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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

凌珑命云晓彤扶起君逸凡,亲自端起碗来喂。

君逸凡昏迷十多日,每天只能喝点汤汁续命,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但被当众喂食多少有点儿尴尬,奈何凌珑执意要喂他,他对凌珑的柔情丝毫没有抵抗能力,只得忍着困窘,就着凌珑的手,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了起来。

等到所有的锅碗瓢盆都底朝了天,云晓彤扶君逸凡重新躺好,细心为他盖好被褥,站起来接过凌珑手中的碗勺去放下。

呆立须臾,忽然一滴泪花落在面前的空碗上,转身奔出门外。

凌珑心念一动,不由暗暗叫苦!

好不容易待君逸凡闭眼入睡,急忙走出房间。

云晓彤就站在廊下望着漫天飘落的秋雨发呆。

额头上鲜红欲燃的朱砂痔,印衬地他脸旦上的肌肤雪白雪白!

“彤儿……你生气了?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训斥你的。”

凌珑小心翼翼地呼唤他,准备迎接他勃然爆发的怒火。

不料等了良久,不见动静,反倒是杏眼里的泪水越流越多。

又隔了许久,泪眼转过来看着凌珑。

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渐渐变成鹅旦脸的俏容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成熟。

“我没有生气,大哥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爱护他是应该的……”

没有说完的话被呜咽替代,张开的红衣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比凌珑还高壮的身子整个冲进她怀里。

终于爆发出无法忍耐的哭喊:“可是——你以后不能因为有了大哥就把我忘了!我知道你爱他比爱我更多,但是但是,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会比大哥少的!”

“彤……彤儿……”

凌珑拨开他铺面的长发,一时间,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云晓彤几乎泣不成声,摇头叫道:“我这样说不是要跟他争宠,我就算跟后宫所有的男人争也不会跟大哥争的,但是但是……你千万不可以抛弃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楚儿——求求你答应我!求你一定一定要答应我,呜呜呜……”

凌珑被他哭得心都酸了,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发誓般地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别哭,别哭了,瞧你,都十六岁的大男孩了,怎地还那么爱哭啊?”

云晓彤不管,抱着凌珑肆意痛哭。

凌珑仰头长长叹气,“彤儿,其实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并不是个喜新忘旧的女人,你们每个人的好,我会一辈子,都记在心底里……”

卷三 沦落

(更新时间:2005年12月26日  本章字数: 3502)

夜长,冷雨敲窗,淋淋沥沥的声音彷佛永远不会断绝。

简陋的屋里没有点灯,也没有取暖的火盆,风雨从四面破损的墙体泄漏进来,寒意渗肌。

睡在通铺上的男人们个个卷缩成团,裹紧身上的薄毯,紧紧挨着互相取暖。

通铺尽头靠窗的位置,有个男人身上的被褥已经湿透,但他却没有卷缩起身躯,湛蓝的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窗外的风雨。

带着链铐的手轻轻伸出,极力忍着肩头无法形容的痛楚,接住从破窗飘进来的雨水,任其慢慢地,淌过自己古铜色的肌肤。

蜿蜒的水流,所到之处都是冰般的透凉,但这凉,却远远不及他心里头的冷!

掌心缓缓捏起,指缝间溢出的雨水有如眼泪,流淌在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上!

唉——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过去了!

蓝眸疲惫地阖上,只觉今年秋天的雨季,特别漫长……

黎明; 天还没有亮,破败的房门便被粗鲁地踢开,满脸横r的王府总管大踏步进来,扯着粗嗓门吆喝。

屋里的奴才们上一刻还酣睡着,下一刻已经睁眼爬起,忙不迭地穿衣叠被,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到总管面前列队。

通铺尽头,狄朗也挣扎着起床,但身上的“降龙锁”使他无法像其他人那般利索,行动稍微迟缓了些,管事已经咆哮着冲过去,一脚将他踹下床。

这总管是个练家子,腿劲十足,狄朗整个跌下床,强烈的撞击使他被穿透的双肩痛得发麻,趴在地上半天也动弹不得。

“狗奴才!你还敢装死?!”

