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樾的心理治疗过程不是很顺利,心理医生和我说,岱樾根本不配合治疗,因为啥重点也不说,打太极打得一把好手,嘴角一勾,小眼神一飘,看上去非常自信倜傥八面玲珑前途无量并没有治疗的必要。
我差一点就要改问神分裂有没有得治了。
这心理医生也算跟我沾亲带故,是我那医院里学弟的高中学长的大学同学的导师的儿子,在业内的口碑其实还算不错的,至少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悄悄地以私人立场暗示我,他不排除岱樾是出于某种目的在唬我。
至于是什么目的,他没点明,但大概是看出来点我和岱樾的不清不楚的。
再至于他为什么能这么迅速看出来,那我也不知道了,当他天赋异禀,或者旁观者清吧。
我倒是感谢他这提醒的好意,但他必然是想岔了。严格说起来,我和岱樾之间是我先动手的,岱樾犯不着卖这种惨来唬我,一个不好就弄巧成拙。
只是说,我就得靠自己来给岱樾治毛病了。
第一步,把岱樾扔出去。
按照我的预料,岱樾回家之后会跟我赌个气发个火,或者使小性子躲客厅睡沙发来表示抗议。
我的预料错误。
岱樾该干什么干什么,除了话少点脸色冷淡点没别的,哭都懒得哭了,挠手臂的病也懒得犯了。到点睡觉了他就跟着我到卧室睡觉,睡前运动照做不误,非常正常。
也就是说,其实不正常。
我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睡着了,做了个噩梦。挺对不起岱樾的噩梦。我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梦里梦到我一觉醒来脚上多了条链子,岱樾一边崩溃式哭泣一边黑化式说这都是我逼他的,他决定要囚禁我。
把我给吓醒了。
我吓醒的时候还是半夜,屋子里黑乎乎的,岱樾在我视野正上方搞七搞八。
光线黑得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就觉得那双眼睛特别亮。但他也没让我看太久,见我醒了就把我翻过去,不让我看他。
我隐约感觉空调坏掉了,因为实在是大汗淋漓,热得不行。
我莫名其妙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这次再醒来,窗外蒙蒙亮了,时间却还是早上四点多。夏天嘛,天亮得就是很早。
岱樾不见了。
空调又好了,我还感觉有点冷,就起床去找我的暖手岱,在客厅阳台上发现了他。
他家客厅阳台原本有个推门,装修的时候我给建议让拆了,显得视野开阔些,他就给拆了,只装了道窗帘隔绝阳台和客厅。
此时窗帘虚虚掩掩地拉着,岱樾坐在阳台角落的地上,靠着墙角,身边搁着一个装了水的一次性杯子,里面全是烟头。
他可能是听见了声音,但也没回头,低头把还没抽完的烟摁灭到杯子里面,说:“半夜的时候,你说梦话了。”
我没说话。