夜孤飞捏紧的拳头,低声安抚,好一会,夜孤飞绷起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下来。
柳影跨步上前,脱下外袍将凌珑赤l的娇躯严严实实地裹住,顺便把抢救回来的被单披在夜孤飞身上。
君逸凡分开人墙走到凌珑面前,抓起她手腕仔细把脉,稍顷,高兴道:“好啦,陛下t内的寒毒已经散尽,再吃点药调理一下身子,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耶——陛下没事了!陛下可以长命百岁了!陛下万岁!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桃欣喜若狂,竟与云晓彤忘形抱在一起转圈雀跃。
君逸凡啼笑皆非,转手接过雁端来的参汤,对凌珑柔声道:“来,吃点东西吧,你昏迷了两天,一定饿坏了吧?”
凌珑心中虽然有很多疑问,但也真的感觉到饿了,于是舒服靠在柳影怀中,乖乖张口让君逸凡喂。
其他男人则团团围住她,七嘴八舌地向她禀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被冷落在旁的夜孤飞默默披上衣衫,趁无人注意,起身悄悄走了出去。
帐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秋雨,淋淋沥沥,一直下到人的心里头去。
夜孤飞在雨中站了许久,回头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留给他美好回忆的营帐,然后毅然转身,朝着与凌珑相反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风雨无情地拍打在他的身躯上,丹田内仅存的真气,也慢慢变成一只只凶猛无比的野兽,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肆意啃咬,尖锐到麻痹的痛楚,就像无数根粗大的铁钉一下一下地打入肺腑——
夜孤飞紧紧按住闷窒郁结的心口,在风雨中艰难跋涉,他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想尽快离开凌珑,而且愈远愈好,因为就算死,他也不能死在凌珑面前……
44
这一番昏迷,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魂魄彷佛在天际云端飘飘荡荡,r体却似被无数冰桩贯穿固定着,深深埋压在千年冰山之下,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只想张口呼喊,却是叫不出半点声音,手足固然无法动弹,连眼皮也重地睁不开来。
日复一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缕琴音,犹如春季漫天飞舞的柳絮,空灵悠远,彷若仙乐,一直在血脉中激荡乱窜的顽劣戾气竟被琴音压制下来,丝丝暖意袅绕在心间,缓缓注入四肢百骸,最后百川入海般回归丹田,全身如被冰针戮刺般的痛楚也随之消减几分……
如此昏昏沉沉的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这一日,铮铮弦音又起,婉转低回,连绵不绝……
夜孤飞精神一震,本能地随着那旋律运气行血,僵硬的指头竟动了一根,接着,二根、三根,整个手腕都抬了起来。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么?”
床边抚琴而坐的男子笑吟吟地回过头来,嗓音之美犹胜乐韵悦耳。
一瞬间,夜孤飞以为自己已经羽化登天,见到了九天之外的仙境中人,只因眼前男子,俊美得简直找不出词儿来形容,只见他,肤如凝脂白玉,面若春晓之花,一双琉璃美眸光影流幻,顾盼神飞!
他头上戴了一顶金丝嵌宝翠玉冠,身穿天蓝色立蟒白狐腋箭袍,腰系五色蝴蝶结鸾绦,举手抬足,说不出的优雅风流,再配上那颠倒众生的慵懒笑意,恐怕连盛开在他面前的百花,都要相形失色!
印象中,容颜美到如此极致的男人只有慕狄霏幽而已,但慕狄霏幽给人的感觉太过y冷邪魅,而眼前这男子给人的感觉却如春阳般温煦,夜孤飞不禁感叹造物者的神奇,竟然可以创造出属于白天与黑夜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丽!
“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美男展颜一笑,竖起青葱白玉般的十指在夜孤飞面前晃了晃,语带促狭道:“为了救你,我这十根手指头都快弹断了,你再不清醒过来呀,我都要变成废人了。”
“你……是你一直用琴声替我疗伤?”
夜孤飞寒冰雕镶般的碧眼像猫一样眯起,美男勾魂夺魄的笑颜,彷如夏季里最灿烂的一道阳光炫乱了他的心。
“不错,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美男挂在唇边的戏谑笑痕又加深了几分,修长十指在琴弦上潇洒拨弄,看似随意,却隐含章法,“叮咚”声宛如珠玉落盘,细碎而清脆,煞是好听。
“为了救你,我们试用了好多种方法,后来发现我的琴声可以助你调理内息,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天天坐在这里弹琴了。”
夜孤飞惊讶地望着他怀中的瑶琴,从前只知道慕狄霏幽能用音律杀人,没想到眼前男子却能用弦乐救人,当今世上,拥有如此高超技艺的还有谁?当即恍然道:“你是梨园世子……天下第一美男——齐玉铭?”
“呵呵……我是梨园世子,不过这‘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恐怕要易主了,我听说,你们天魔教的教主也是个绝世美人呢?”
