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心神不定,明晃晃的日光灯太亮了,我浑身发着热,是发烧了呢。
我去找喜芽,她跑出来,急急地问,怎么了?
发烧了。我居然委屈得想流眼泪,没事没事,她说,走,去打针。
怕打针啊,晕针。
我快晕了,四肢发飘。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瘦了好几公斤了,一米六八,四十七公斤,嗯,是瘦了点。
来,我背你。喜芽说。
不,不用了。我自己。
可是,我却软软的没有力气。她摸我额头,你呀,烫死人了,有四十度呢。来吧,别嘴硬了。说着,她一下背起我来就往宿舍去。
从天而降的陈北方(3)
那条细长的路好长啊,黑暗中传来花的清香。
你闻闻,蔷薇花香呢,好美呢。
别说话了,你嘴里扑出来的都是热气呢。
我好想家,好想妈呢。说着,眼泪出来了,湿了喜芽的衣服。她总是爱穿一身运动装,也许因为胖乎乎的,所以,以深颜色为主。我最爱她穿深蓝色,大海一样,非常漂亮呢。
到了宿舍,她给我敷了冷毛巾,然后去买退烧药。十分钟后,她气喘吁吁跑来,把我扶起来。我说,喜芽,你像我妈。
噢,她说,我顶多像你姐。
噢,我说,那是我烧糊涂了。
这个家伙,总是对我这样好,每次我发烧肚子疼,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她力气大,能背动我,叶画画能干什么?她可背不动我,她就会说怎么办啊?
那天晚上我一直说胡话,同宿舍的人说,你好像一直说,薄荷,薄荷,你叫你自己做什么?
我的脸红了,我其实是想念陈北方身上薄荷的味道,那只有他才散发出的味道,我名字的味道。
我烧了三天,终于打了针。叶画画和喜芽逃课来陪我,我们在床上,说了很多话,比如一年之后我们考哪里的大学,比如我们想谈场怎样的恋爱。总之,我们说了好多好多话,我的烧退了,小脸更瘦了,我回到班里上课时,看到书桌里放了一把伞,那里,夹了一个小纸条,薄荷,谢谢你的伞。
打开纸条的刹那,我的手有些颤抖,陈北方,为什么你的字也这么美?为什么?真是字倾城人倾国啊,我轻轻地闭上眼睛,仿佛又闻到了薄荷的清香。
喜芽的小秘密(1)
喜芽是有秘密的。
十岁之前,她弹钢琴是好听的,母亲总是带着她去考级。她那时并不胖,有修长的手指,十岁之后,她不再弹钢琴,因为,她的耳朵坏掉了。
这是她的秘密,她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薄荷和叶画画只知道她耳朵有些背,稍微有些背。可是,她们不知道,她的耳朵是被父亲打坏的。
原来,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的父母一直宠爱她。可是,在她十岁那年,她放学回家,看到了一幕——她的父亲和另一个女人在床上。
母亲出差去上海了,她因为肚子疼提前回了家,她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过了好多年,她仍然记得那个女人腿间有一粒痣,所以,她讨厌长痣的女人,无论哪里长痣,看到痣,她就会心疼,好像针在刺她扎她。
她惊叫着跑下楼,父亲在后面追她。
她哭喊着,叫着,我要告诉妈妈,告诉妈妈!是情急还是心虚?父亲一个耳光打了过来,她嘴角流了血,耳朵嗡嗡的。之后,她就再也分辨不出那些1234567了,1和7的高音有多少区别呢?她试图和从前一样听出来,可是,她听不出来了。
母亲很快就回来了,可是,喜芽没有和母亲说,她仍然和从前一样,只是不再弹钢琴。为此母亲曾经苦苦哀求,曾经骂她,可是她说,不,我不弹了。
是她的耳朵听不到了。
有时母亲叫她,她说,啊——其实她不能确定是不是在叫她。
父亲把她打得耳朵出了毛病的事情,只有她和父亲知道,她没说,父亲也没有说。后来,就更不必要说了,因为,父亲和母亲离婚了,在她十三岁那年,她扑到窗口,看到父亲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走了。
她以为她会哭,可是,她没有。
她安静地帮母亲收拾碗,并且在放学之后跑到花卉市场,用早餐剩下的零用钱给母亲买了一大束玫瑰。那天是情人节,好多女人有花,那么,那么母亲也应该有吧?
从此喜芽变得寡言,低下头努力学习。她在初中部的时候,整个三年,她只考过一次第二,剩下的学期,她全是第一。
更多的时候,喜芽会把自己的心情写到日记中去。有时候,她也写诗,也因此,她认识了薄荷和叶画画。
她是羞涩的、内向的,父母的离异让她感觉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后来,她身体变胖,就更加自卑,她怎么可以这样胖呢?为了掩饰这胖,她总是穿深颜色的衣服,如果没有遇到薄荷和叶画画,她会怎么样?还会沉默下去,一个人沿着墙边走,然后去教堂里听修女吟唱颂诗么?