总管毫无怜悯之心,踏上前又飞起一脚。

狄朗听到呼呼的风声,本能地想跃身避开,奈何武功尽失,肩胛剧痛,才撑起半个身子,便又笨重地摔了回去。

腹部被兜个正着,肚子一阵痉挛,差点将肠y都呕了出来,愈发没法站起!

“他爷爷的,你还敢磨蹭?”

总管似乎打上了瘾,照着狄朗腰背就狠狠剁下。

骨络的裂痛让狄朗张开了口,雕刻般俊美的脸庞上一片惨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总管惊讶地后退了半步,若换了别的奴才,早就痛得怕得哭爹喊娘了!

狄朗的沉默和坚忍令总管少了肆虐的乐趣,不由火气更盛,拳脚雨点般往他身上招呼,边打边骂,“呸——你以为你是桫椤国的王子就很了不起么?到了咱们凤天国,也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哼,你还敢拽?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狄朗根本无力反抗,唯有咬紧牙关,闷声不吭地任他打骂!

相同的戏码,在这间破陋的下人房已经不是第一天上演,满屋子的奴仆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阻。

一来是不敢,二来是因为凤天国上下皆对狄朗深恶痛绝,总管也只是借题发挥而已,众人只觉痛快淋漓,毫无半分不忍之心!

身体“砰”地飞到墙壁上再滚落下来,一丝鲜血顺着俊美的唇角流出,胸口马上又被提起,挨了重重的两拳。

狄朗熬不住,从肺部咳出一口血痰,脸和肩旋即被踏压着紧贴在冰凉潮湿的地板上,猖獗的狞笑响彻屋顶!

“叫啊!求饶啊!你怎么不出声?如果你哭着求饶,我就放了你!”

狄朗用力咬紧苍白破裂的嘴唇,硬是忍着一声不吭,宝石般湛蓝的眸子里,依旧冷淡漠然!

总管不禁火冒三丈,一把抓住他肩头穿着“降龙锁”的部位,用力揉捏——

“啊啊——”

狄朗终于忍不住失声惨叫,蓦然煞白的俊脸剧烈抽搐,浑身痉挛,再也无法保持漠然无畏的表情。

总管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命两名奴仆将他押出门去。

屋外,秋雨唰唰唰地下着,将天地交织成一张灰蒙蒙的大网,无情地封锁世间的万物。

狄朗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拖去王府的厨房,身上的粗布衣衫湿透,沾满泥泞,引来无数惊诧鄙夷的目光。

狄朗竭力昂首挺胸,勉强维持着身为一国王子的尊严和骄傲,任凭冰冷无情的雨水,浇熄心头熊熊燃起的怒焰……

一大清早,王府的厨房已经是人声鼎沸,奴仆们洗锅的洗锅,烧水的烧水,切菜的切菜……干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

马棚后面的柴房里,狄郎站在小山一般高的柴禾堆前;木然地望着自己满是血泡的双掌。

今天……恐怕又没有饭吃了吧?

自从来到凤天国,他便没有一天饱过肚子!

与他一同送来的另外二十九名美男,已经被凌珑轮功行赏给边关众女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王府。

怀亲王不愿让他接近凌珑,故意将他安排到膳厨房做苦役。

他每天要劈柴、担水、生火、推磨……这些以前连碰也没碰过的粗活多得干也干不完!

从一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王子沦落为卑微低贱的奴隶; 那感觉,就像是从云端跌落地底!

无穷无尽的痛苦和屈辱折磨得他心力交瘁!

他虽然发过誓要忍,但实在很怀疑自己还能撑多久?

就拿劈柴来说吧,看似简单的活儿,对他来说却是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姑且不论劈柴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令琵琶骨剧痛难当,就算是一个体力正常的人,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劈完这么多的柴禾。

膳厨院管事分明是有意刁难,而他却连为自己争辩的权利都没有!

双肩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斧头无力地垂落,惨白俊美的脸庞却慢慢浮起苦笑,转头望向马棚。

y雨的天气,战马都烦躁不安,铁蹄轻叩,断断续续地嘶鸣着,彷佛恨不能挣脱栓绑的缰绳,回到那烽烟滚滚的沙场上驰骋。

如今,他也是一匹失去了自由和力量的战马,看不到光明灿烂的前程……

“皇上——膳厨院那边好像出事了。”

这日,凌珑起了个大早,正打算去看望君逸凡,柳影匆匆走来,神色凝重。

“怎么了?”凌珑慢下脚步,能让柳影出现这样的表情一定不是小事。

“狄朗突然把王府的马都放走了,怀亲王震怒,怀疑与y谋有关,已经把他捉起来审问,他却什么也不肯说。”

“啊——?”