一直留守驻营地的齐玉铭虽然没有见过慕狄霏幽,但小桃这个天下第一大的醋坛可没少在他面前添油加醋。
夜孤飞轻轻挑了挑眉角没有搭话,在凤天国,男人们最是注重自己的容貌,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少不了一番争艳斗丽,但天下男人在齐玉铭和慕狄霏幽面前,除了自惭形秽之外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哦,对了,君逸凡说你这回死里逃生,武功也许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你试运气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韵渐缈,齐玉铭想起什么地收回拨弄瑶琴的手,灿如星辰的琉璃美眸染上了几分同情之色。
众所周知,练武之人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失去辛苦练来的内功,如果从此变成手无缚j之力的废人,那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
夜孤飞沉默半响,闭眼轻轻道:“用我的武功换她的性命,我无怨无悔!”
齐玉铭大受震动地望着他,绝世俊美的容颜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慵懒笑意顷刻消失弭尽——
“你为她情深若此,也不枉她这些年来对你念念不忘了,我本来还有点恨你害她落入虎x,不过现在,我原谅你了!”
“谢谢!”
苍白得近似透明的俊脸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纹,虽然并不在乎得到其他男人的认同,但冷如坚冰的心田,还是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温暖。
“楚儿……不……皇上……她还好吗?”
“好什么呀?”提起凌珑,齐玉铭那温雅柔和的声音顿时转了个调,“你那天不辞而别,可把皇上急坏了,幸亏这里是军营,你没走出多远就被岗哨盯上了,后来你昏倒被送回来,皇上看见你那幅狼狈的样子,差点没哭死过去呢!”
“那……那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夜孤飞闻言一阵激动,挣扎着便想要爬起来,不料手足僵软,半点使不出力气,丹田一阵窒痛,又重重地倒了回去。
“喂你的伤还没好,别随便乱动!”
齐玉铭推开瑶琴,及时扶住他倒下的身子。
一番扑腾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夜孤飞只得乖乖躺着不动,齐玉铭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这几天你可把我们害惨了,整个军营搞得人仰马翻的,尤其是皇上,她因为担心你,天天拖着虚弱的身子守在你床边,累极了才被我们劝回营帐去睡,哼,若不是你呀,皇上的凤体早就康复了。”
“对……对不起,我那天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就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去等死,没想到……”
“没想到,没想到……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么?你这样子离开,皇上能安心么?只怕会为你伤心一辈子呢!”齐玉铭越说越生气,换以教训的口吻道:“我说你呀,如果真心爱着皇上,以后就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夜孤飞强抑睫下涩意,黯然道:“我离开……并不只为这个原因,我是天魔教的杀手,身份低贱,满手血腥,我……我不配留在她身边。”
“呃——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齐玉铭一阵错愕,愣了半响,又好气又笑道:“告诉你吧,皇上后宫虽然有经过严格挑选的三千佳丽,但她宠爱的男人却是来自五湖四海,出身比你更低贱的都有人在呢!”
齐玉铭指着自己鼻子以身说教,“比方说我吧,梨园虽然声名远播,但我在皇亲贵族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名供人取乐的艺伶而已,皇上为了能给我名分,特意把我带到边关让我立下战功,好找借口给我封赐;还有柳影,他原本只是摄政王送给皇上的一名奴才,现在已经是二品淑侍君了,所以身份这种事情你根本不用担心,皇上自会为你安排妥当的。”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像我这样人……真的可以入宫伺候皇上?”
夜孤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幸福竟是这样唾手可得,他三番几次忍痛离开凌珑,都是因为自卑心作祟,没想到,他的身份在别人的眼里,根本就不成问题!
深秋时节,山林里的景色美不胜收。
红橙黄绿各种颜色的叶子一层叠着一层,将满山遍野妆点得五彩缤纷,几条不知名的小溪蜿蜒流淌,清澈见底的水中常常能见到追逐嬉戏鱼儿。
“大哥,这里美得象个世外桃源,如果可以抛下皇位,我真想带着你们寻一处这样的地方,轻松暇逸地过一辈子。”
夜孤飞的伤病已在康复之中,凌珑心情愉悦,这一日拉了君逸凡走出营帐,才发现连日来忽略了怎么样的风景。
“采菊东篱下,散发弄遍舟,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不做皇帝,只要你喜欢,天涯海角我们都跟着你去。”
君逸凡环臂轻轻搂着凌珑,信步吟叹,久违了的幸福感觉,盈满胸怀。
“大哥……”凌珑往后靠进君逸凡怀里,聆听着从他胸膛不断传来的,沉稳笃定的心跳声,无限感慨道:“一直以来,大哥总是最懂我的心意,只可惜……这样美好的愿望不知何时方能实现?”
君逸凡站稳身子,伸手替凌珑把散落腮边的发丝掬到耳后,情深款款道:“能不能实现都是次要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地狱也能变成天堂。将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大哥都会支持你,陪着你……”君逸凡温柔吻着凌珑颈边的秀发,附耳恳切道:“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以后,别再无故失踪了,你知道吗?你身陷魔x的这段日子,我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想着如果你回不来了,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大哥——对不起,我又害你担心了!”凌珑返身抱住君逸凡,满怀愧疚道:“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那样子离开了。经过这场劫难,我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总是忘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和重担,随心所欲,自作聪明。不过,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了,从今以后,决不会再要你为我c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