孤独几乎与生俱来,就像她一个人在傍晚时分去教堂里,那里有牧师在颂唱,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沉静如水。
那天,那天也是这样吧?
她从教堂里出来,路过c场,一帮男生正在打篮球。她低着头,没有看那边一眼。
风很大,她走得很快,她没有想到,一场意外发生了。
啪一下,她感觉被什么击中了,而且,极大的撞击力!她立刻抱住了头,紧接着,是一帮男生的尖叫和口哨声,她睁开眼,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儿站在她面前。
哦,对不起,男生说,我不是故意的,疼吗?她注意到,他有颀长的身体,有亮如白鹿的牙齿,还有浓密的黑发,还有慌张和笑意。
疼是疼的,可是,沉默寡言的喜芽摇了摇头,然后走掉。
走掉十几步之后,她又转过头来了,她看着他和那几个男生在打篮球。他三步上篮真是美,他投篮太准了,喜芽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她怎么会死盯住一个男生呢?上初中时她曾经打过篮球,可是因为个子停留在了一米五九她便放弃了,现在她想,她是不是应该继续打篮球呢?
喜芽是三天后加入的校篮球队。
篮球队当然是喜欢她的,因为喜芽学习好啊,学习好的女生哪有打篮球的,只有那些考体校的女生们才打篮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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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芽的小秘密(2)
喜芽只想在篮球队遇到林与飞。
她中了魔,只要想到林与飞就会心跳,即使知道一丝可能也没有,林与飞是挂在女生嘴里永恒的话题,是整个高二年级的风云人物,谁人不识林与飞?
只有她,猛然间发现了他,其实他一直在这里。学习成绩不好,喜欢和女生打打闹闹,自行车后面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女生,喜芽曾经见过林与飞带着关晓培穿过那些樱花树。
关晓培是这样美,如唱戏的言慧珠,如小天后蔡依林,美到让人以为是惊梦,单是眼睛就让男生沦陷吧。
丑小鸭一样的喜芽,怎么能喜欢林与飞?
可是,她喜欢了,她管不了自己了!再不去她会疯掉的!她和薄荷叶画画说,她打篮球,是为了减肥,她太胖了,65公斤了,和瘦r型排骨型的她们俩比起来,她太自卑了!
她要和她们一样瘦!
她们居然信了,控制着不让她吃零食。其实,她就是吃零食吃胖的!父母离婚之后,她不说话,疯狂地吃零食,一年之内就胖了。胖了,就这样自卑了,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胖,不好看,父母离婚,耳朵有毛病,如果不是常常去那个小教堂颂诗,如果不是和薄荷叶画画好,她会孤单成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一切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了,她总是会“啊”一声,然后茫然地问,是叫我吗?薄荷和叶画画一直以为她耳朵因为上火又背了,其实不是的,是她心事多了。
她在篮球队第一天,就看到林与飞带着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尖声叫着,穿过那些蔷薇花。
看背影,她就知道是关晓培。
关晓培的背影都这样绝色倾城。
那天,男队和女队都跑三千米。喜芽哪里跑得下来,气喘吁吁地站在c场上发呆,太阳快落下去了,林与飞在跑着,在太阳的余晖中,他的样子美到让人心碎。是的,他轻轻地抬步落步,他风中的黑发,他在太阳余光中的光芒,喜芽一阵哽咽,几乎泪湿。她听得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喜芽喜欢林与飞,喜芽喜欢林与飞。
可是,林与飞忘记了她是谁。
他和几个女生坐在地下休息了,几个女生用矿泉水往他身上洒水,是挑逗的,是暧昧的。
他们张狂地笑着,放肆的声音传得很远。有个女生叫她,喜芽,来,坐这边来。
这时,林与飞看了她一眼。
只轻轻一眼,因为,她太普通了,普通到放到女孩子堆里会被淹没,他甚至忘记了他用篮球砸过她!
喜芽的脸却红了,仅仅因为这一眼!