凌珑顿住脚步,她这些天只顾着照看君逸凡,几乎都把狄朗忘到脑后去了。

想了想,道:“朕还是看看去吧。”

雨未歇,膳厨院空旷的晒谷场上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一名金发男子被剥了衣衫,拉高双臂悬吊在半空中,两名侍卫拿着根母指般粗的长鞭,一前一后,毫不留情地抽到金发男子赤l的身躯上。

金发男子的头无力地垂向地面,双眼紧闭,脸上身上全是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原本光滑无暇的古铜色肌肤,布满一道道绽开的鞭痕,鲜血沿着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流淌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条色泽鲜艳的小河,马上又被雨水冲淡。

怀亲王见到凌珑的黄盖,急忙命人停止鞭打,上前迎接。

凌珑望着狄朗血r模糊的身影,只觉心头一阵闷窒。

抑下莫名的不悦,淡淡道:“王爷可有问出什么吗?”

怀亲王摇摇头,狄朗的硬气超乎她的想象,略显尴尬道:“但他无故放走战马,臣认为他一定有古怪!”

“滥用酷刑,王爷就不怕屈打成招?”

凌珑不赞成地质问,撇下一脸惶恐的怀亲王,慢慢走到狄朗面前。

听到凌珑声音,原本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狄朗竟突然睁开了紧闭的蓝眸。

嘶哑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吐出让凌珑惊异的话,“在我死……之前,让我见……紫君……莫……”

紫君莫?

紫君莫不就是君逸凡么?

凌珑蹙眉,“你要见他做什么?”

“是我……和他……之间的……私……私事……”

凌珑冷冷道:“他现在还很虚弱,不适宜见任何人,如果你是要多谢他的救命之恩,我可以代你转达。”

“不必!我……自己会……会说……”

狄朗忍痛抬起下颚,久违的犟傲和狂野重新浮现在他惨白如死的俊脸上。

凌珑头痛道:“你心里的话,只能对他一个人说吗?宁愿被打死也不在乎?”

“若不能……见他,就……算了!”

狄朗别开头,重新闭上蓝眸。

“狗奴才——你这什么态度?陛下在问你话呢!”

方才鞭打他的侍卫气恼交加,上前拽住穿透他肩胛的链条,用力一拉——

“哇啊啊——”

狄朗发出一声即使咬紧牙根也控制不住的撕心裂肺的惨叫,被吊绑着的身躯如风雨中的败叶,激烈颤抖。

赤红色的降龙锁被生生拽出的那一节,粘上了森白的骨头碎屑,混合着鲜血溅出来……

“住手——住手——!”

凌珑看得心惊r跳,厉声喝止!

“不用你……同情我……”

狄朗自牙缝里迸出一丝声音,猛然张大的蓝眸因剧烈的痛楚而喷s出悲愤的火焰。

随即,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凌珑吃了一惊,急忙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

暗暗松一口气,端详他在昏迷中仍抽搐着的俊脸,吩咐道:“将他送往朕的别院吧。”

卷三 道是无情却有情

(更新时间:2006年01月05日  本章字数: 4454)

别院,老军医一边替狄朗诊治,一边啧啧有声。

凌珑蹙眉道:“怎么了?”

医者父母心,狄朗虽然是桫椤国的人,其惨状还是令老军医泛起了同情之心。

“他简直是遍体鳞伤啊!身上除了鞭子,还有拳脚和其他钝器造成的伤口,甚至连肋骨也断了两根,尤其是肩胛,一直流血发炎,唉……真不知道他是么熬过来的!”

“怎么会这样?”凌珑大为震惊,回头瞪了怀亲王一眼道:“朕好像并没有下旨虐待他吧?”

“皇上息怒!”

怀亲王慌忙跪倒,嗫嚅道:“狄朗性情倔傲,许是……许是得罪了厨房管事……”

“谁让你安排他做苦役的?”

