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枚硬币依然掉进了放生池,和乌龟一道共沉沦。
她连续两次都没扔准,似乎还就跟这个较上劲儿了,一次又一次地投掷出硬币,又一次又一次失败,但她一点都不在意,一口气把他们准备的大把硬币全部扔完了。
沈陵宜终于忍不住了:“虽然说,演艺圈的事我是没什么发言权的,但我有个建议,你要不参考一下?”
“嗯?”
沈陵宜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在心里过了三遍,还想好了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要轻柔要委婉,要不失礼貌外加十分诚恳。
他这才开口说:“秦导的戏太难上了,这需要的运气成分实在是太大,不如咱们退一步,先投资一部剧本和导演都具有一定水平的电影?你看唐正行也是个不错的导演。”
聂嫣然上秦颂老先生的戏?这是绝对不可能,这辈子都没可能!
就算是电影里一扫而过的路人甲,她都没资格。
再说他也非常喜欢秦导执导的那些电影,一部戏就能捧红电影里所有的主角配角,这还不是那种走流量的黑红,而是真真正正的有格调!
秦颂老先生还特别能捕捉到女演员特别具有魅力的一面。
从前有个实力派女演员长得普通,方脸单眼皮,这长相在演员里算是很一般的,可就是在秦颂的电影里展现出清冷又富有女性风情的一面,非常撩人心弦。
秦颂曾经在接受专访的时候说过,他在非必要的情况下都不会接受长相太过出众的女演员,因为女演员长得太好看了,很容易带走观众的注意力,也缺乏可塑造的余地。
更不必说聂嫣然那个演技……实在令人一言难尽。
混在那种全体尬演的电视剧里还能凑合,要上大屏幕,还是秦导那种有深度的电影?
这跟妄想一夜暴富,一口气连中十次彩票大奖有什么区别?!
总之,聂嫣然想被入选进秦老先生的电影阵容,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
聂棠笑眯眯地看着他,虽然他没把话给说满,但是她也能听懂他的潜台词。
她接过他手上最后一枚硬币,合在掌心,微笑道:“我希望,我妈妈能成为秦导这部新电影的女主角。”
沈陵宜对于她许的这一连串愿望都感到很绝望了:怎么女配还不够吗,还直接盯上女主角了,就算是聂棠,是他想宠着的女人,他也没办法违背自己的良知了!
只见聂棠一伸手,硬币在黑夜中微微一闪,正好叮的一声落在那头石龙的头顶,立住了。
聂棠开心地说:“你看,这个愿望会实现的!”
沈陵宜伸出手,按在她的头上,用力揉了一把她的长发,他觉得自己得先给她打好预防针,免得她期望太大失望越大:“你知道,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起的时候特别缓慢,落得就非常快,坚强乐观就好。”
聂棠望着他,忽然意味深长地一笑:“嗯,你说得对,人生就跟坐过山车一样,总有意料之外。”
……
聂棠盘膝坐在床上。
他们住宿的地方就是专门为香客提供的小楼,楼房有点陈旧,墙上爬满了凌霄花的绿色藤蔓。
她坐在黑暗中,打了个小呵欠,强行压下一阵阵涌上头的困意。
她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等待验证结果。
如果她猜错了,那就代表着她还得继续被牵绊在金龙寺,毕竟这单任务是她亲手接下来的,没理由半途而废,如果她猜对了,也许今晚就能找出真相。
她微微仰起头,眼皮轻轻地阖着。
只听外面突然想起了细微的水声,不仔细听几乎是难以听得真切,混合在风生中,滴答滴答滴答……
一股淡淡的水腥味扑鼻而来,啪嗒一声,一块黏黏腻腻的水藻落在她的脖子上。聂棠伸手取下了这片湿哒哒的水草,放在眼前细细地看,紧接着,一块又一块灌满了水的青苔掉落在她的身上和床上,她已经被弄得全身都是泥土味了。
聂棠睁开眼,就看见自己面前虚浮着无数亮闪闪的硬币,那些硬币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只要有人一挥手,就会全部砸向她。
聂棠不慌不乱,抬手引动了早就布置好的阵法,原本藏在房间里的符篆被她同时引动,化为十几条土龙,土龙的鳞片宛如铁甲般坚固,每一条龙都张开五爪,吹起龙须,弓起背脊待命。
只听空气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处于变声期少年的声音:“x,老子最讨厌符修了,猥琐流,只会干耗死你,有本事滚出来决一死战啊!”
聂棠轻声一笑:“好啊。”
她停顿了片刻,补上四个字:“决一死战。”
“战”这个字刚落下,十几条龙猛地扑向了一个方向,在尘土飞扬中不断传来沉闷的重击声,刚才那个骂符修是猥琐流的少年一边痛哼一边怒骂:“果然被我说准了!符修就是想要耗死我!我才不会向符修低头,符修都去死去死去死!”
她房间里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金龙寺僧人的禅房在另一个角落,他们可能还听不见,可住在隔壁的沈陵宜怎么可能会没听见?
他匆忙套上一件t恤,连睡裤都没来得及换,急匆匆地推门进来,正跟一条柔软的小白龙撞了个照面。
小白龙全身都沾满了沙土,还被砸得连龙角都歪了,气得连龙须都竖得笔直:“本大人就知道符修会找帮手!”
卑鄙无耻下流的符修!一辈子都只能猥琐发育,躲在后头使阴招,有本事你来跟本龙堂堂正正一战啊!
沈陵宜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小白龙的颈,恍然大悟:“就是这么个玩意?”
小白龙突然被两脚兽抓住了脖子,全身都在颤抖了,这是侮辱,侮辱它作为龙的尊严!
可是抖着抖着,它突然不动了,一双琉璃色的龙目呆呆地望着沈陵宜,积聚起了清澈的泪水:“阿陵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陵宜看着手上啪嗒啪嗒掉着眼泪的小白龙,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聂棠也扯下了身上那些青苔,从床上走了下来,好奇地看着正在含着一泡眼泪珠子小声抽泣的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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