风吹过来,四月的风多么绵软多么缠磨多么如盛世一朵莲花,如她细密的心思吧!他开始和女生开玩笑,一个女生跳到他背上,让他背着跑一百米,他真背着就跑!女生在他后背上尖叫着笑着,好像一只蝴蝶的尖叫,喜芽看着他们,有微微的心酸。可是,并不太怪他,他这样帅,难怪女生会讨俏,可是,她不会。
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内向的、羞涩的喜芽啊。
每天五点,她准时出现在篮球场,五点到六点,是他们篮球队训练时间,而喜芽这一天,仿佛只为了等待这一个小时,因为这一个小时,她会兴奋一整天。
虽然,虽然他还是叫不出她的名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知道自己的普通,是一只小小的丑小鸭,配不上高高帅帅的他。他是那样的风云人物,每天中午吃饭时都会有女生提起林与飞的名字,林与飞穿了什么衣服,林与飞的发型太像贝克汉姆了,林与飞要去省里打比赛了……
不止一个女生喜欢林与飞呢。
可是,喜芽一直认为,谁也没有她喜欢得这样真,这样纯粹。
她只要闻到他的味道,看到他一眼就够了,哪怕为此每天要跑上三千米,她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跟着。他从来不在意她,因为跟在身后的女生太多了,她几乎每天都要累出一身臭汗,去洗澡时,常常会路过那些红的白的粉的蔷薇花,她总是会笑着,小声地问:你知道我的心思么?
喜芽的小秘密(3)
这个粉红的小秘密一直开到了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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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画画的锁骨,叶画画的长发(1)
毫无疑义,叶画画的锁骨和长发是最迷人的。
我总是大大表扬她的这两点,她冷艳,声音低迷,因为美,无限骄傲。她走路总是昂着头,大概知道自己美。
美丽的女孩子总是骄傲的,何况她又学声乐。学校每次晚会,叶画画都会是主持人,有时和汤晨主持,有时和欧楚生。
汤晨和欧楚生也是艺术班的学生,他们一个拉二胡,一个弹钢琴。这两个男子,长相完全是南辕北辙,一个古典,一个现代。汤晨似《游园惊梦》中风度翩翩的多情公子,有几分纳兰性德的劲,他喜欢读古诗词,常常会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又说,“猛虎细嗅蔷薇,陌上花开似锦”,他还会唱两句昆曲,“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儿怎忍得这韶光贱!”叶画画说,汤晨太酸了,酸得快倒牙了。
可我们大家都说美极了,好一个古典的公子啊。
欧楚生好像是日本动漫中的少年,叶画画说,他好像不是人间男子。对这句话,我和喜芽非常认同,因为太过遥远,我和喜芽对艺术班的男孩儿们敬而远之,因为他们带着一种远离尘烟的味道,比如汤晨,总是一身白衣——无论冬夏,欧楚生是一身黑衣,也无论冬夏,他们有一样忧郁的眼神,是日本小说中的落寞春天,是那古代旧花园中的断壁残垣。
我知道他们都喜欢叶画画。
喜欢叶画画的男孩儿太多,而只有这两个,看起来和叶画画如此相配。
他们站在台上时风情万种。有一次汤晨拉二胡江河水,叶画画伴舞,看得我眼泪微湿,他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欧楚生弹钢琴时,叶画画又会浅吟低唱,如一只夜莺一样,我迷恋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叶画画到底喜欢哪个?
问叶画画,叶画画清高地一摇头,谁也不喜欢!
她明知汤晨和欧楚生这样喜欢她,她却说,谁也不喜欢!
可他们又常常在一起,排练或者一起去外地学习,艺术班的男女生早恋的很多,叶画画是特例。当然,汤晨和欧楚生也是特例,因为他们喜欢叶画画。汤晨有一次半路遇到我,他忽然问,薄荷,叶画画喜欢用什么样的洗发水?
这句话很突兀,我一愣,旋及回答,她喜欢用潘婷。
一个男孩儿如果关心一个女孩子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我想,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欧楚生曾经问过喜芽,叶画画最喜欢什么?
喜芽答,她最喜欢有人宠有人爱。
这是真的,谁不愿意有人宠有人爱?谁都喜欢!可因为叶画画漂亮,所以,她可以有太多要求!
过分吗?不过分!
亦舒说,漂亮女孩子总是得意的。因为漂亮,所以就有骄傲的资本。叶画画这样骄傲而得意,虽然她在我们三个中年纪最大,我们却最宠她爱她。因为,她总是撒娇地说:薄荷,喜芽,我知道你们会宠我的,你们舍不得的,是吗?因为我有漂亮的锁骨,我很性感,不是吗?说着,她会起身照镜子,左照右照,我想,这是临水照花人,是那朵水边的水仙,她这样自恋,明知道自己美,却又诱惑着男生。
不要脸。喜芽骂她。
我就不要脸。她艳艳地笑着,然后还继续照镜子。
叶画画扑过来,追着我们,我们三个就这样闹着笑着。我和喜芽说自己是土豆,而叶画画是天鹅。
叶画画说,土豆也要发芽,告诉我,你们喜欢谁?
我们一起摇头。
死妮子,还瞒我!哼,给人送伞,在合欢树下听陈北方朗诵诗的是谁?天天跑三千米,追赶着看人家背影的是谁?
……
这次,是我和喜芽急了。我们把叶画画按倒在地,然后不停地咯吱她,她笑得喘不过气,求求二位姑乃乃了,饶了我吧,我知道你们厉害了!
而我们就是不放过她!