怀亲王理所当然道:“狄朗悍野难驯,臣分派他到厨房干活,也只是想挫挫他的锐气。”

狄朗自从被穿了琵琶骨,当作奴隶送来凤天国后,哪里还有锐气可言?

凌珑明知怀亲王在强词夺理,却也不便发作,吸口气压下心头不满,淡淡道:“罢了,狄朗以后由朕亲自看管,皇姨就不用再c心此事了。”

怀亲王吃了一惊,急道:“未查明狄朗居心之前,让他呆在皇上身边太危险了!他对皇上心存怨恨,从前就一直想杀害……”

“够了——朕不想再听!”

凌珑断然喝止怀亲王,“皇姨的忠心朕明白,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仅仅因为怀疑,就把一个好好的人往死里折腾!所谓怨怨相报何时了?两国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如果我们还念念不忘旧恨,岂不叫桫椤国的人耻笑?”

“是!皇上慈悲为怀,臣惭愧!”

怀亲王被凌珑一席话说地无地自容,若换了从前,她只会对凌珑这种菩萨心肠嗤之以鼻,但如今,却对凌珑宽广坦荡的胸怀,钦佩不已!

凌珑念她一心为主,又是长辈,也没有多加指责,挥手让她平身。

怀亲王松了口气,起身侍立在旁,但心中对狄朗的怀疑还是没有消减半分。

凌珑回头继续询问军医,“受了这么重的伤,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难说……”

老军医捻须摇头,“伤势最严重的要算琵琶骨,如果穿刺物不取出来,伤口根本无法愈合,长此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凌珑心中“咯噔”一跳,望着苍白虚弱,但仍不失刚阳之气的俊脸,半响无言。

怀亲王觑见凌珑眸中颇有怜悯之色,心中焦急,忍不住劝道:“皇上千万别心软,要开锁,就得娶狄朗,以臣看来,这里面定有天大的y谋!”

一直静立在旁的柳影这时也沉不住气了,c口道:“依我之见,咱们再杀进麦隆,桫椤女王交出降龙锁的钥匙就是了!”

怀亲王不赞成道:“皇上已经接受了桫椤国的降书,如果再发兵,就会失信于天下,有损皇上和凤天国的威名!”

“可是,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狄朗被活活折磨死吧?”

柳影虽然不喜欢狄朗,但这么残忍的事情他也看不下去。

老军医忽然想到什么,大胆提议道:“其实皇上只要下个圣旨,召集我国所有的能工巧匠,总有一两个能有办法打开降龙锁的吧?”

怀亲王驳斥道:“为了一个奴隶,值得如此劳师动众么?何况降龙锁乃上古神物,岂是一般人能打开的?”

“好了,别吵了——”

凌珑被他们闹得心烦,摆手道:“你们都退出去吧,让朕静一静!”

“遵旨!”

一屋的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吞下肚子里的话,跪安退出。

凌珑在床边坐下来,眸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狄朗伤痕累累的身躯上。

由于要上药包扎,他浑身都是赤露着的,连日的折磨和辱虐,使他原本壮硕健美的身躯,变得消瘦削薄,光滑滢润的古铜色肌肤,也失去了珍珠般健康的色泽!

轻柔地叹口气,冰凉的指尖拂过因痛苦而紧皱的眉峰。

“唉……你为什么,要来凤天国受苦呢?你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的?究竟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她自己也弄不懂,心中为什么会升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愫,似惋惜,似同情,似怜悯,又似……

黄沙万里,广阔无垠,美丽的沙痕一波波流向天际。

弧光划过,风沙迷蒙,一匹雄健骏美的狮子聪在月下疾驰,悍蹄如梭,矫捷的身姿跳跃过万里苍穹。

马上,骑着一名狂野强悍的俊美少年,蓝眸晔晔生辉,不羁的长发披散在风中,蕴月光轮照映在他身上,犹如一道白金色的云彩,焕s出让人不敢视的耀眼光芒。

沙海深处,隐约传来甜美的呼唤,少年拉缰勒马,回身张望。

风沙散去,一列列沙丘静静躺卧在炙热的空气之中,彷佛汪洋上的道道波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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