这个家伙,得了便宜总是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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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画画的锁骨,叶画画的长发(2)
她求饶求了好久,我们折腾累了,坐在那颗最老的合欢树下,听着知了叫。
那些知了,知道我们的心思吗?
天空透着银粉的蓝,一切这样让人喜欢。这喜与欢是多么缠绵多么动荡,青春里,最难忘的就是这一个刹那吧!
这个夏天,多么粉红多么诗意,空气中充满了一种青春的味道。我的白球鞋换了三双了,叶画画海藻一样的长发更迷人了,她的波西米亚的长裙完全是风情万种,喜芽依旧胖乎乎,可爱,而且执著。
最伤感的就是我了。
六月了,还有一个月,陈北方就要高考了,这就是说,他将永远离开一中,离开广播站,离开合欢树,离开我的视线。
一切让人多么伤心。
而我依然每天准时出现在合欢树下,白衣白裙白球鞋,有时手里拿着一只口琴,吹一曲《红河谷》,谁人知道我的寂寞?
就像喜芽,五点出现在c场上,只为看林与飞一眼!而林与飞,仍然不能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这小小的失落,淡淡的忧伤,是那初开的合欢树吗,轻轻地飘逸在树上,可是,雨来了,它会落下,在雨中,一地粉红,一地忧伤。
叶画画有叶画画的秘密。
她知道汤晨和欧楚生的喜欢,可叶画画的姐姐说,不要轻易喜欢一个男孩儿。她姐姐亦有绝世倾城的美貌,十九岁那样,迷恋上一个吉他手,然后一路跟他漂泊,在北京待了五年。吉他手出名了,他抛弃了她,尽管她为他流过两个孩子,并且,胸上有他名字的刺青。可是,有什么用?
叶画画的姐姐告诉叶画画,不要轻易地把自己交付出去,太盛大的爱,未必有男人可以承担。女孩子,要知道自己的美貌就是一切。
叶画画有叶画画的成熟,她的骄傲,亦是她的自卑。
她只能成功,父亲下了岗,母亲多病,所有的经济来源是姐姐。姐姐嫁了一个从山西倒煤的商人,现在发了胖,生了孩子,已经人老珠黄。她不要过那要的生活,不要。
她要成为明星,因为她有这个资本,她有好嗓子,又有好相貌,比哪个歌星差?所以,她要努力,向上,再向上,而谈恋爱算什么?只能让她过早地陷入一个泥潭中,姐姐就是下场。
聪明的她,不会选择那样一条旧路。
骨子里,她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的。所以,即使她真的喜欢汤晨和欧楚生,也只是喜欢而已,她不会给他们机会,不会让自己流俗。她的内心里,冷静的成分占到七成,所以,她骄傲着。为的是,天鹅有一天会展开翅膀。
这是她的秘密,她要成为明星,万众瞩目,脱离开这个家,她要用自己的双手打算自己的未来。薄荷和喜芽这两个傻丫头,只知道傻傻地喜欢,薄荷家世良好,喜芽不通过自己的努力,怎么能打出一片天空?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成为最耀眼的明星,比陈慧琳还耀眼,比蔡依林还风头足。她要穿几万块一件的衣服,要用香奈尔香水,要有自己的经纪人,要有自己的公司,要有成千上万的粉丝……这样想的时候,叶画画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所以,她更看不起那些小男生,认为他们目光短浅,不值一提,长得帅有什么用?帅能当什么吃呢?
叶画画的成熟超出了她的年纪,可是,她又有她这个年纪的清纯和透明,她喜欢和喜芽她俩在一起,疯啊玩啊闹啊。那一刻,她很本真,不像她收到欧楚生的情书,冷漠地还给他,然后说,不,我不喜欢你。
就像她知道自己锁骨的性感,知道自己有小马驹一样的长腿,知道自己有绝世倾城的容貌一样,她必须在最灿烂最美丽的青春年华里,紧紧抓住机会,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要凭着这根稻草浮起来,浮得越高越好。
尽管,尽管她知道自己有一点点喜欢欧楚生,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欧楚生的家庭也太一般了,父母都是老师,就在一中,尽管欧楚生弹钢琴弹得真是好,可是有什么用?没有用。这样想的时候,叶画画觉得自己很世俗,可是不世俗有什么办法?就像她的家需要倒煤的姐夫支撑,没有粗俗的姐夫,她怎么能读艺术班?怎么能去北京找名家学声乐?那可是一个小时就五百块啊!
叶画画的锁骨,叶画画的长发(3)
是从姐夫递给她钱的刹那她明白,用谁的钱也比不上用自己的钱,她要努力,出大名,挣大钱,穿名牌,有好多好多粉丝和好多好多钱。是的,那是叶画画的终极梦想。
薄荷的离歌(1)
七月,七月真的来了。
陈北方已经不去广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